进了市区,项坤路过一家大型药店,他在路边停车买了紧急避孕药,回来的时候,江以南还没醒。 项坤其实有点低落,他想有很多个和江以南的孩子,真的想。 可就像江以南说的,又怀又生的人又不是他。 项坤无法代替江以南去承受孕产的辛苦和煎熬,所以要不要生,必然是江以南说了算,项坤除了尊重别无选择。 江以南对可能怀孕的那种惊恐反应,说实在的项坤心疼死了,他再也不敢多提一个字想要孩子,他知道江以南的心口有道疤,就算都过去了,都忘了,可是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还是无法改变受过伤的事实。 既然不想要,那就尽快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回到家后,项坤把避孕药和一杯温水放在了江以南手上。 江以南看了看,没说什么。 —— 项坤没忍心看着他把药吞下去,他抱了抱他就转身出去了。 江以南事后什么也没说,项坤发誓他是真的以为江以南把药吃掉了。 直到俩月后江以南开始孕吐,他都没往那方面想。 他急得转圈儿都没往那方面想。 江以南胃口变差了,也瘦了,变得嗜睡,尤其是……他现在不让碰了。 比起他的健康,项坤当然已经顾不得精虫上脑了,他很想强行拉着江以南去医院检查,但江以南说再等等。 项坤问他等什么。 他说等这学期考试结束。 大三结束后就可以实习了,到时候做个离校申请,在家养胎的话也不影响什么了。 他现在还不想让项坤知道,万一这只傻狗兴奋过度,连考试都不让他去了,直接把他按在家里怎么办。 磕磕绊绊好几年,拿个毕业证容易吗?
第44章 44 江以南计划地挺好的,很妥当,很周全。 如果项坤没出意外的话。 那天放学时江以南接到项坤电话说一会儿去接他,让他在校门口等着。 俩人现在都挺忙的,项坤一边也要忙考试的事儿,另外公司那边,老爸给他安排了职位,让部门前辈带着他,算是正式上手接触业务了。 江以南背着包靠在路边等了半天,嘴里的柠檬味棒棒糖快要化没了项坤也没过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辆救护车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的时候,江以南拔出棒棒糖,远远望着,太阳穴的血管微微跳了两下。 他下意识迈步往那个路口走去,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 路口全是人,交警围起了隔离带,一辆水泥罐车半个车身已经卡进了路中间的绿化带里,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引擎盖侧面都已经凹陷变形的私家车。 江以南看着那辆车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几乎停跳了。 旁边一个女生在打电话:“……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声音特别大,那个水泥车速度特别快,直接冲出来,把那辆私家车撞得都甩出去了,里面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对啊,出来的时候满脸是血,刚120拉走了……” “啊!”女孩尖叫一声,手腕被死死抓住,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煞白的omega。 “你知道……是哪家医院的120吗?”江以南嗓子仿佛在几分钟之内急剧肿了起来,痛得要命,每说出一个字都紧皱眉头。 女孩儿说:“我……我也不知道啊……” 江以南手抖得厉害,他松开女孩。 “你没事吧?”女孩看着他死死盯着被撞车辆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你要是想找的话我觉得应该是附近的医院,120不都是就近拨调的吗?”江以南回神,女孩儿说:“你别着急,那个人出来的时候是自己走上救护车的,看着应该不严重,就是头上流了些血,人看着没什么问题……” “谢谢,谢谢……”江以南红着眼睛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就近的医院跑去。 电话一直打不通,江以南不敢打给家里,他只拼命的跑着。 手机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他停下脚步,弯腰撑着膝盖接起来:“喂……” 他喘得接不上气。 “南哥。”项坤的声音传来,“等着急了没?我电话出了点问题,借别人的打的……” “你在哪呢?”江以南极力平复呼吸,问他。 “我这边有点事儿,过不去了,你先打个车回家行吗?”项坤声音里还带着笑:“回头请你吃好吃的,赔礼道歉,好不好?” “你在哪呢?”江以南平复呼吸的努力失败了,哭腔再也忍不住。 项坤立即紧张起来:“江以南?” “告诉我你在哪儿!伤得怎么样了!我他妈都看见了,你那个车我都看见了……”江以南一边哭着,一边跌跌撞撞往前走。 “……南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在市三院,急诊楼一楼左边,你别着急,我什么事都没有,没骨折,没内伤,就是头撞在了玻璃上破了点皮,刚已经都处理完了,现在就是留院观察一下,你别急,我一点都不骗你,你打个车过来,别心慌乱走,我向你保证我什么事都没有。” 江以南电话贴着耳朵,不再说话,一路小跑着,项坤只听见听筒里传来的急促地喘息声。 “南哥?南哥?”项坤急得头都疼了。 “……我马上到了,项坤你别怕,我马上就到了。” …… 项坤不想挂掉电话,但是手机是借了护士的,只好还给人家。 “哎!你干嘛去,好好躺着!”护士看见项坤起身想往外走,急得喝道。 “我爱人过来了,我去接一下。” “你什么情况了还去接人,这儿输着液呢,赶紧老老实实待着。”护士过来给他调整了一下滴管,转身忙活别的去了。 江以南冲进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头上包着纱布,脸颊和衬衣上全是血迹的项坤。 项坤不肯躺在平车上,坐在那儿一脸焦虑不安,看见江以南的一瞬间,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然后猛地松了口气。 “南哥。” 他还笑得出来。 江以南喘得厉害,他缓了口气,红着眼睛走过去,按着他的脖子在头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还有哪儿伤着了?”他问。 “没有了。”项坤抓住他的手在手心里搓着,仰着脸看着他笑:“咱家车型大,结实。” “比水泥罐车还大,还结实?”江以南声音还在哆嗦。 “这不没事儿吗。”项坤感觉江以南的手抖得厉害,他使劲搓着,使劲摩挲他的手臂,“没事儿了南哥,没事儿。” 江以南眼圈一红,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项坤心里酸软地都提不起力气了。这一刻,他无比确信江以南是在乎他的,在乎到心慌手抖方寸大乱,在乎到来不及掩饰,就这么狼狈地被一眼看见,看见在他心里项坤有多重要。 项坤有点想哭。 他看着江以南,看着看着,又觉得心化成一滩温水。 谁家omega有这么好,哭起来都这么好看,这么软乎乎,惹人心疼…… …… 江以南从小不怎么爱哭,从父母离去的那一年,他似乎就被剥夺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哭闹撒娇的权利,奶奶太伤心了,他觉得他得撑着奶奶。只要他好好的,奶奶就有盼头,这个家就没倒。他从那时起骨子里就种下了一股倔劲,哪怕后来分化成omega也没能改变这种性格半分。 改变他的是后来跟项坤之间的意外,他所有的眼泪都是从那时候开始流的,仿佛是从那时起,他身体里omega的特征才开始被激发出来。 他哭起来一般不会有太大表情,不会面容扭曲,他经常就那么睁着眼睛,绷紧下颌线,眼泪在眼眶里凝聚,一颗一颗,或者一行一行滑落。 但这次他是真的吓着了,那个眼神,连嘴唇都带着哆嗦,项坤心疼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不哭,南哥,我这不都好好的吗?你别害怕,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说明我福气在后头呢。”项坤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抹着那眼泪,笑着逗他。 江以南拧着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捂着肚子弯腰撑在床架上。 “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南哥?”项坤慌忙起身扶住他。 江以南摇摇头,说:“没事……” 项坤把他扶到平车上坐着,弯下腰来捧着他的脸:“是不是急的?你别上火,我电话里不想跟你说就是怕吓着你,本来没什么事儿,让你知道了还担心。” “我难道不应该担心吗?”江以南问他。 “南哥。”项坤拉过一张凳子贴着他的腿面对面坐着,把他圈在怀里,“其实你心疼我我可高兴了,可是我不想看你难受,我舍不得。” “那也得跟我说啊,我是……我是你的omega。”江以南攥了攥手指尖:“你越不说,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才会更着急。” 项坤心里颤了颤,“嗯”了一声,又凑上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刚是不是肚子疼了?让你别跑,你这人就是不听劝,灌了风或者岔了气又不舒服。” “不是。”江以南看了看他,垂下视线。 “不是什么?”项坤手在他腰上蹭了蹭。 “……没灌风,没岔气,只是因为跑得太急了,肚子里小孩觉得不舒服。” 江以南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肚子里……”项坤看着他,顺嘴跟着说了几个字,然后就停住了…… 过了大概有十几秒。 项坤看着他,表情从茫然,到空白,再到嘴巴越张越大,那样子就像个傻狗。 江以南伸手捏捏他的脸。 被项坤一把抓住。 他睁大眼睛,把江以南手都捏疼了。 “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南哥?”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江以南眼睛弯了弯。 “你说真的?”他猛地开始大喘气:“是真的吗南哥?你没骗我?” “没有……” “什么时候……是咱们去山上那次吗?是不是?不对,你不是吃避孕药了吗?”项坤使劲使劲压着声音,他劲儿小点感觉都要吼出来了。 江以南抿了抿嘴唇,又在他胳膊上捏了两下。 “你……你没吃是不是?南哥你没吃那个避孕药,怀上了,对不对?!” 江以南“嗯”了一声,说:“我想着没有就算了,万一真有了,如果因为吃了药……我舍不得。” 项坤宽大的手掌握住他的腰,想用力,又不敢,不舍得。 江以南的注意力又回到他受伤的头上,抬手在纱布上轻轻按了按:“还疼不疼了?” “不疼。”项坤鼻子酸了,这混乱中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让他一时难以控制,声音都变了调儿:“你还说我,你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啊,我要高兴死了南哥……”他剃得扎手的短寸往江以南怀里蹭着,鼻子堵得厉害:“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感觉我都还不起了,我拿什么还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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