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素?”律风对另一个名字有印象。 李晴素作为海外着名爱国音乐家,作曲编曲的作品连律风这个音乐盲人都听过。 但他诧异的是…… “佐特尔是李老师的儿子?” “嗯。”殷以乔肯定道,“c.e设计建造过弗雷斯音乐厅,我见过李女士的千金和公子,听他们聊过李佐。” 一个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的三弟,在李婉和李颂眼里,是一个令人超级头痛的网红。 像他们这样的音乐家庭,作品应该出现在庄严肃穆的音乐厅里,而不是廉价吵闹的网络上。 可李佐偏偏挚爱网络,跟传说中的家里蹲宅男一般,热衷捣鼓流行音乐,让李晴素格外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殷以乔说:“原来他们说的,浪费天赋,去搞流行音乐创作的李佐,就是佐特尔。虽然弗雷斯这个姓氏常见,但是英文名姓氏是弗雷斯,中文名姓氏是李的音乐网红,也就只有李晴素女士家叛逆的三公子了。” 律风忽然懂了。 难怪李老师会点评佐特尔改编经典爱国曲目是丢人现眼。 因为李晴素的作品,带有浓烈的中式国际主义特色,温婉明丽,又动人绵长。 创作出来的曲调,配上深情的歌词,能够登上中国重大盛会,传唱于中国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我的声音》歌唱着中国万千奔腾河流汇聚于海的激昂。 《每一天》描绘着祖国大地红旗迎风飘扬,民众安居乐业的景象。 《海岸的白鸽》讲述着年年岁岁花相似、人不同,时代快速进步发展的故事。 她不是听着《歌唱祖国》的那一辈人,而是亲自撰写《歌唱祖国》的那一类人! 如她一样的老一派爱国人士,对自家走上“歧途”的孩子,必定透着恨铁不成钢。 律风对佐特尔报以加倍同情。 并对音乐会期待更胜。 他道:“师兄,佐特尔跟我说,李老师听他的音乐编曲听哭了,才放他来中国的。” 果然,殷以乔的诧异不比律风少。 “我怎么觉得,这位小朋友是在自吹自擂呢?” 佐特尔是不是自吹自擂,律风不清楚。 但他本能觉得,能够获得李晴素认可的《逍遥游》应当格外不同。 律风收到请柬一周后,佐特尔的《逍遥游》终于开始了宣传。 这位特殊的网红音乐家,将会在中国三十座城市,进行巡回演出。 消息一出,网络轰动。 佐特尔三千万粉丝,国内独占九百万,人山人海的力量,可不是浪得虚名。 曾经只能在网上当他死忠的听众们,瞬间像点燃的烟花,炸得心花怒放! “我的男神终于要开演唱会啦啦啦啦!” “……冷静一下,不要像个脑残粉似的没文化,那叫音乐会。” “佐特尔钢琴小提琴都那么好,音乐会上会不会全都演奏一遍,来一次个人独奏?!” “虽然独奏很美好,但我还是想听带乐团的专业音乐会……” “不知道这次会挑选什么曲子。好想在《逍遥游》里听到《春分》《暮秋》和《深海》啊!” 网络讨论沸沸扬扬。 更多人做好准备,要去抢自家临近城市的音乐会票。 律风搜了搜佐特尔近几年的新作,舒缓的音乐流淌在耳边,早就没有了曾经的浮躁与纤尘,干净通透得令他心境平和。 或许是《逍遥游》的名字,充满了隐士避世的惬意。 又或许是李晴素这样的音乐家,设下困难,磨砺出了崭新的佐特尔。 他总觉得,这将是一场绝佳的听觉盛宴。 律风打定主意。 如果殷以乔也觉得好听,他就去邀请老师听佐特尔下一场《逍遥游》。 让老师和他们一起,去听听年轻人的逍遥。 首场音乐会当天,律风难得翻找出自己的正经西装,手机的消息没有停过。 从昨天开始,佐特尔便挑着彩排间隙,认真提醒律风地址和座位,甚至三番五次不死心地提出,自己亲自上门来接律风去现场。 然而,律风拒绝了。 他能感觉到佐特尔的紧张。 音乐会这种极度考验演奏者临场发挥的表演,他还是不去人为地增加佐特尔的负担了。 于是,善解人意的律风带着殷以乔入席。 音乐厅最佳的倾听席位,留出了众多空座,律风与殷以乔的位置,则在最佳的正中。 “佐特尔确实很重视你这位大朋友。” 殷以乔环顾了音乐厅内部构造,有着建筑师的职业病,“我们这一排,应该是音乐混响、视觉效果最好的地方。” 临近舞台,又正好居于中心。 既不影响观看,也不影响倾听音乐的声音。 如果是留给主办方重视的客人,这里绝对是贵宾中的贵宾。 音乐厅逐渐走进宾客,年轻人的身影居多。 毕竟是大网红佐特尔,粉丝都是二十来岁热衷于网络的新潮青年,连庄重的厅堂都时不时响起不庄重的嬉笑。 透着青春、活力的会场,将会上演一出万众期待的逍遥游。 律风无比好奇,台上摆放了钢琴和众多乐器,不知道佐特尔会出现在哪一个乐器面前。 又或者,他是这一场音乐会的指挥,带领整个乐团,奏响逍遥游的声音。 忽然,身边的殷以乔站起来,诧异喊道:“爷爷?” 律风下意识跟着站起来,表情像极了逃课听音乐会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殷知礼穿着西装,衣着正式地走过来,见到他们笑出声。 “哎呀,你们居然悄悄来听音乐,不带我。” 话里的调侃,远胜过指责抱怨,律风特别不好意思。 可他还没能解释,殷以乔便笑道:“您不也是悄悄来,没带我们?” 殷知礼不同意他的话,笑得十分得意,“我才不是悄悄来,我是受邀来的。” 老人家稍稍让开一些,露出了身边穿着长裙、容貌清丽的女士。 她四五十的年龄,却有着音乐家独特高雅的气质。 律风立刻认出来,她正是佐特尔那位虎妈,李晴素。 殷知礼悠然做着介绍,“这位是今天《逍遥游》演奏者的母亲,李晴素女士。这位你认识,我孙子殷以乔。这是我的学生,律风。” 介绍起律风的时候,殷知礼的语气显然更加高兴。 殷知礼习惯了爷爷的偏心,礼貌地回握了李晴素的手。 然而,这位女士视线匆匆客套的掠过他,长久停留在了律风身上。 她眼神里流转着激动的光,脸上浮现出意外的惊喜。 “原来,李佐始终不肯说的贵客,竟然是南海隧道跨海大桥的设计者!” 李晴素作为知名音乐家,用这样的语气感慨,近乎赞美。 听起来好像是佐特尔知道律风设计了跨海大桥,才请他来似的。 然而,律风认真地纠正道:“佐特尔应该不知道我设计了跨海大桥……我和他是网友,结交过程也很单纯,他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单纯的互相欣赏、单纯的畅聊人生。 时至今日,佐特尔也只知道自己邀请了归去来兮,等着音乐会结束之后互通姓名,面对面地聊一聊《逍遥游》的声音。 李晴素懂得人情世故,一听就知道律风误会了。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她修长的手指歉意地压在心头,甚至无措的求助殷知礼,“因为刚才我正在和殷老先生聊到南海隧道,聊起你做的视频。” 殷知礼点点头,“确实如此。我正想着,找你去跟翁总工说一说这件事。” “什么事?”律风困惑问道。 李晴素说:“我们乐团想在南海隧道上做一场直播音乐会。” 她表情坦诚,并不介意将自己异想天开的念头告诉律风。 “我想用音乐人的方式,向全世界传递南海隧道拥有的力量。”
第58章 战火纷飞,何以为家? 音乐家的想法, 总是突破律风想象。 他听过的音乐会,无一不是在光芒万丈、环形混响的舞台上。 可李晴素却说,想在南海隧道直播。 这可不是吹拉弹唱边走边演的街头表演,而是对场所、乐器极具考验的高雅艺术。 律风根本没办法想象音乐家们站在南海隧道上开音乐会的景象。 他茫然的说:“李老师, 可能是我不太懂音乐会, 但是南海隧道应该没有适合乐器演奏的场所……” 上层是双向六车道公路。 下层是高铁穿行的轨道。 道路宽敞得能够容纳车辆、高铁无碍行驶, 却又狭窄得容不下一支乐团的铺开。 什么遮风避雨、音效环绕更是想都不用想, 只有伴随整个南海隧道的狂风洋。 身姿优雅的音乐家们站上去,立刻就能感受到风的席卷与海的浪潮,不说能不能维持住端庄的身形,就说那些依靠吹拉弹的高级乐器,恐怕根本不能盖过自然的狂啸。 律风的困惑, 得到了一片慈祥的笑意。 他印象中严苛的长辈, 温柔说道:“所以,这不是一场传统的音乐会, 而是经过我们乐团学习、探索、创新之后,创造的一种能够行走于苍穹天幕下的音乐表演。” “有平地, 有乐器, 就是我们的演奏场所。” 李晴素笑出眼角清晰的皱纹,“而南海的一切自然声响,也是我们表演的重要乐手。” 她的思想,比律风想象的更加新潮。 几乎在听到这场音乐会里, 自然声响也在他们编曲演奏预估之中,律风立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做《山水逍遥》, 正是寻找到人与自然的和平共存。 李晴素提出的特殊音乐会,则是他们探索自然与音乐的和谐融洽。 她的乐团,想做的是一种流动形式的演奏, 便于携带行走的小提琴、萨克斯、长笛、手风琴是他们的重要乐器。 而乐团的乐手,会像街头艺人一般,走上南海隧道,以风声为配乐,以海浪为节拍,创作出独一无二的南海隧道音乐现场。 李晴素的阐述欲望,超过了她想带着老朋友观看儿子音乐会的念头。 殷知礼善解人意地跟她换了位置,默默走到了殷以乔的旁边,把座位留给了畅聊音乐与自然的老朋友。 “哈哈。”殷知礼坐下来,压下笑声,“结果,我的约会和你的约会,都变成了他们的约会。” “小风喜欢这种自然的概念。” 殷以乔无奈地看向右手边,再看向爷爷,“之前我们一起做了《山水逍遥》的同舟,也是基于这些想法。” 殷知礼见过同舟,也见过《山水逍遥》的其他设计。 仿古的中式建筑不在少数,可律风做出来的《山水逍遥》概念,有着当代稀少的现代主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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