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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糯怔了怔，瞳孔扩大。 这时。 楚渊词牵起了他布满月牙印的手，落吻脉搏伤痕处，一路吻至可怜兮兮的掌心，舔去血迹。 那喑哑低沉的嗓音比海风还温柔。 “糯糯，错的不是你，而和我共度余生的伴侣，我只认你。” 颜糯心中一震，对上男人深情款款的眸子，鼻腔一阵发酸，委屈和感动化作眼泪夺眶而出，湿了那张苍白漂亮的脸。 片刻后。 他轻轻摇头，眼睫垂下一片阴影，眼神无焦，声音哽咽： “不，我有错的，我的出生就是个错，强奸犯的儿子，哥哥和我在一起，你会被人笑，会被人骂的……” 楚渊词皱眉，攥紧颜糯的手，迅速打断：“我不在乎。” “可是……” 颜糯苦涩勾唇，松开男人的手回眸看向大海，笑着破碎无奈，“可是我在乎，哥哥这么好，一生应该繁花似锦，不染纤尘的。” 而自己…… 就是那一抹尘。 楚渊词被这一句话定在原地，瞳孔地震，感觉被被什么锋利的物品刺在了心口，难受又疼痛。 “糯糯……” 他张了张嘴，声音都在发颤。 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探出，试图将颜糯抱住，可颜糯却迈开了脚，再一次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 楚渊词担忧皱眉，迅速跟上。 这一次和先前一样，走着走着颜糯又跑了起来，他心里很乱，情绪愈发失控，跑着跑着就开始挣扎，试图甩开楚渊词的手，楚渊词没有给任何逃离的机会，一直牢牢攥着掌心里的手。 最后。 颜糯跑得脱力。 险些摔倒时，楚渊词将人拦腰抱起，带到了海边。 此时已经是黄昏，远处的高塔停留着几只海鸥，夕阳照在海面上，海浪翻涌，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可惜两人此时都无暇欣赏美景。 “放……放开我！” “哥哥求你了……我是强奸犯的儿子，我会成为你的污点，以后无论是学校，还是网上，都会……都会议论你的！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雾雾，我会毁掉你们家的！” 谁会让自己的孩子娶一个强奸犯的孩子啊？ 没有父母会愿意的。 就算愿意，自己也没脸见他们…… 颜糯崩溃地挣扎着，红肿的唇溢着血，苍白的脸湿漉漉的一片，整个人狼狈又绝望。 他用力推着楚渊词，想要从男人的怀里出来。 楚渊词眉头紧锁，既心疼又无奈，怕颜糯做出冲动的举动，只能使劲将人禁锢在怀里，一声又一声的重复，“糯糯，网上目前没人知道，回去我会让人封锁消息，无论你是谁的孩子，在我眼里，在雾雾眼里，在爸妈眼里，你都是我们的家人。” “他们会知道的……会知道的……” 颜糯哭着摇头，想到自己是强奸的产物，想到自己是母亲痛苦的源头，胃不但在抽痛，还直犯恶心。 他恶心瘸子。 更恶心自己的存在， 颜糯咬破了唇，感受着晕厥的疼痛，掀起湿漉漉的眼睫，再一次带着哀求看向楚渊词。 “我真的好累……” “哥哥求你，求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第201章 如果赢了，试着为我而活 对上颜糯破碎哀求的目光，楚渊词呼吸一窒，感觉那滚动的泪水像熔浆一样烫在了心窝，疼得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什么叫别管你？” 他小心翼翼捧起颜糯的脸，想帮少年擦去眼泪，可指尖却在发抖，暴露了此刻的慌乱和不安。 四目相对，男人苦涩地问： “糯糯，你……你是想抛下哥哥吗？” 颜糯瞳孔地震，犹豫了几秒，咬着唇错开视线，泛红的眼尾划过泪水，一声又一声的说着对不起。 咬破的唇不停溢着血。 夺目的红，宛如刀刃，刺得男人心口一阵阵的疼。 “你没有对不起谁……” 楚渊词深呼吸一口，强作镇定，将雾蒙蒙的眼镜取下扔掉，捉住颜糯反抗的手，将其禁锢在身后，软声询问，“这样，哥哥换个问题，你现在想做什么？往前走深入海底，还是撞上礁石？” 撞礁石会见血。 不但疼，还非常危险。 如果糯糯的答案是后者，他不会同意。 但如果是前者，他愿意搏一搏，因为他知道，他的小朋友很难过，需要将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 “不………” 颜糯挣扎无果，整个人都泄了力，疲倦地靠在楚渊词肩上，声音沙哑，眸底黯淡无光，绝望又可怜。 “不要……” “我要一个人……自己一个人……” 楚渊词喉咙发涩，低垂着眼帘，温柔注视着怀里的少年，“好，糯糯想一个人做什么？” 沉默蔓延。 一阵海风吹拂而来，乱了少年的碎发。 颜糯隐约听见海鸥的叫声，僵硬地侧头，视线穿过层层水雾，看见不远处荒废的高塔。 “……” 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哽咽声。 “嗯？” 楚渊词没听清，顺着颜糯的视线看去，目光锁定塔的一瞬，心脏咯噔一跳，耳畔再度响起少年哀求的哭声。 “塔……” “哥哥，我想去塔上。” 楚渊词眉头紧锁，猜到了颜糯的想法，手上一个没注意加大了力度，将颜糯的手腕捏得泛了白。 疼痛飞速窜来，骨头都好像要碎了。 颜糯咬唇拼命忍住，他知道男人在担心、在难过，无数次想要抱着男人疼哭，想要跟他回家，可他不能那样做，短暂的疼总比长久的折磨好，自己不但有病还肮脏，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当初…… 铃兰花被虫子咬烂就已经暗示了一切。 颜糯含着泪望着高塔，想一跃而下，想带着兜里没能送出的铃兰胸针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在这时。 耳畔响起一道沙哑宠溺的低叹，男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松开了禁锢住他的双手。 “好。” “我们去塔上，我们和苍天赌一赌。” 颜糯震惊瞪眼，呆愣愣看着楚渊词将自己抱起，等快要走到塔下，他才猛地回过神，一把捧起楚渊词的脸，颤抖的声音询问：“哥哥你……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哥哥想和自己一起……？ 不行！ 绝对不可以！ 万一赌输了怎么办？！ 颜糯心底掀起波涛骇浪，哭着挣扎。 而注视着他的那双凤眸却缱绻着深情，晦暗幽深，楚渊词低头贴近，吻住少年的唇，温柔研磨。 “乖，别哭。” 炙热的呼吸交织，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哥哥说过陪你，不管你想做什么，哥哥都会陪，求你别抛下哥哥好吗？” 男人嗓音沙哑，语调却格外轻柔，像是在哄睡一样。 随着话语落下，他微微阖了阖眼，眼尾倏然滑落一滴泪，浸湿在颜糯颈窝，引得少年身体一颤。 “不……！” 颜糯瞳孔地震，挣扎着想要下去，嘶哑着声音哭喊，“不行，跳下去会死的，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我要你好好的，该死的是我，不是你！” 楚渊词用力将人抱在怀里，哪怕下颚和脸上被刮伤也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睁开眼，一步步走上台阶。 神情认真，语调放得很软。 “该死的是罪犯，我们糯糯是受害者。” 颜糯心一阵阵的抽痛，头痛欲裂，哭得愈发可怜，“妈妈才是受害者，我的出生就是错误，是我害死了妈妈，她当初自杀在我面前，肯定……肯定恨死我了，我要下去认错，对妈妈说对不起。” 楚渊词没有停下脚步，也没停下安抚。 “她恨的不是你，而是伤害她的罪犯，乖，哥哥知道你很累，我们去高塔上吹吹海风，再去大海里歇一歇。” “等再睁眼，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男人越是温柔，颜糯越是难受，要不是被牢牢禁锢住，他恨不得直接撞在墙上，跳入深海，“不会好起来的，我什么都没有，死了无所谓，哥哥有家人，有美好的未来，为什么要这么傻啊？” “因为……” 话语一顿，楚渊词垂下眼帘，看着颜糯崩溃绝望的样子，忍不住哽咽，声音沙哑得吓人。 “我怀里的抱的是家人、爱人，更是美好的未来。” 颜糯愣住。 复杂地望着男人，流泪不止。 好傻…… 哥哥真的好傻，好傻。 世界上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却偏要执着于满是污点的自己。 高塔荒废了多年，塔内堆满了灰尘和垃圾，由于挨着大海，湿气很重，扶手上全是铁绣，地上也长满了苔藓。 一层，两层，三层…… 两人离塔顶越来越近，停在栏杆上的海鸥受惊飞起，海风吹来，带着潮湿的气息，与血腥味相融，令人发慌。 颜糯哭声渐弱，泄气地靠着楚渊词的胸膛。 男人的衬衫被泪水打湿。 上面还沾了几点猩红，是颜糯唇上和手心的鲜血。 楚渊词趁这个间隙换了个姿势，他托着颜糯的臀部，将人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迅速拿出手机，给司瑞发了定位过去。 【速来，联系救护车，如果海边没有人就下海。】 发完消息。 楚渊词顺手将手机放在墙壁上。 他会游泳，塔不算很高，他有七八成的把握带着颜糯上岸，但以防万一，后续的准备需要做足。 “乖，别哭。” “我们不是去赴死，而是洗去晦气重生。” 楚渊词亲吻着颜糯的脸颊，继续往上走，仍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来来电铃声，但谁也没有理会。 颜糯目光呆滞。 麻木看着夕阳落下，手悄悄掐着掌心。 重生？ 自己真的要带着哥哥一起赌吗？ 又过了几分钟，两人抵达塔顶。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他们身上，勾勒着浅金色的线条，明明是格外温馨的一幕却因为血和泪蔓延着凄美。 “糯糯，我们到了。” 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颜糯缓缓回神，回眸看了一眼大海，怯意猛地上涌，他不怕死，渴望死，但他害怕连累男人，哥哥的人生那么美好，不可以跟着自己用生命做赌，他怕输！ 反正…… 以后还有机会再自杀。 再忍一忍，想想开心的事就不会犯恶心，不会累了。 颜糯勾了勾唇，想强扯出笑容，可太阳穴一阵阵抽痛，闭上眼都是颜纪琛面容狰狞说他是强奸犯儿子的画面，他努力过，却依旧无法笑起来，只能疲倦地看着楚渊词，苦涩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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