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道上开车本来就危险,拉的是货不假,可开车的是我们单位的司机,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算谁的责任?” “我不是不帮忙,只是我得对我的员工负责。” 温凌云哑口无言,他想说他能负责,可是他真的能负责吗? 他拿什么为司机的命负责,拿什么给西寨村的农户负责,他什么也负责不了...... 温凌云说:“我姥儿之前说我,没给果子施过肥、浇过水,没有看到它们开花结果,就不会心疼。” “我现在就挺会心疼的,心疼我们一拨人一腔热血还以为能帮很多农户卖掉库存里的核桃。” “可现在折腾一通,好像还是不行,给大家添麻烦并非我本意。”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户罢了。” 想给家里打电话。 温凌云想给家里打电话,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人,他还需要去姥姥的羽翼下休息休息。 “你这咋还整这一套呢?”李旭不可思议道:“我们没有人能给别人负责,这有啥的,看你说的还怪难受的。” 温凌云低垂着头,张新宇的摄像头里只能看到他圆滚滚的脑袋。 “我重申一遍啊,第一,我们的车上都有摄像头,但是我平时也不看。” “第二,我们不能强制要求司机帮忙运货。” “第三,司机平时跟谁打交道也没必要跟我汇报,我啥也不知道,懂我意思了吗?” 温凌云把这几句话琢磨了好几遍,才“哦哦哦哦哦”地恍然大悟。 “哦个屁,滚呐。”李旭连推带搡地把人推出了办公室。 温凌云满脸感激,“谢谢谢谢。” 李旭没理指了指右边,“那边,司机的休息室。” 谈判的事儿还算顺利,温凌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顺利,连带着张新宇的心情都好起来了,俩人中午再路边吃了四晚牛肉面还加了一份拍黄瓜。 下午又去买了不少下酒菜,让王胜帮忙约了司机聚一聚,把南市的事儿说了一通。 好在司机师傅们都理解,况且也不是白干,与其晚上空车回去带点儿货物就能赚外快,这事儿不难办,所以谈得很顺利。 不过晚上温凌云喝了点酒,也不好赶夜路再回去了,只好在相城又住了一晚。 半夜温凌云给严竹去了个电话,“花瓶儿,睡了吗?” 严竹那边一个人待在集装箱里,温凌云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淡了,他晚上无论如何也睡不好,白天精神不济不得不又捧起了咖啡杯。 温凌云本来说好第二天就回来的,只当天在相城住一晚,可第二天天黑了都没能回来,接到对方电话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迷瞪呢。 “嗯?回来了?” 温凌云说:“今晚上回不去了,明天早上你醒了就能看见我了。” “好。”严竹听着温凌云的声音,立刻开始犯困,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花瓶儿,我成了!我们能帮到那些农户了,我真开心。我姥儿肯定会大吃一惊的,但是估计他们都不看直播。” “我姥儿啊,打我小时候就希望我能继承果园,好好看着那片园子。” “他们觉得这是一个长久的事儿,有园子在,我肯定饿不着。” 温凌云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酒气让他的脖颈都泛着红,耳朵更是红到滴血。 他也不管严竹是否回应,就自顾自地在念叨着,直到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我肯定能干好的,对吧!” ----
第七章 巧克力是一条小柯基,小短腿儿走路一扭一扭的,平时严竹也惯着它,上下楼都是抱着的。 这狗又傻又呆地,没事儿就爱往严竹怀里钻,一拱一拱地整得人身上一身狗毛还痒得很。 “巧克力,别动了!”他说。 温凌云是赶着早上第一班车回南市的,天还没亮他就把张新宇从床上薅起来了。 张新宇这个恨啊,相机都拿不稳了...... 这不有病吗?谁拿刀逼着他早上天不亮就回去了吗?至于的吗?上午能回去就行了呗,这整得......跟拍谁都没跟温凌云这么累。 小屁孩儿年纪轻轻的,活力真是大,每天上蹿下跳的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早起。 要了老命了真的! 他怀着一肚子怨气跟着温凌云上了返回南市西寨村的巴士,俩人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冒个头儿。 张新宇回去补觉了,温凌云自己抱了个半路捡来的大公鸡也回到了集装箱。 他一回来就钻进了被子里,不自觉地就围着小暖炉严竹挤了过去。 听见了严竹的嘟囔,他说:“啥?什么巧克力?” 严竹先睁开了一只眼,眯着看了眼温凌云,对方从外边带来的清晨凉气还没完全散了,另一种属于温凌云的味道就充满了整个集装箱。 原来此巧克力非彼巧克力! 他的精神瞬间放松下来,他翻了个身又陷入了睡眠中,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了。 严竹伸手却捞了个空。 “小黑炭?” 此时,小黑炭温凌云早已经跑远了,跟着那个捡来的公鸡。 “给你起个名儿吧,公公?” 温凌云咧着嘴摇头,后边张新宇举着摄像机笑得肩膀狂抖。 “鸡鸡?” 他说完才觉得说错话了,扭脸就跟张新宇说:“剪掉,求你。” 【吃可爱多长大的大可爱:剪不掉了,晚了,大家都看到了!咋这么可爱啊,我的天,哈哈哈哈哈哈】 【我磕的cp都是真的:我的妈呀,有生之年居然可以在直播中看到这种违禁词,我都蒙了!会不会回头被封直播啊,审核大大,您可得看清楚啊,这个词只是小土狗给大公鸡起的名字而已,很单纯的】 【谁来关心关心我:对啊,审核大大,小土狗真的啥都不懂,他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好好给公鸡起名字的,起不了就喝鸡汤,饶他一次吧,感恩!】 弹幕一堆求情的给人笑死,温凌云不看直播也不知道这回事儿,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心里边忐忑得很,怕挨金主爸爸严竹的骂。 这忐忑心情给整得,拎着早餐回到家看见严竹了都没缓过劲来。 严竹早上难得的没有喝咖啡,眼巴巴等着小土狗买早餐回来。 现在运输的事儿已经解决了,程晓晨和佟鑫的工作已经和盛世宁、小新合并了,四个人一直在车间里帮忙,不过技术活儿都是当地农户做的,他们就是帮忙封装成箱、帮忙运运货物之类的。 可乐作为新媒体公司的老板,也很在意这次直播,不管是网络还是灯光都很严谨,反复调试之后才把直播地点定在风情小院的一楼大客厅里。 灯光和摆设正在调整。 张帆主要是负责直播带货的,跟可乐公司的工作人员反复琢磨产品亮点,话术、前后衔接等细节问题,还把拍好的产品物料发给了很多圈内好友,定下了直播时间后就让大家大力宣传了。 暂定的直播时间是4月10号晚上七点。 温凌云和严竹俩人收拾好了之后就去了车间,想着能帮点忙,可还没进门呢就听着小新和盛世宁的争吵声了,佟鑫和程晓晨俩人手足无措地劝着。 盛世宁说:“有些人祖祖辈辈就是这么做的,我们怎么强迫别人按照我们的想法做呢?那样也太不讲理了吧。” 小新黑着脸说:“现在大家都在变,不变就要被淘汰,我们既然来了当然是要帮到每一个人。” “那人家不愿意,我们要直接去人家家里仓库去拉吗,你这人真是......”。 “我这人咋啦,我这人不好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天不好了,你求婚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这人这样呢?” “你这又说到哪儿去了?”盛世宁无奈又急躁地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温凌云颠颠儿地跑过去,俩大长腿倒腾地飞快。 “小新姐姐。” 严竹在后边不易察觉地撇撇嘴,小土狗嘴是真甜啊,姐姐姐姐地叫着,谁是你姐姐啊。 小新见着他俩过来了,也强压下了怒火,扭脸就出了车间,温凌云也跟着一起出来了。 俩人在门口躲着摄像头抽了根烟,小新又连气带骂地又给他讲了一遍。 因为太生气了,小新的话都是语无伦次地,温凌云拿出了当初上学那会儿做阅读理解的水平才想明白。 原来是加工核桃的事。 生核桃的营养价值最高,若是二次加工必然要过很多道工艺再加一些其他的调味品,所以相应的营养价值就会变低。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核桃的二次制品越来越多,反倒是原味核桃和生核桃越来越没有销路。 西寨村的村民多数都跟着村长一起开始了加工核桃的套路,或者直接卖给其他工厂去加工,自己也少操心。 不过也有一部分村民,秉持了祖祖辈辈的观念,不愿改变,说好听点就是很有匠心,说难听点就是固执。 温凌云跟小新打听了一下不愿意把核桃拉过来加工的农户名单,赫然听到了张大娘的名字。 *** “张大娘也在名单里?”严竹不可思议,一开始去她家的时候倒是没听她提过。 午后小憩,温凌云跟严竹回到了集装箱,他递了一串葡萄给严竹,对方皱皱眉没接。 他又自觉地去把葡萄摘出来,洗干净,并且当着严竹的面儿用纯净水过了一遍才给严竹拿了过去。 严竹眉眼弯了弯,道谢后就收下了。 下午三点多钟,俩人牵着那只捡来的大公鸡一起去了张大娘家里。 大公鸡这两天被养的不错,早上温凌云还带着去遛遛,完全是当成宠物养了,现在走哪儿都带着。 “张大娘?干啥呢......哎呀都说别弄这个鞋垫儿了,对眼睛不好,歇歇吧。” 温凌云把大公鸡拴在了自己的板凳腿上,看着张大娘干活。 张老汉儿听见有人来了也从厨屋里端了个矮凳坐在廊下,闷不吭声的抽烟。 温凌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开门见山地问道:“咱家核桃没拉到村长那去啊?” 张大娘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儿,张老汉儿垂着头压根不接这个眼神,烟雾袅袅地拂过张老汉苍老的面容飘向虚无。 张老汉说:“我们家这核桃地啊,种了好几代了,这地有时候是大地主的,有时候是自己的,有时候是国家的,但不管是谁的,都是我们老张家种。” “听我太爷那辈儿人说,刚开始种的头三年,连人都养不活。” “后来核桃树大了,丰收了,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 “一到丰收的时候就全家出动,各个都是喜气洋洋的......农民啊,啥都靠不上,靠得就是个老天爷。” “但是我们张家人心细,种地也讲究,操心多,村里种地的没有人能比我们种的好,我年轻那会儿把刚摘下来的新鲜生核桃拿集上去卖,过路的都只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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