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年了,明年之后就该毕业了。 毕业之后该怎么办呢?该回去看他一眼吗? 万一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忘怀,而哥哥还是无法接受两个Alpha相爱…… “靳言,走了,去吃饭。” 小组同学出声打断靳言的沉思,他应了声,收拾好东西跟着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A大校园,他们结束了课题作业,相约一起吃个晚饭庆祝,这是靳言的生命里少有的喧闹时分。 “我想去买杯咖啡,还有人要喝咖啡吗?” “我要!” 陆陆续续地有人附和举手,旁边的人碰了靳言一下:“哎,你不喝吗?” 靳言抬眼,淡淡笑了下:“喝,我跟你们一起进去买吧。” “哟,难得啊,咱们系最独来独往的A居然开始加入团体了。” “就是,忙了那么久的作业也做完了,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三言两语间嬉闹起来,靳言被簇拥着进到咖啡厅,又说笑着去到了订好的餐厅。 晚上靳言被起哄喝了些酒,虽然喜静,但也不排斥这份喧闹。 可当饭局散去,热闹的假象也跟着消失,靳言走在A国的冷风中,又回忆起那份心酸孤独。 只要身边没有那个人,无论旁边站着多少人他都是孑然一身。 他独自往公寓的方向走着,在快到小区时瞥了一眼路边的便利店,脚步在门口顿了片刻,抬脚进去。 “您好,拿包薄荷烟。” 售货员看到这副俊俏到不真实的皮囊,说话有些结巴:“您、您好,请问,要哪种?” 靳言指了一下玻璃柜最边上的位置:“这个就行,谢谢。” “好、好的。” 结账出门,靳言刚将塑料包装拆开,便被人从背后叫住。 是刚刚的售货员。 “哎……”她推开门轻轻喊了一下靳言,仿佛生怕这人下一秒就不见了,“请等一下。” “嗯?”靳言侧脸,礼貌上前一步,“请问有事吗?” “没……有事……”她支支吾吾,靳言也不催促,就安心等着,过了几秒才将话补齐,“那个……我能不能、能不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我……”靳言犹豫,还是轻叹一声,“抱歉。” 售货员面容闪过几分尴尬,还好靳言一直低着头,给足了她反应的空间。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是我太冒失了,再见。”说完就转身推门,落荒而逃般回了店里。 门上的铃铛声响了几下,靳言也跟着乱了几分。 他走到巷口,躬身坐到路边的长椅上,撕开包装,拿出一根,熟练地点上,放到嘴边。 自己在A国这些年时常被人要联系方式,可他从来都没有给谁留过。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愿给谁希望。 可偏偏某些人却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比自己还要受欢迎,性格开朗也温柔,他总是为别人考虑,会为了不让Omega和Beta丢面子而留下联系方式。靳言现在还记得,自从那人出去上大学之后,每次回来手机响得有多勤快。 现在呢…… 已经三年过去了,他现在一定更优秀更有魅力了。曾经将所有温柔都留给自己的人,有天还是会把那些美好都尽数送给别人。 想到这里,他心酸得厉害,积攒的烟灰险些烫到自己。 靳言眉头微皱,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却袭来一阵晕眩,险些没有站稳。 就在这时鼻尖掠过一丝熟悉的味道,身子也被人扶住。 靳言整个人顿在原地。 这个味道太熟悉,是在A国海边每时都能闻到的味道,也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可他怎么都不敢将二者结合到一起。 “怎么,不知道是谁就被这样抱着?”那人说话了,声音很沉,带着戏谑,带着不满。 味道和声音都会骗人,可是感官不会。 在靳言确认的那一刻猛地抬眼,对上了那双瞳孔里永远对他留有温柔的眼睛。 “哥……”靳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身子都跟着发颤。 可来人没想放过这个叛逆的小孩,他也想要把自己的委屈在第一时间倒出来。 “学会离家出走了,也学会抽烟了。” “没有……”这个否定词一出,靳言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明明就是他不告而别,也是他躲在街角熟练抽烟,虽然自己委屈地要命,却在看到周树的那一刻只顾着否认。 好像在告诉他,哥哥,我没变,我还是那个躲在你身后需要被保护的小孩。 小孩眼睛里盛着光,那一刻周树恍惚地感觉时间似乎根本没有流逝过。 可今天下午他在学校撞到的那一幕是真的,晚上看到小孩被人拉着喝酒也是真的,就连刚刚只买了包烟都能被搭讪也是真的。 小孩长大了,太受欢迎了,好像生命里根本不需要他了。 他想离开,可又舍不得,风尘仆仆赶来就想在小孩生日的时候看他一眼。 小孩过得比自己想得好,没有被人欺负,还交了一堆朋友,他们还陪着一起过生日,只是这个生日好像忘了蛋糕。 本来只想看一眼就走,谁知鬼使神差地,就捉到了人群散尽后小孩落寞的身影。 太孤独了,好像陪他的只有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不是明明有一堆朋友的吗? 脚步跟随感官,默默跟着小孩走了一段路,他停下脚步,看到小孩走进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捏了一包烟。 周树眉头皱了几分,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让他发现,自己的眉头算是皱得太早了。 心烦,心慌,小孩长大了实在太招人了。 可这样的境遇他不应该这么孤独啊,怎么好好的生日,竟把自己搞成这副落寞的样子。 周树蹙眉走上前去,不久后便接住了没站稳身形的小孩。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今天不是生日吗?” “哥,你还记得。” “我怎么可能忘了。”周树语气有些不快,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哥,那你是来看我的吗?”靳言喝了酒,整个人身子都发软,眼睛看起来雾蒙蒙的,就是这双眼睛,这个眼神,让周树在梦里都忘不掉。 可偏偏这样柔软可爱的小孩却分化成了Omega。 他扶正靳言的身子,无奈轻叹一声,没有回答,靳言却不依不饶,“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周树看到这样熟悉的小狗狗眼神笑出声:“都分化成Alpha了,怎么还这么会撒娇。” 此话一出,空气凝滞。 海风从城市另一侧飘来,带来雨水的潮湿气味,两人都清醒了几分。 他们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僵持,从长大到现在,也是第一次尝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尴尬。 可醉酒者总是更无所畏惧些。 靳言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都分化成了Alpha了。” “我怎么就分化成了一个Alpha……” “言言……”周树心疼地恨不得将人抱到怀里,可他却不敢。 三年没见了,当年小孩不告而别,到现在他也没有忘记那个倔强又失望的眼神。 他从那个眼神中依稀读出什么可又不敢确定,当第二天他想要弄清楚时却已经晚了。 小孩走得毅然决然,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一副想要和海城断了关系的样子,做成这样也不知道是想把谁忘了。 可风却没想给他们的重逢留太多僵持的时间,它夹带着雨丝袭来,空气中海洋和雨水交织的味道越来越浓。 雨滴落到靳言的睫毛上,他眼神聚焦回笼,侧脸看了一眼旁边:“下雨了,先回家吧。” 一句“先回家吧”又戳中了两人的心事,对彼此说了十八年,现在再听到居然像很遥远之前的事情。 周树跟在靳言身后不远的地方,他们赶在雨下大之前回到公寓。 两人一路没有说话,只是在进到电梯时靳言往旁边挪了挪,胳膊和周树碰到一起。 周树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也不得不感慨,有些生理上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两人谁都改不掉。 就像他看到靳言撒娇的眼神就会心软,而靳言无论什么时候进电梯都会凑到他身边,在自己进到漆黑的屋子前一定会提前把灯打开。 出了电梯,靳言走到公寓门前输入密码,接着便是开灯。 周树轻轻舒出胸口的酸涩,轻轻唤他:“言言,不难过了,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他也不知道究竟在哄什么,他只知道不想看到靳言难过,今天可是小孩的生日。 谁知此话一出,周树便被一个突然冲来的怀抱紧紧抱住。 “哥……” “嗯。” “哥,我很难过,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自己为什么是Alpha。”他收了收手臂,将周树紧紧箍在怀里,“我为什么就分化成Alpha了,如果我是Omega,那天你是不是就不会留我一个人了……” “我真的很害怕……” “你不要我了……” 靳言眼泪倾巢而出,周树心疼到呼吸困难。 “不是,不是的……”周树忍着酸涩柔声解释,“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 周树在这一刻涌入万般后悔,是他不该在三年前离开,留刚刚分化的靳言一个人在房间,惹得小孩一个人跑到异国他乡,没日没夜的独自委屈。 他只知道自己这三年的思念入骨,却不知道小孩在这三年原来也从来没有释怀过。 甚至因为当年自己的反应而讨厌这个性别。 这么看来,那实在是他错得离谱。 “不哭了,是哥哥不好。”他吸了吸鼻子,轻轻拍着靳言的背,“我当时心里太乱了,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周树又想说什么,但总觉得无力,最后只能任凭自己贴在这个怀抱里,一刻都不想再放开。 “所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又是这句,靳言似乎特别在意这个答案。 周树这次不再矫情端着架着,而是结束这个怀抱,温柔地帮靳言擦去眼角的泪水,像小时候一样。 “我是来看你的,是想看看你生日过得好不好。” “不是有一堆朋友陪着吗?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偷偷躲在街角抽烟。” 靳言垂眼摇头:“他们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没人知道我的生日。” “言言……”周树终于明白那个孤僻落寞的背影是从何而来了,他心疼极了,湿着眼睛看着靳言,“小可怜怎么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了,生日连个蛋糕都没有。”连眼里也不再闪着光,像一夜逼着自己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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