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然,冷静。”单子淮连忙紧紧抱住单然,防止她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单子淮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躁狂期时候的单然经常根本管理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只能怪自己的口不择言。 “又发疯了,叫恁爹的叫。” 单子淮依稀能听到身后筒子楼里的骂声,但是他顾不上了,他一边努力束缚住单然的动作,一边从书包侧边摸索出一片药粒。 “乖,张一下嘴。” 单子淮把安眠药递到单然嘴边,赵霖配的安眠药剂可以快速镇定,如果在外面单然忽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冲动行为,单子淮会按照赵霖的要求她吃一粒迅速抑制单然的情绪。 单然的眉毛皱在一起,眼里酝着泪,额头上密密的汗往下淌。 单子淮强行把药塞了进去,再给单然递水喝,引导单然慢慢呼吸,一直等到她呼吸平稳了不少,才蹲下身子把单然落在地上的老虎布偶捡起来,放到单然怀里。 “睡觉吧,然然。” 单然已经在自己手臂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手里的手电筒被碰到了地上,咕噜咕噜地往前滚,带着一道晃眼的白光停在了一个人的脚边,那个人把手电筒捡了起来。 “这是......这是怎么了?” 单子淮抬头的时候愣了以下,不过错愕的表情没有留在他的脸上很久,又变成了一副淡淡的样子。 单然已经睡在自己肩膀上了,单子淮托抱着她站起来,他感觉自己脸上很烫,可能是因为很难堪吧。 怎么自己在河畔边上遇到了一群混混,苏哲聿就好像摔地上时候给粘身上了,怎样都能撞见他。 “我正好想过来找你......”此时苏哲聿也有几分尴尬,他挠了挠头,把捡起来的手电重新打开,照着单子淮脚下的路:“刚刚听到有声音,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有什么事?” 单子淮的语气毅然是请你马上滚蛋的意思。 “早上时候好像把我的饭卡落在你那儿了。”苏哲聿解释道,边弯腰帮单子淮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捡起啦,似乎都是一些住院用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个斜挎包,上面写着“国青奥赛队”的字样。 “哦。”单子淮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阻止苏哲聿帮他捡起单然的物品:“那一起走吧。” 苏哲聿已经换了一身常服,估计是从自己家里来的,白天来过一次,他明显已经认路了,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 苏哲聿不常来巷里,S市河道众多,深巷蜿蜒,不过随着城市迅速发展,大部分原住民都搬进了小区高楼,只有一些外来务工或者怀旧老人还住在租金便宜的巷里或者破落的筒子楼。 苏哲聿家说不上多富有,不过倒确实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片区域。 单子淮住的巷尾,门侧的垃圾桶似乎总是被忘记更换,味道不好闻,他抱着单然掏出钥匙打开了铁皮门,铁皮门发出沙哑难听的吱呀声。 不知道为什么,苏哲聿在一旁,一切不堪都好像放大了。 苏哲聿跟着单子淮走到白天刚刚来过的屋子里,白天时候没有觉得,晚上房间的局促和窄小似乎被放大了许多,但是屋内仍旧保持着整整齐齐的。 单子淮蹲下来解鞋带,苏哲聿注意到他的鞋带系了两个扣,扣成了一个死结,一手抱着单然,明显不方便解开。 “我来。”苏哲聿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全放到桌子上,主动接手,单子淮犹豫了两秒,把单然递给了单子淮。 药效很猛,单然安静了下来,苏哲聿没有抱过小孩,笨手笨脚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刚刚苏哲聿骑车停在路边的时候,正在纠结单子淮家在哪个巷口,忽然听到连续的女孩的尖叫,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 苏哲聿的饭卡就在桌子上,单子淮把它递给了苏哲聿。 “你妹妹……”苏哲聿的问题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接过单子淮递给他的饭卡,对方似乎很疲惫的样子,只能看到垂着的眼被浓密的睫毛挡着。 苏哲聿走到门口,看着黑黝黝的巷口,来的路上有单子淮打手电照着光,他没记错的话,这一路上各种泥水坑,被野猫扒翻了的垃圾,似乎还有肆意仰躺的狗屎......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地雷区。 “要手电筒吗?”单子淮这人虽然没什么人情味的,但是长期的打工和察颜悦色地生活让他很擅长一眼看出别人的心思。 “算了,这到时候万一你们晚上还要用呢?”苏哲聿来的时候也观察过了,这房子太老了,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要是晚上想去洗澡上厕所还得趟过这个地雷区。 “那么......”单子淮思索了一下,发现没办法了,才淡淡地说道:“那么我带你出去吧。” 单子淮并没有讨厌苏哲聿,但是他并不喜欢和人有过度的交涉,更何况他也不擅长去和人交流。这短短一天,和苏哲聿的交往实在是过于频繁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对方早点消失。 两个无言地走到了有路灯的路口,单子淮关掉了手电筒,冲着苏哲聿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走了,然后不等对方挥手道别,转身就离开了。 “等一下。”苏哲聿喊道。 单子淮回头,那个高挑的少年在灯光下只剩下了黑色的剪影。 “那个。”苏哲聿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到嘴边却都消失了。 单子淮瘦削的身影在手电的白光中,好像薄到失去形状,低垂的眉眼和倦态的面容很清晰,堵住了苏哲聿想说的任何话语。 “我可以帮你些什么吗?”他最后问道。
第5章 跳级 “不可以。” 毫不犹豫的回答完全在苏哲聿的预料之内,他笑了笑,似乎没有任何气馁:“好吧,如果有什么忙能帮上的话来找我哈。” 说完摆了摆手表示告别,转身打算走。 没走开两步,单子淮又叫住了他。 “为什么?同情我吗?” 这句话出口,单子淮自己都吃了一惊,但是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垂着眼盯着苏哲聿看。 为什么? 站在怜悯他的处境吗?还是惺惺作态地关怀一下? 单子淮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执着于一个答案。 “因为,你明明很想考大学呀。”又转回身的苏哲聿却认认真真回答道:“你地理可以考满分,这么厉害,不去深造的话不是很可惜吗?” 这个回答让单子淮愣在了原地。 = 如果他上大学,学费可以贷款,但是单然怎么办,她才十二岁,病情也不稳定。 单子淮想着想着,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出现了立马开始努力,英语能提高多少的念头时,忽然觉得有些无奈。 不得不说,昨天晚上苏哲聿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多多少少叫人有些心动。 可是,苏哲聿是局外人,他不懂,难道自己也不懂吗? 单子淮和往常一般早起去晨跑,今天清晨就闷热得很,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想多了这些事,感觉脑子晕乎乎的,有了上次低血糖的经验,他放慢了自己的步子,最后干脆变成了慢悠悠的闲逛。 今天单子淮特意换了一条路晨跑,他有点担心又撞上苏哲聿。这个举动自己都觉得多少有些搞笑,好像在刻意躲避着对方,但其实对方大概压根就没有多注意自己。 回到家里,虽然没有怎么跑,但仍旧出了一身的汗,单子淮脱下了被汗湿的上衣,准备去简单冲了一个凉水澡。 他住的屋子里没有浴室,平常他都是带着妹妹去近处的澡堂洗,如果是自己冲一把就随意了,单子淮照例穿着运动短裤,带着脸盆去楼下公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打了一大盆水,然后把这盆水朝头冲下去。 隔壁房的陈阿婆刚刚起来,听到了院子里有水声。 “阿婆。”单一淮见到这个瘦小的阿婆,点点头打招呼,他虽然见谁都是冷着一张脸,不过面对这个总是照顾他们兄妹俩,独自一个人生活的阿婆,脸色就会暖上不少,甚至带着一点点的笑意。 “阿淮啊,天气要凉哉,会感冒咯。”见单子淮打着光膀赤着脚站在青石砖上,头发上的水还在淋淋沥沥顺着脸往下淌,阿婆操着一口地方话和单子淮说道。 “晓得哉。”单子淮也用地方话回阿婆,水乡这里的话软糯,咬着舌头平平扁扁的,因为和阿婆交流的原因,单子淮一口地方话很流利,他收好脸盆,踩上拖鞋,把毛巾甩在肩上往回走。 不过自己的同学基本都不说地方话了,单子淮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们说地方话是什么样子。 那个叫苏哲聿的少年人呢,他说地方话是什么语音语调? 单子淮反复品着印象里苏哲聿和自己交流时候的声调,南方人都有些分不清卷翘舌和前后鼻音,苏哲聿也一样,他声音偏低一些,但是尾音总是往上,也带着江南地区惯有的温吞语调。 “阿淮啊。” “阿婆?” “多吃点,瘦得嘞。” 单一淮低头看看自己挺单薄的身子,不好意思地淡淡笑笑:“阿婆也记得自己保重好。” 苏哲聿就是高高大大的身材,那天他摔在泥潭里,对方轻轻地就把自己提了起来。 不一样,他们注定是完全不同的人。 = “希望大家能意识到,你们都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你们好好看看你们高三打得第一场战。”教室里只有沈丹的声音,还要窗外树叶飒飒作响,新来的学弟学妹似乎开始在草场上军训了,远远地能听到喊口令声音。 单子淮坐在第一排讲台前面那个位置,他随意地转着笔杆,视线范围内是他的期初试卷答题卡,已经全部批好发了下来,估摸着在垫底,尤其是英语实在太反人类了。 毕竟他一个暑假都在工地上做临时工,考得不好也是正常的。 不过还是擦到了市区划的一本线,要提上去应该挺快的。 单子淮趴在桌子上,继续转着笔,红笔在答题卡上划上了几道轻微的红印。 想了一会儿,单子淮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自己想这么多干嘛,他都是决定不参加高考的人。 “我们这学期还有一个新同学要加入我们的班级......” 身边忽然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单子淮的手一松,笔落到了地上,水笔往地上摔了一下,套在后面的笔盖先掉了出来弹开,单子淮连忙接住了往前滚的笔身,四处看着笔盖在哪儿。 “小淮,这里。” 单子淮抬头。 单子淮想问,怎么又是你,这频率是巧合的话就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的确,又好像都是巧合。 单子淮从苏哲聿手中接过了笔盖,沈丹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位是你们的学弟,苏哲聿。” “我去,苏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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