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怎么告诉单然呢,告诉单然,妈妈被挤压变形的公交车扯压成了肉块,面容模糊,用许多单子淮不认识的机械强行把尸体拖了出来,盖上一块白布就草草送走了。 “是的。”单子淮笑笑:“是这样子去世的,很安静。” 电话又震动了,单子淮心情烦躁不想被打扰,但是看到屏幕上是苏哲聿的名字,不知道为何迅速平和了下来。 接通后,苏哲聿熟悉的声音传来,他问单子淮什么时候一起去去图书馆写作业。 单子淮这才想起来昨天和苏哲聿说,睡醒了一起去图书馆把作业补上,现在已经中午了,看来苏哲聿也睡了个懒觉。 “不好意思,我可能......有点事情。”单子淮回道:“要不你先去写吧。” 仿佛是听出了电话那头单子淮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苏哲聿问他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单子淮习惯性回答道:“没事。” “真的吗?”苏哲聿明显没信,但是也没有追问,只是又补充了一句:“没事就好,有事情可以和我说哈。” …… “阿婆去世了。”单子淮安静了一会,说道。 电话那边安静了好一会。 “抱歉。”苏哲聿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安慰单子淮,只能问:“需要我帮忙吗?” “有后事要料理。”单子淮说道:“不过她的孩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叫我就好。” “但是有一件事,阿婆把她的房子和资产都给我和然然了。”单子淮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和苏哲聿说:“这本身就不是我的东西,我想着把它还给她孩子们。” 苏哲聿那儿又没了声音,似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 “你觉得......” “如果他们把你和然然赶出去呢?”苏哲聿如实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我觉得他们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又不住,我想着如果好好谈一下......” “你再考虑一下。”苏哲聿似乎很是担忧,说道:“这世上,恶心的大人可要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 回到巷里,单子淮就感觉氛围有点不对劲,隐约有哀乐的声音,他把车子停在巷边,婚庆店的老板娘看自己的眼神极为复杂,哐当一声,提早把卷帘门拉上了。 单子淮住了脚步,和单然说现在原地等他,他先进去看一看什么事情。 往里走没几步,一片嘈杂,这条巷子是死巷,很少这么热闹的声音。 走进一看,是一群披麻戴孝的人。 “你们是谁?”单子淮警惕地抬起头,面前六七个男男女女,正堵在他家门口。 “我们是谁,这房子是我们的,你他妈问我?”为首的男人嚷嚷道:“小子,你占了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 听到这声音,单子淮认出来对方,是阿婆的亲儿子,他皱紧了眉头:“你们不是说好的在国外吗?”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早就回来了!” 单子淮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名火,他确实早就把阿婆病况告诉过他们,当时他说情况不太好,希望他们早点回来照顾一下阿婆,至少不要留有遗憾,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 看来他们确实回来了,都想在第一时间争取到更多遗产,结果跑到医院发现阿婆遗书里早早把遗产留给了单子淮和单然。 此时这群小辈立马同仇敌忾起来,一起气势汹汹地对着单子淮兴师问罪。 “这本来就是我的。”单子淮想到这些小辈早就回来了,但是医院甚至都没有去过一次,就气得声音颤抖:“遗嘱很清楚了,现在这是我的房子,该滚的是你们。” “啪。”单子淮左脸火辣辣的疼。 “畜生。”为首的女人骂道,上手抓住单子淮的校服领子,指甲刮破了单子淮的脸:“我妈就是被你这种白眼狼给骗了,骗得干干净净” 她一边扯单子淮的衣领一边想把单子淮推到地上,单子淮被女人极大的力气抵到墙角,撞翻了垃圾桶,校服领口的纽扣被扯断,弹落在地上。 余光瞥到对面筒子楼不少人聚在窗户门口看热闹,指指点点的笑容好像一个个套上了奇怪的、一模一样的面具。 单子淮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是中午时候苏哲聿和他说“恶心的大人超乎你的想象”。 大人,他和苏哲聿,也会变成大人吗…… “如果有异议,你们去找警察,去法院上诉,去遗产协定。”单子淮再抬起头,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你们就算在这里把我掐死了,除了因为故意杀人把牢坐穿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妈啊,一定是你害死了妈吧,我妈一辈子做尽好事,结果遭这种祸种,亲娘啊……”女人松开了手,忽然号啕大哭起来,引来了更多人探头看热闹。 单子淮保持着被推在墙角的姿势,冷眼看着这些大人们做戏,感觉打心底里看不起。 牛神马鬼。 单子淮想着。 他抓起书包,撞开这些成年人想走。 为首的男人一把拉住单子淮的手腕:“你给我留下,这事不能算了。” 单子淮冷冷瞥上一眼,惊得对方一下子松开了手。 挣出手来,单子淮头也不回得离开,身后传来迟来的“休想就这样算了”的威胁,似乎在尽力掩盖他被单子淮一眼给瞪怕的事实。 走出巷口的时候,单子淮只觉得气得头皮发麻,深吸两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四顾着找单然。 “然然?” 没见到单然,却看到一个高中生。 那个黄毛的背影看上去怪眼熟的,单子淮先看到了他校服背后二中的字样, “单然!”单子淮立马跑了过去,撞开了黄毛,却看到单然正抱着一根棒棒糖在舔,似乎刚刚哭过,不过已经被安慰好了。 “你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啊。”段书涵被单子淮撞得往后一个踉跄,肩膀生疼,揉着肩问单子淮,见到单子淮衣领皱巴巴的,脸上还有道指甲划出来的血痕。 “你这......你脸上这是被狗划拉了吗?”段书涵问,单子淮这才觉得脸上有点痛痒,抹了一下脸上的血。 “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段书涵没有好气地回答:“老子回家呢,然后就看到你妹妹在路口哭,怪可怜样的。” 段书涵声音大了点,把单然吓了一跳。 单子淮牵起单然的手,单然便怯生生地躲在单子淮身后,但是却一副好奇的样子盯着段书涵看。 段书涵摇摇头,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算之前兄弟做错了事情,亏欠你的。” 单子淮垂下头,不太想说话的样子,段书涵也不没话找话,他蹲在路口继续抽电子烟。 电子烟的味道闻着有点隐隐的甜味,单然多嗅了几下,然后打了个喷嚏,段书涵立马把电子烟收了起来 “我刚听那婚庆店的婆娘说,你占遗产呢?“ “陈阿婆留给我的。” “我靠,发横财啊你小子。” 单子淮思绪如乱麻,没有回应。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钱不是我的,我不要。” “你神经病吧,你不要给我。”段书涵不可置信的表情:“难不成你还给他们。” “他们不配。”单子淮耸耸肩:“大不了我捐掉。” “你妹子精神病,你神经病。”段书涵彻底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不过单子淮一副懒得打理自己的样子,只是牵起单然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那你现在去哪里?” “哪里都行。”单子淮其实也没有头绪,家这段时间看来都回不去了,他一时间有点迷茫,想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梳理一下思绪。 段书涵皱了皱眉,先看了眼垂着眸的单子淮,再看了看和哥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单然。 最后开口道:“要不你跟我来吧,也许我可以帮你。” ---- 也许有多的海星可以送我一点点嘛(对手指
第22章 熟悉 知道段书涵的父亲居然是做公安的,单子淮惊得眼睛圆瞪起来。 开始单子淮一点都不想接受段书涵的帮助,他严重怀疑段书涵会去找一群什么社会帮派把那些披麻戴孝的牛神马鬼们打一顿,结果段书涵二话不说要带着单子淮找警察。 “你别说出去我家老头做什么的啊。”进了警局,段书涵单手插兜走在前面,另外一只手劈里啪啦在摁键发短信,手机震动了一下,被他又毫不犹豫地挂掉了,嘟囔了一声老头烦死了。 “我也没地方可以说。”单子淮淡淡回道,打消对方顾虑。 “主要被我那些朋友知道了,太麻烦,我可不想我和老头扯上什么关系。” 国庆节的警局忙碌地不可开交,一堆人走来走去,角落里还有一群似乎打过群架的人,头上扎着绷带,在那边做笔录。 一般单然进入一个新环境都会有些害怕,但是今天倒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左看右看,嘴里含着段书涵给她的棒棒糖。 “老头说你可以直接去找他。”段书涵又不客气地直接挂断了自己爹的一个电话,看着短信和单子淮说:“我帮你看着你妹子吧,如果你放心的话。” 单子淮低头看了眼单然,单然明显很喜欢段书涵这个哥哥,疯狂点头看着自己。 “别乱跑啊,跟好段哥哥。”单子淮叮嘱单然。 “那自然。”段书涵摆摆手,表情有些习惯性不耐烦的样子。 单子淮还是不放心,把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给了段书涵一支才离开。 敲了几下门,一个男声回了一句进。 “你是单子淮吗?” 单子淮侧身进去,很小心地关上了门,门发出咔擦一声。 办公室很凌乱,最里侧的男人招招手示意单子淮过来:“小子倒是第一次开口求我,我已经和同事说过了,派人去调查那些闹事的了。” “我叫段晖,你坐着好了。” 段晖的声音哑哑的,很低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单子淮走进了抬头,虽然声音很熟悉,但这个人他绝对没有见到过,利落的短发和看上去很严肃刻板的长相,眉宇间很英气,给人距离感很强烈。 “给我看一下伤到你了吗?”段晖挥挥手,示意单子淮抬起脖子,脖子上有刚刚掐出来的淤青,还有脸上被抓的小伤痕。 “皮外伤,不算伤到。”单子淮只抬了一下脖子就立马低下了:“主要他们一直堵着家门口,实在不太方便……” 但是段晖眼睛太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单子淮脖子下的疤痕。 “衣领下面是......” “啊,以前的。”单子淮意识到段晖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疤痕,他拉开了一点领口,露出全貌:“两三年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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