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啊,又冷又疲惫。心低意沮到极致,茫然地也不知道该去哪。 脚步比大脑还快一步,不知不觉走这么久竟是朝时骆家的方向。想见哥哥啊,但这幅邋遢的样子能看吗? 真是磨叽。俞北小声自言自语道:“如果走到楼下,他在家我就上去;没在家那我自己开门进去。” 不停朝前行走,走着走着似乎不再那么沮丧;如果生不起气大概是因为走到没力气再生气。 晃晃悠悠快三小时,生出鞋底子被磨薄一层的错觉,终于逛到时骆家小区外。到了楼下,俞北抬头看见时骆家灯亮着,徘徊几步,还是坐电梯上去了。 慢腾腾打开门,挪动着进了屋。 听到门响,时骆立马过来,只看俞北愣不唧唧地站在那儿,走近去接他,“你来啦,我还给你打电话来着,结果关机没打通。” 俞北冲时骆一笑,“没电了。” 时骆去拉俞北的手,一摸凉得跟冰棍似的,抓过来给他捂捂,带着人朝屋里进,“还知道找我呢,除了吃两回饭。差点忘你长啥样。” 见到时骆仿佛连精神都放松了,俞北笑道:“怎么这样,哥哥记性太差。” 俞北脱掉外套,坐在时骆边上。这会儿才感觉小腿肚子酸到发胀,腰背也僵到酸疼,屁股一挨到沙发便懒得再多动一下。 “你说是不是,不知道谁之前说得好听,什么把我排在所有事情的前头,谁说的啊?” 俞北闷头笑,坐了个东倒西歪,靠到时骆肩膀上,一下好像找到了支撑,浑身舒坦想深深吁一口气,望着时骆牢牢牵他的手,低声道:“好累啊哥。” 时骆怔了怔,反手去摸俞北脸,“出什么事儿了?” 蹭蹭时骆掌心,俞北说:“我从上班那地儿走过来的,累到我了。” 时骆没被俞北糊弄过去,抬起他脑袋,仔细瞅着他,“这么远为什么要走?” 耍赖似的一扑钻进时骆怀里,藏起脸,俞北瓮声瓮气道:“那会儿人好多,不想和他们挤。” “真的?” “嗯。” “那干吗不等下一班?” “也多。” “晚上泡了脚再睡,是不是在这儿睡?” “嗯。” 盯着怀里一动不动的脑袋,时骆抬手搓了两把,接着手往下滑去搂他,却无意摸到肚子那儿的衣服很湿,连秋衣和裤腰都粘在身上。 “你就这么湿着衣服走过来的?” “嗯……” 在外头走那么久想也知道该有多冷,烦躁的情绪忽地蹿上来,时骆暗暗压了压,问:“怎么湿的?” “洗手的时候开反边儿,不小心扭大了。” “这么冷的天儿,湿衣服溻一路,你是想生病是不是?” 俞北依旧把脸埋在时骆怀里,“生病是不是就可以不上班不上学了,”像耍赖不想上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拖长尾音怪声怪气道,“那我就生病了,我不要上班了。” 时骆被俞北整得没脾气,直觉他肯定不只是因为上班累,可又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还这么明显地不配合不合作。时骆不想逼俞北剖析自己,但他也不可抑制地打心底抗拒被隔离在俞北情绪世界之外的这件事。 “别胡说,去洗澡换衣服。” “歇会儿。” “穿湿衣服对身体不好。” “等下。” 烦躁蓦地冒出头,时骆不禁冷下声,也不搂着了,他对俞北说:“不要赖,现在就去。” 俞北僵着脑袋没说话。半晌,他退出时骆怀抱,低头噢了声,趿着拖鞋挪着步子,慢慢往楼上去。 看着那颗脑袋离开自己怀里,时骆也怔在原地。 自冷声那刻他就后悔了,明明猜到俞北心情不好,还凶他做什么?这会儿不去洗澡也不一定会生病啊。他习惯性地那么生长多年,岂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刚就转不过弯? 不耐烦地扒拉几下头发,来回踱步,坐进吊椅荡了几下,时骆倏地站起身快步上楼。进了房间,浴室还在哗啦啦淋水,他攥攥拳,推门进去。 雾气腾腾,里面的人正赤身站在花洒下,背对门口,静止仰面任由水流冲过身体。 脱光衣服,时骆轻手轻脚拉开玻璃门进入淋浴间,从背后搂住俞北。 被抱住也没有反应,依旧背对着他冲水。 时骆在俞北肩上亲亲,“需要搓澡服务吗帅哥。” 浴室门动的时候,俞北就听着响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懊恼状态不对还来见人,处理不好情绪也更不用说提起精神照顾到方方面面;反而影响时骆,让他跟着不高兴。 喉结滚动,俞北低头在手臂蹭干净眼皮上的水,转过来睁开眼盯着时骆。他眼眶泛红,花洒喷散下来的水源源不断流淌过发顶,滴落脸庞,滑下肩膀。 有什么梗在心里似的,时骆用手掌抚过俞北的脸,“刚是我太急了,没有故意凶你。” 俞北摇头,上前环抱住时骆的脖子,使劲搂着,嘴唇贴在脖侧。他立刻被时骆回抱,搂得很紧很紧。心脏似乎变成被手握住挤压的柠檬,酸又疼;哥哥这么温柔,委屈反倒控制不住地要往外漏。 啧,变娇气了。还好有淋浴遮掩,眼睛在时骆肩膀上磨蹭一下,俞北没好意思说话,就这么跟人贴合着。 见俞北沉默,时骆便一手抱着他,一手从墙角架上的沐浴露瓶里按了两泵,关上水,轻轻在他背上来回揉搓。 热气缭绕,拥在一起也不觉得冷。未流尽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面,水汽中萦绕沐浴液的花果香。 时骆单手给俞北搓完背又搓搓他的后颈和耳侧。抬手压低淋浴头,然后打开水,等水重新回温再调整好喷淋角度,冲净两人身上的泡沫。 俞北全程黏在时骆的肩膀上。 “我出去拿浴巾。”时骆拍拍俞北后背示意他站起来。 俞北没动。 时骆叹气,无奈笑道:“那咱们就着这姿势出去?” 窝在脖子旁的脑袋叨了叨。 低笑一声推开门,时骆揽着挂在身上的人,指挥道:“抬脚。” 俞北乖乖抬脚,两人便这么搂抱着走出淋浴间。时骆拿起放在台子上的浴巾,把俞北从头到脚罩起来,又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披件浴袍。每次俞北总说头发短洗完头不用管,但时骆还是用吹风机给他吹了会儿,顺便吹干自己身上沾湿的地方。 一路抱着走到床边,时骆问:“要光溜溜上去睡还是我给你穿?” “……我自己穿。”伸手够到内裤,俞北放开时骆嗖地一下裹进被子。 时骆站边上看被子蜷成一团,扭个半天,随后缓缓伸出个脑袋尖,招呼他:“来睡。” 对上俞北不自然的眼神,看出他现在估计觉得有点丢脸在强装镇定,时骆轻笑道:“我穿个衣服。” 穿好衣服,关掉大灯,打开床头灯,时骆掀起被子一角,躺进去。 俞北摸上时骆手臂握住。一时之间没有交谈,气氛胶着着。 时骆主动揽过俞北,把他上半身塞在怀里。亲亲他的脑袋,嘴唇贴着他说:“早点睡,今天肯定很累。” 时骆沉稳的心跳和柔和低沉的声音陪伴耳侧,夜晚好像变得沉寂又安稳。俞北眼睛走神,低语道:“嗯,累了。” 面前的一切都半明半暗,墙上映出他被哥哥裹住,把被子顶出一个小鼓包的影子。 眼睛突然被手掌蒙住,暖黄的灯光从指缝漏了几条边,时骆搂他更实,说:“去他妈的兼职。” 听到这个,顿时翻腾起一股猛烈的冲动,俞北发自内心想吼一句“去他妈的生活”。 他侧身攀上时骆,任性道:“去他妈的兼职!谁爱上谁上,我要放假!” “上进的够久了,支持我宝贝儿消极怠工!” “我要躺在家赖一天。” “好。” “你要跟我一块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 “没问题。” “想做废物可以吗?” “当然。”
第59章 查卷 然而,无论那些负面情绪是被消化了还是假装不存在地压下去,整理好自己,依然得继续重复之前的生活,收拾烂摊子。 想要堂堂正正或无所顾忌做废物,也并不是件简单就能实现的事儿。 捋直波动的心态线,他还是那个俞北。 时骆倚在床头看俞北早起洗漱,穿衣收拾。说什么要放假,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真正实现。 “说好想做废物呢?” 俞北嘿嘿一笑。 “去柜子左边,穿那件我新给买的白毛衣。” 俞北含着牙刷,边刷边盯着时骆。 时骆手臂曲起撑住头说:“一对儿的,你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回到浴室把嘴里牙膏泡呸个干净,洗完脸出来,俞北说:“不准擅自处理我的物品。” 时骆笑,“俞猪猪又上线了?讲道理好吗,你没要那就还是我的东西。” “别逼我说腻歪话,”俞北装出霸道的样子,淡淡道,“说什么你我,连你都是我的。”话音未落自己就先嘻嘻哈哈乐了,“怎么样,还敢不敢送别人了?” “我的老天爷,”时骆笑倒在被窝,“快去看看咱家地暖是不是停了,怎么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俞北从柜子掏出时骆说的那件毛衣,袋子里放着两件一模一样没有多余花式的半高领白毛衣。柔软又温暖,贴肉也不扎。 时骆下床走近俞北,“套上我看看。” 两只手伸进去,脑袋一钻就穿好了。 俞北脖子修长,时骆特喜欢看他穿高领的衣服,总感觉又欲又可爱。这件毛衣没那么修身,是粗毛线的休闲款,俞北刚一穿上时骆立刻眼睛一亮。 时骆拽拽俞北衣摆,满意地说:“我就知道一定好看。” 脖子比例更漂亮了。 时骆有个秘密。每当俞北侧头——类似于回头时,脖颈绷紧连带着流畅的下颌线一起抻直,凸显出明显而小巧下颌角的姿势——他都觉得他非常迷人,令人产生冲动的那种迷人。 他现在就站在俞北身侧,俞北正用这种姿势亲他。 挑起眼皮瞟了一眼对面的全身镜,时骆伸手摩挲俞北裸露的、绷直的颈侧。 一吻毕,俞北调侃道:“还没放过毛衣?” “啧,我现在是真觉得毛衣好看,”时骆说,“开衫、半高领、高领、半高领半拉链、粗毛线、细毛线等等等等各有各的妙。” “这么有心得啊。” “可不。其实我还给你挑了件这个,”时骆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扯出件毛线衣摊开,“绝对好看!” 一件蓝灰花式的圆领毛衣坎肩。 俞北笑着接过来,“我记得我小时候穿过这种。” “是哦!”时骆兴致勃勃,“你小时候挺适合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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