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五要去,要不一起?”蓦地又想起,“诶不行,我要带俞北一起,咱俩不能一块儿去。” 都简啧了声,“咱们分头去,在门口假装偶遇行不?” 时骆觉出奇怪来,“你自己去不就好了?” “我……”都简支吾两声,“闲得大老远去看他?显得咱们仨就我一个人很闲似的。跟你一起我也顺便去问问我的椅子。” 时骆答应说:“得,就这样吧。” 周五下午,本来时骆跟俞北约好在两人路程折中的地方见面,结果俞北兼职时出了点意外没赶上时间。跟都简说了声晚点到后,时骆直接开车到春霁路找俞北。 时骆到的时候,俞北坐在马路牙子上,旁边的人正用矿泉水淋他的头。都入冬了干什么呢这是?时骆赶紧停好车,在车上找了备用的干净毛巾小跑过去。 “还好吗?”时骆走上去扶住俞北的肩膀,递给他毛巾。 俞北抬头,脸色有些惨白,对时骆扯了个笑,“谢谢,我不要紧,还麻烦你跑一趟。”转头又跟旁边的人说:“谢了方昊宇,你先回去吧。” 方昊宇见有人来接俞北,把瓶盖拧紧放到俞北旁边,冲时骆点点头:“那我先走,你好好休息一下。” 俞北嗯了声,“改天见。” 方昊宇摆摆手走了,时骆也道了声再见。 时骆见俞北有气无力地擦水,问道:“大冷天的怎么朝头上淋凉水?”见他一直擦不到后面的一块水渍,时骆有点心急地拉过毛巾,“我帮你。” 俞北也没力气跟他客气,“淋下水清醒点。” 时骆跟着俞北蹲在马路牙子上,摊开毛巾包住俞北的脑袋,轻轻揉着;听到他说晕后更不敢大动作,只是一下一下地把水都蘸干净。 “你做什么兼职怎么搞成这样子?” 渐渐缓过劲儿来,俞北舒服得在毛巾下面眯起眼睛,“没什么,折腾了会儿,一下晕得没撑住。” 时骆几不可闻叹口气,说:“冬天不要浇凉水,容易头疼。” 俞北想点头发现对方看不见,察觉两人姿势有些亲密,抬手握住时骆手腕,“没事儿,头发短已经都干了。” 时骆看着手腕上的手,愣了两秒,“喔,好。”着急忙慌地停止动作。 俞北掀开搭在头上的毛巾,冲时骆笑,脸色好了很多,“谢谢了,大老远跑一趟。” 阳光下时骆耳朵红红的,耳廓边缘衬得透明。他摸摸耳垂站起身,“本来就是我约你,不麻烦的。”又着魔似地低下头问俞北,“站得起来吗?”说罢向他伸手。 不知怎么的,俞北突然想起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像这样,时骆先向自己伸出手。扬了扬嘴角,搭上那只手就着他的劲儿站了起来。 一下子俞北就从地上升到时骆眼前,时骆忽地屏住呼吸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自己的倒影出现在他眼睛里。 俞北扭头松开手,“毛巾,下次还条新的给你。” “没关系,我还有好多备用的,”时骆收回手,指尖藏在掌心里磨蹭着,“车在那边,咱们走吧。” 俞北应了声,跟在时骆身后。 坐进车里,时骆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车是不是过小,怎么只多了一个人温度就开始不停攀高。抬手解开外套扣子,一边打火一边跟俞北说:“你可以先眯一会,相反方向大概要走一阵。” 俞北寄好安全带道:“不要紧的。” 担心俩人尴尬,时骆打开音乐。 “是什么家具啊?” “木质的一些东西,具体的我就不跟你说了免得到时候没有惊喜了。” 俞北抿嘴笑,“行吧。” 想起之前邢储跟自己在酒吧见过俞北,时骆便提前铺垫一下,“是我认识的人的工作室,你工作的地儿还是他介绍我去的。” 俞北了然地点头。安静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其实我小时候也挺喜欢做木头的。” “嗯?小时候吗?” “嗯,小时候有段时间跟爷爷奶奶在家乡村里住,和大家一起玩泥巴,捏小人,雕木头,”回忆到小时候,俞北情不自禁地笑笑,“那时候不能说是雕木头吧,大家通常是把木头刮干净做出弹弓的形状。我玩腻了那个就用木头慢慢刮了好多小人,像小士兵一样直挺挺的,攒了一盒子,不过后来搬家的时候弄不见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到了邢储的工作室。 门口挂着工作室的logo和很有艺术感的两个字母,依稀辨认出是“F”和“U”。 熄了火刚关上车门,响起熟悉的声音:“小俞!” 听声回头,俞北跟来人打招呼,“简哥,你也到这儿来吗?” 都简也从车上下来,“是啊这都能碰上!真巧,你来这是?” 俞北转过去用眼神跟都简示意了下:“要帮忙我家装修的设计师带我来的。” 都简做戏做很全,跟时骆打招呼道:“你好。” 时骆心里憋笑,面上正经道:“你好。” 三人一起走进工作室。工作室很有邢储的个人风格,没有一丝多余的装潢,像是连油漆都没上过的裸露混凝土工业风;但摆放的各种木头手工作品又为这里增添一丝人味儿,空气里混合着各种木头的味道。 跟其他木工打过招呼后,三人直接朝后面邢储的私人区域走。 刚一推开门,就看到邢储背对着门在给一个人贴创口贴。邢储站着,那人靠在桌边,两人离得很近,受伤的人不看自己的手却一直看着邢储。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冲上脑门,都简咳嗽一声:“嗨,不好意思打扰了。” 听到这声邢储一下放开手转过身来,“你们怎么来了?” 都简还是平常的语气,“是啊,不是约好的?怎么着还装失忆?” 邢储看着都简没有说话,手上还攥着创口贴的外包装;时骆听出都简生气了,但又不敢直接定论原因;俞北完全就是局外人,二丈摸不着头脑,默默待在最后。 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尴尬。 被贴创口贴的人打破了这份微妙的安静,“你今天有事忙,我们改天再约。” 都简嘴唇微微翕动,目不斜视地靠边闪了闪,时骆和俞北也赶紧让路,那人经过时还跟时骆打了声招呼。 人走后,时骆赶紧跟邢储寒暄起来,“你们最近关系很近啊。” 邢储皱眉,“我说不让用锯子,有电动的整手动的干吗,非跟我扯电动的不算真正体验木工,结果把手划破了。” 都简嘁地一声冷笑,但又让人分不清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在计较:“我说我椅子怎么永远排不上号,合着还忙着亲自一对一教学呢。” 时骆也顾不上跟都简约好的互相装不认识的戏码了,赶紧打圆场道:“行了,那人就是做油漆的,估计兴起想学学。” 都简噤声,拿出手机不再看别人一眼。他就是忍不住觉得火大,虽然也自觉爆发得莫名其妙。 邢储蹙眉盯着都简,不懂自己怎么就把他惹毛了。 时骆见状忙转移话题道:“邢储,这就是俞北,你给他量量。” 听到话头转到自己身上,俞北赶紧上前一步。 知道这是朋友喜欢的人,邢储硬将情绪转回来,带人去了材料室。 时骆悄悄戳了戳都简,“消消气。” 都简抬头瞥他一眼点点头。 见都简还回应自己那应该等会儿就能好,时骆知会他一声便跟去材料室。 结果等三人量好尺寸挑好样式回来后,邢储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 时骆心说,完蛋,怎么真生气了?
第15章 是朋友 当着俞北,时骆也不好跟邢储说什么,商量了个差不多取货的时间他和俞北就先走了。 走出工作室,俞北打算自己回去不用再麻烦对方。 时骆无奈道:“我俩也算认识了吧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再说是我把你拉到这么远的你怎么自己回啊?” 向来是自己能做的都自己做,不随便依靠和麻烦别人对俞北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情。猛地被时骆这么一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上车吧,去哪我送你。” 坐上车,两人系上安全带,时骆一手扶着方向盘,一边看着俞北说:“很顺手的事儿称不上麻烦。” 俞北插好安全带的插扣,跟时骆对视又转头看向前方道:“嗯,我就是……不太习惯。” 时骆也没打算多严肃地说这事儿,便开玩笑道:“明白。只是总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近你,毕竟我还挺……想跟你做朋友的。”差点一个嘴瓢。 谁知俞北扭过头来看着时骆,认真道:“我们是朋友啊。” 出乎意料的回答,时骆眼底蓦地化开笑意,“这样啊。” 送完俞北后的时骆心情很飘,能在地球上立刻表演太空漫步的那种。 不过也没忘正事。俞北一走,时骆立刻给都简打电话。头几个都无人接听,打到第五个终于接了电话。 “你再不接我就准备上你们家堵你去了。” 都简闷地笑了声没说话。 时骆正经起来:“怎么没说一声就自个儿跑了?” “丢脸,不想待下去就走了。” 时骆问:“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吗?” “你……”都简支吾两声没出个所以然。 时骆停顿几秒,道:“我想了想,但有些事没想通也不敢自己下定论;等你想跟我说的时候随时等你。” “嗯。” “别怄气,等我忙完手里这阵找你去。” “知道了,挂咯。” 电话挂断,都简心里反而轻松了一截;好朋友隐约猜到自己的心思,让自己在被秘密憋死的边缘,突然泄了个小缝又能呼吸了。 冰杯后,都简用白兰地配上和樱桃烘煮过的威末酒,再挤进些许青柠汁给自己调了一小杯,带冰的酸甜口像极了这些年的感受。他想,我不过是气自己罢了。贴个创口贴而已,自己当众表现得草木皆兵;但真心不想看见任何一点这种邢储亲昵地对着别人的画面,是男是女都不想。又怂又没用,不走怎么办,再待下去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憋住。就算爆发了不过是让憋了这么多年的苦心都白费而已。呵,倒不如一早就放弃还轻松些。 慢慢在地板上蜷成一团。刚开始发现放不下便决定只要看看就好,只要彼此还保持着联系知道近况有需要能帮上忙自己就满足了,绝对不会逾矩一步。后来,这么多年关系还是一样好,有信心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对他的喜欢还不减反增就开始禁不住产生幻想。单方面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强到一个创口贴就让自己心慌到脑门充血。 这段时间就不要见他吧。 冷静冷静,自己还能再退一步。嗯,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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