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可事情有的时候还真就这么邪。 时允结账的时候在前台扫了两次码,最后全部都显示支付失败。 陈彬看他这边付个款磨磨唧唧的,在前台顺手抓了两个薄荷糖塞到唐晓淇手里,自己则忍不住凑过来调侃:“怎么?密码忘了?” 时允没回话,抬着肘子把人往旁边撞了撞,侧身挡住了手机屏。 他盯着自己刚刚输入的一排数字又核实了一遍,再一次看到“支付失败”几个大字后,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太舒服的预感。 烧烤店老板娘做生意这么多年,这种情况每隔一段时间总能遇见那么两次,她怕时允搞不清状况,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同学,如果你手机上绑定的是银行卡,那账户里可能是没钱了。但要是信用卡的话,可以查一下是不是被停用了。” 对方是出于好意,但其实即使她不说,时允也已经猜到了原因。 自己微信上绑的是时长荣名下的附卡,平日里有时候花销大,时长荣能接到短信提示但从来没有限制过他。 没想到今天老头行动倒是挺快,自己前脚从艾美酒店出来,后脚卡就被停了。 在这么敏感的节骨眼发生这种事,很难不让人怀疑时长荣的用意——就是要通过这种最直观的方式来提醒他、亦或者说敲打他。 时允沉默的这短短几秒的功夫,陈彬早已拿出自己手机付了款。 看时允黑着张脸,出门以后唐晓淇跟在两人身后没敢吱声。陈彬跟人并排走着撞了下时允的胳膊,问他:“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 时允站在马路边,盯着十字口的红绿灯发了会儿呆。 他一点也不后悔顶撞了时长荣,真要说有什么错,最后也只能归咎于自己没本事,经济上尚且不能自主独立,还要抻着脖子跟人硬碰硬,活该。 “随便。” 他现在脑子很乱,随意在陈彬耳边应付了一句。 不知是不是刚才吃得有点撑了导致大脑缺氧,现在站在街边吹点小风,不但没清醒,反倒叫他生出了一种想要就地躺平什么也不管了、好好睡一觉的心思。 出了这么一档子小插曲,没了娱乐的心思,电竞酒店最后还是没去成。 三个人平时各有各的课,虽然在一个学校里,也不是随时都能碰面。 再聚到一起,就到了四级成绩下来的那一天。 陈彬家里装了两台打游戏专用的顶配电脑,中午吃过饭便拉着唐晓淇一同钻到了显示器跟前,逐一输入两人的准考证号。 唐晓淇的学习成绩在三人中属于相对较好的,四级勉勉强强踩着线能过。陈彬在查之前其实已经猜到了结果,之所以这么积极,无非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亲眼看见了“总分”后头那几个数字才能彻底死心。 相比之下,时允就显得从容多了。 考试那天刚好耳机出了点问题,听力基本上都是蒙的,但他究竟几斤几两,自己心里门清——即使不蒙,多半也考过不去。 所以一出考场的门,时允想都没想就把准考证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时允躺在窗边的摇椅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唐晓淇以为他是因为考试失利的事才闷闷不乐,于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转头安慰道:“时允你别灰心,年底还有一次,你下学期好好复习,肯定能过。” 时允走着神,没听清唐晓淇说了什么,还保持着原先那个垫着头躺平的姿势,没一点反应。 陈彬瘪瘪嘴,一把揽过了唐晓淇的脖子按在自己怀里,给人头上弹了个暴枣:“他是因为这事儿吗?长点心吧你。” 唐晓淇捂着脑门“啊?”了一声,再看向时允的时候,人已经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凝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这周还不回家?”陈彬背靠在桌沿上,盯着他眼睛询问:“身上还有钱没?我再给你转5000?” 时允回神,没接话,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是谁上次说要给我想个办法出口恶气的?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这效率感人啊……” 陈彬低着头嗤笑一声,扶着后颈左右转了转,看上去也是一脸的无奈:“我瞧这架势,你家老头这次是铁了心要再娶,你就是炸了民政局,他换个地儿第二天早上照样领证登记。” “说点实际的。”时允现在没心思跟他开玩笑,定平了一张脸、前所未有地认真道:“你想个主意,能阻止他结这个婚就行,损一点也无所谓。” 只要能达成目的。 “损一点……”陈彬听着他的话逐渐陷入了沉思:“能多损?总不至于让你去和你老爹抢女人吧?” “滚蛋!” 与这两个字一同出现的,还有那个呈直线轨迹被丢出、砸到陈彬脸上的抱枕。 将靠抱枕塞到唐晓淇怀里,陈彬咧着嘴“呵”了一声,刚准备出声,告诉时允你容我再想想,脑中却在此时突然闪回过刚刚与时允的对话。 陈彬坐直了身体,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正经起来,像是高考写作文前突然找到了灵感,眼中还伴随着一抹难得的惊喜。 “等等!” 他出声吸引了其余两人的注意力,确定了时允在听,才露眯了眯眼幽幽道:“我想到办法了。” “你去勾引许临熙,和他谈恋爱,在你爸领证之前把这事儿捅出去。许临熙他妈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到头来却发现他是个同性恋,还和结婚对象的儿子是一对儿……” 陈彬说着露出一个坏笑:“哪个正常人能经受得了这种打击?肯定得疯。” “这样一来既能阻止你爸结婚,又报复了你后妈,一箭双雕。”陈彬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草,我简直是个绝世大聪明!” 这话逻辑听上去是没问题,但可行性有多高,谁也不知道。 时允还没发声,唐晓淇倒是抢前先一步提出了质疑:“你这主意能行吗?恋爱哪能说谈就谈啊,还让时允跟个男生谈。” “又没让他来真的。”陈彬“嗐”了一声:“就是把许临熙钓到手,俗称玩弄感情,懂不?” 他说着看向时允:“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你先小小牺牲一下,等目的达成了再把许临熙一甩,横竖什么也不耽误。” “我还是觉得不行……” 唐晓淇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许临熙一看就是直男,人家还是学霸,脑子肯定聪明,哪能那么轻易就上时允的当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陈彬反驳起来振振有词:“我告诉你,只要肯花心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掰不弯的直男。月亮都他妈能弯,许临熙有什么不能的?” “可你这招也太缺德了吧……”唐晓淇嘴里低声喃喃道。 “时允他爹就不缺德了?”陈彬皱起眉:“咱这不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么,现在就不是讲道理的时候,道理要是能讲得通,时允脸上那五个手指印是怎么来的?” “可……” “行了。” 时允与唐晓淇同时出声,待屋内安静下来之后,才从窗边一柱阳光照射的阴影下缓缓抬起了头。 陈彬想这办法虽然听上去是离谱了点,但说白了,时允一开始要的不就是这种效果? 既然日子不能好好地过,那就干脆拉着所有人一起发疯。 时长荣一门心思想要再婚,那他偏偏就让这个婚结不成。许艳萍顶着这么大压力也要涉足别人的家庭,那他就拉着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一起下地狱。 时允勾起唇,颓唐地笑了笑。 这日子横竖都已经烂透了,索性就再烂一点。 在对手卸下防备的时候撂出一枚重磅炸弹,拉着所有人一起死,一起毁灭。 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快极了。 第5章 试探 周末晚上,时允带着换下来的几件旧衣服还是回了趟家。 时长荣没在,只有王婶听说他要回来,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又是煲汤又是烧肉的,给他一个人硬生生整了一大桌子菜。 王婶在时家待了有些年头,多少也算是看着时允长大的半个长辈。 时允对着自己爹犯浑,但不妨碍他骨子里还是个有教养的孩子,饭后主动把盘子收进了洗碗机,凑到王婶身边跟人主动道了个歉:“那天对不起,把您做的一桌子菜全毁了。” 说的是那天在家掀桌子的事。 王婶哪能真跟他计较,闻言轻笑,哀叹一声:“菜倒是没什么。” 说着把切好的水果盛到盘里,摆了几个简单的造型:“就是那蛋糕,里头有巧克力呢,差点被大福给吃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差点没吓死。” 大福是时允养的一只柴犬,名字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取的,说是这个名字一听就很符合它圆脸的气质,寓意也好,希望狗狗能成为时允的朋友,给他带来很多的福气。 两人正说话间,时长荣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家门。 继上次饭店不欢而散之后,父子俩就一直这么僵着,谁也没先给对方个台阶下。 如今时允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所以只能由他来低这个头,故而沉默着想了想,走上前对着时长荣主动开口:“高血压最忌讳喝酒,你平常悠着点。” 时允很少这么主动去关心过谁,时长荣抬头瞥了他一眼,看上去不是很领情:“有事说事。”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时允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问:“他们什么时候搬过来?” “周一。”时长荣摇摇晃晃扶着墙,看过来。 真快,时允心道。 “搬过来可以。”他缓缓抬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时长荣:“但话咱可提前说好,我妈生前待的那间屋子她不许进,我妈留下来的东西她也不准碰。” 原以为时允要说什么重要的事,谁承想就是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时长荣不屑哼哼两声,叹气:“放心……谁闲得没事干,专跑到你妈屋里去碰瓷啊。” 说罢抬手拍了拍栏杆,连时允看都没再看一眼,东倒西歪上了楼。 周一刚过了上班早高峰,一辆全黑的商务面包就停到了别墅门口。 除了日常用品和一些换洗衣物,许艳萍没带多少东西。 时允上午刚好没课,趁机回来瞄了一眼,一进门就看到走廊处放着两个中号行李箱,当时就笑了。 合着她这搬家的行李还没人家王婶回乡上坟时候带得多。 时允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住进来的就只有许艳萍一个人。 问过王婶才知道,许临熙学校离他们原来的住所比较近,下学期还要跟着导师去附属医院实习,住过来两边路程都不方便,遂只让许艳萍一个人搬了过来。 他不来,自己的追人计划还怎么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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