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润雨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恺灿工作这几年我磨合了许久,比起无休止的开发市场我更喜欢潜心研究开发技术,只是初期会比较忙,我怕忽视了你。” 黄润雨皱着眉有些迟疑的开口。 “可那都是你的心血,你这么多年做的这些……” “我知道。”陈于同轻声说道,他缓缓地将头靠在黄润雨肩膀上,沉默了许久。 “从启动项目到完成项目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几年里我都在做同样的事,从上千种不同的原料通过无数次实验对比,到最后看到它投入生产。我付出了许多精力。” 黄润雨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细腻的触感让黄润雨心头一软。 “不是我不想追究,只是我知道追究下去也不会有意外之外的结果。合同我分析过,会议也复盘过,也该承认是自己掉以轻心,失去警惕。” 陈于同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亲昵的揉了揉黄润雨的耳垂。 “最重要的是恺灿让我重获珍宝,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它吧。” 黄润雨闻言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沉默的将他搂在了怀里。 “从头再来吧,这次我陪着你。” - 何东远诊所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当他从某人怀里挣扎起来时,从窗外看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两道身影。 “师兄,让我起来。” 何东远小声的和凑在自己胸前的何鸿琛打着商量,眼看黄润雨那小子伸出脚试图将门踹开时,怀里的某人像是聋了一般还在含着他一小块肌肤亲来亲去。 何东远终于忍无可忍的将人一脚踹到了床下。 面对冰冷的视线何东远木着脸揉了揉发麻的肌肤,他二话不说捡起地上的衣服边穿边关上了卧室的门,嘴里骂骂咧咧的冲向饱受摧残的大门。 “黄润雨!” 被叫到名字的黄某人笑着应了一声,站在一旁的陈于同迟疑了一秒后,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衣衫不整的何医生。 何东远慢条斯理的整理好仪容仪表,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黄润雨,然后伸出手结果了看样子就很贵的礼盒。 “陈于同?” 陈于同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带着微笑应了一声。 “终于看到你小子了。” 何东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率先走进了大门。他揉着头坐在椅子上朝陈于同点头示意打了声招呼。 “坐吧。” 陈于同闻言坐在了何东远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后有些沉默。 “润雨,你去帮我买点东西回来。”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何东远伸出手朝坐在一旁玩手机的黄润雨点了点。 “买什么东西?” 黄润雨将手机收回了口袋,将视线投向何东远。 “呃……买瓶水溶,一个小时后回来。” 何东远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黄润雨闻言沉默了一会,他看向陈于同后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目送黄润雨离开的背影,何东远伸出手朝着陈于同打了一个响指。 “回神。咱俩聊聊。” - 初秋的G市仍然适合穿着短袖,路边的行人手里还拿着解热的冰水。 黄润雨漫无目的的沿着街边走过,何东远给他的任务是买瓶水溶,虽然早就知道带陈于同来这里会发生什么,黄润雨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他不太希望自己的往事被陈于同知道,陈于同已经足够爱他,两人之间的感情不需要苦难升华。 想着这些,黄润雨突然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 这个季节本该是落叶的时节,只是G市街边都种满了绿化芒,能掉的落叶比寻常的南方少了许多。一个小男孩蹲在大树旁,手里还捧着掉在地上的绿化芒。 黄润雨刚想向前询问,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突然从街边尽头传来。 “贺州州!给我滚过来!” 黄润雨连忙朝着声源望去,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穿着滑稽的围裙正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走来。黄润雨看着男人的脸越看越熟悉。直到两人擦肩而过时,黄润雨有些迟疑的开口询问。 “蒋冰河?” 手里拿着锅铲的男人急忙刹住了车,蹲在一旁的贺州州连忙抱着比她脸还大的绿化芒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蒋冰河迟疑的瞟了黄润雨一眼,数秒后,一张本来就很臭的脸在认出黄润雨的那刻彻底黑了下来。 “认错人了。” 蒋冰河冷着脸转过身找本应该蹲在一旁的女孩,他拿着锅铲围着树桩再三确认没有女孩的身影后,脸更臭了。 “手机拿来。” 蒋冰河不情不愿的朝黄润雨伸出了手,黄润雨笑着将手机递给了他,随后蹲在一旁听他打电话。 “贺州州,你一天天学不上,跑到这捡什么破芒果!” 对面好像说了句什么,气的蒋冰河连锅铲都丢了。 “放你娘的屁,芒果能他妈飞吗?哪个傻逼老师跟你说芒果能飞。” 黄润雨扯着树边的杂草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见蒋冰河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还要骂,结果手机屏幕黑了。 “你手机没电了,我真服了,什么破手机。” 黄润雨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抓在了手里,蒋冰河冷着脸捡起地上的锅铲就要走,黄润雨见状连忙站起身拉住了他。 “你儿子?” 黄润雨迟疑的拿起手机朝他示意。蒋冰河先是一愣然后脸肉眼可见的再次气黑。 “那他娘的是女孩儿。” 蒋冰河难以置信的看了黄润雨一眼,随后又骂骂咧咧的补充道。 “她是我捡的,跟你当初一样,都是不要钱的苦力工。” 黄润雨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还装不认识我。” 蒋冰河沉默的白了他一眼,随后拿着锅铲急冲冲的往前走。 黄润雨看着蒋冰河的背影,想到了自己当年曾撞破的秘密。那个从头至尾只被陈于同提过一嘴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他遗忘。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黄润雨望着他的背影迟疑的张开了嘴。 “贺旺在挪威,现在当了摄影师,他过得很好。” 蒋冰河脚步一顿,一条路说长也不长,但他始终都不曾回头。 黄润雨目送他的背影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他抬头盯着太阳心里有些感慨。 沿着街边继续往前走,黄润雨看到了一条年迈的狗眼巴巴的等着巷子门口,看到了开在大树后的螺狮粉店。 旁边的小店店长似乎在和人争执什么,黄润雨抬头望去,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手抄招牌。那个活在过去的记忆重新生动起来,黄润雨心头一怔,他不由自主朝着站在店内的老店主走去。 “要咩嘢?” 年迈颤抖的声音从店面里传来,这个声音仿佛要将人拉进那个炎热的夏天,黄润雨眼眶一酸笑着指了指新包装的牛奶。 “两瓶。” 店长似乎认出他来了,黄润雨第一次遗憾自己没多学几句粤语,他似懂非懂的感谢店长送给他的牛奶,在他亲切的眼神中握紧了带着凉意的心意。 走到海边的时候,黄润雨将牛奶放在了一旁,咸湿的海水在太阳下显得格外浑浊,迎面扑来的风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吹拂着身体。 黄润雨脱下了鞋,松软的沙子带着一丝凉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深深藏进了沙子里,海水时而涨来,湿润着沙子连带着他的脚趾。 他突然想到那个台风过境的午后,那人坐在一旁任由海风扬起衣服。在海风吹拂时,海水见证了他心动时落下的吻。 海水没变过,他也没变过。 可自己好像从来没说过他很爱他。 “润雨。”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黄润雨闻声望去。 26岁的陈于同依旧酷着脸朝自己跑来,与18岁的他不同的是,他好像更爱他了。 黄润雨抿着唇笑了笑,他逆着海风朝爱人跑去,直到被抱住的那刻,一颗心才彻彻底底的落回了原地。 伸手摸了摸他微红的眼尾,黄润雨像许多年在海风吹拂时,轻轻的在他脸颊旁落下一吻。 有些颤抖但很坚定的。 “陈于同,我很爱很爱很爱你。” 这次他和海水都听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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