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同学的违纪行为已经记入个人学籍档案,如果本学期表现良好,可由本人申请于政教处取消处分。望各位同学引以为戒,如有类似情形发生,学校必将严肃处理。 桐花一中政教处 xx年x月x日 郑临渊觉得新鲜,指了下处分书,一边回过头瞟了眼身边的人:“一个小太妹带领打群架,还挺有本事。” 那人没看他,目光仍然落在处分书上,但或许是听到了对方的话,吹鼓的口香糖忽然破裂开来,然后继续嚼锯末似地嚼了两下,神色木然。 过了几秒,那个陌生同学才缓缓转过头来,郑临渊看见对方额角发际线处横着一条陈旧的疤,本来颜色也不明显,但对方偏偏留了个寸头,毫无遮挡便一目了然。 明明这样的打扮会让人觉得是个不好惹的刺头,但对方的神色不生波澜,反而没觉得有多凶。郑临渊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只觉得那道目光落在身上,像是在打量异类。 两人都互相觉得奇怪。 话不投机半句多,郑临渊觉得没意思,敷衍地挥手作别,转身回了班。 第二天要开年级大会,上周期中考,年级前三十和进步学生要发奖状,然后照旧要听级长讲昏昏欲睡的鸡汤。好在能占掉一节晚自习,交作业的期限能往后推,郑临渊终于有空刷自己的题。 此起彼伏的喧哗掌声在耳边回响,他将奖状沿边对折夹进书里,然后翻开上一次做了记录的页码,正打算埋头屏蔽级长的废话,却忽然听到台上开始宣读那份熟悉的处分书。 级长言辞严厉,语气愤怒,难得听出了几分真情实意的激情。 郑临渊抬起头,看见那张昨天还见过的脸出现在了台上。 ——难怪眼神那么怪异,原来他就是处分书里的一员。 郑临渊的目光缓缓往旁边移去,一、二、三、四、五,是五个没错……但怎么是五个男的? 随后他看见那人为首举起了一张纸,开始毫无感情地朗读着检讨书。音色清净得像海风,但语气却如同死水,脸上的表情也仿佛静置着一片平湖。 那人垂下手,台边摇头转尾的风扇将纸页吹得哗哗作响,他听见台上的人最后念出口的几个字:“检讨人:沈浮汐。” —— 星期五不用上晚自习,下午只上两节课就放学,郑临渊也没想着早点回家,打算在教室写作业熬到饭点再走。 直到响了最后的铃声,他才站起身,背了书包往外走。这会儿学校里基本没人了,校门口也空空荡荡,卖小吃的摊子都见不到一个。 绕过学校后面的那条巷子,直穿到对面就能通往大街,四下无人,他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凌乱的碎步声。 “就是他!快上!”一道洪亮的嗓门隔着五十米都能在耳边炸开,郑临渊正疑惑着,但又打量了下前方,这条巷子里似乎只剩自己,于是回过头去看。 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发生了什么,也没看清来者是谁,一个拳头迎面而来,他下意识一避,拳头就落在了颊边,眼镜也被打得一歪。 嘴角一痛,郑临渊皱了眉,随即感受到有液体渗出,是血。他刚要发作,忽然看见身前的人被另外一个人拽住了。 “傻逼,你没看他穿着我们的校服吗?”后面的人骂了句。 前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语气又变得理直气壮的:“同校的又怎么样?只有他出现在约架的地方,那不就是他?” “一打五?你有病还是他有病?” 郑临渊听着两人的争执,飙升的怒气停在半空,没地方让他插嘴。 忽然,那两人身后又多了几个人,一只手臂将他俩隔开,郑临渊在空隙间逐渐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不是他,”沈浮汐的表情有些不太耐烦,“他都不认识我。” “操,”第一个人回头看他,“你不早说,打都打了。” 郑临渊要气笑了:“怎么着?要不真枪实弹地打一架?” “抱歉哈兄弟,”对方狡黠地一笑,颇显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今天没空,下次再约。” 说罢几个人就往回走了几步,其中一人忽然神色一凛,指了巷子的另一端:“在那!” 一溜烟地又没影了。 沈浮汐本来跟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再次往郑临渊这边走过来。 冷着张脸,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郑临渊警惕了几分,往巷子旁边的墙根处挨了挨,但对方还是越来越近。 “他打错人了,”沈浮汐眼神示意着巷子尽头消失的几人,语气平静得听起来有些虚伪,“不好意思。” 他妈的,打错人了还装什么逼。 郑临渊盯着他,眼神不善,舔了舔嘴角干涸的血迹,没说话。 沈浮汐表情没变,却忽然伸手拽了对方的衣领,顺势把他推到背后的墙上。郑临渊也立刻攥住他的手腕,力度收紧。 沈浮汐也没管那道施加在腕间的力气,只是再次开了口:“不许告状。” “怕处分还打架?”郑临渊笑了下。 对方看了他几秒,随即松开手,反手抓了郑临渊的手腕,转身就往巷外的方向走。 “你他妈又想干嘛?”郑临渊用书包抡了下对方的后背,沈浮汐不为所动。 对方带他穿过小巷,从学校侧门进去,然后绕到教学楼下,掏了把钥匙打开眼前的门。 郑临渊有些不解:“你还有校医室的钥匙?” 沈浮汐松了手,转身去桌上拿碘伏:“常客。” 棉签伸到面前的时候,郑临渊侧了侧头,有些嫌弃:“这颜色像吃完没抹嘴。” 沈浮汐皱了眉,又格外耐心地拿起旁边的那瓶酒精,询问对方的意见:“要不这个?” 疼不死你。 郑临渊犹豫了一下,又指了指对方手中的棉签:“还是碘伏吧。” 于是沈浮汐就立刻将棉签抵上对方的嘴角,压着那一小片淤青按了按。 对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们打架,你负责善后啊。” 沈浮汐懒得理他,将棉签扔进了医疗垃圾桶。 “你当我弱智呢,我不会自己处理?”郑临渊凑上去,“无缘无故被你们打了一拳,又带我过来涂药,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沈浮汐看了他一眼:“书呆子缺少生活经验,不也很正常吗。” 谁是书呆子了。郑临渊面色一变:“你认识我?” “表彰大会少上次几台,”沈浮汐教他,“这样就不会被人记住了。” “那可不一定。”郑临渊思考了一下,“天天被通报批评,我也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小太妹啊。” 沈浮汐对他笑:“所以说是弱智呢。” —— “离上次处分还没过一个月,”女老师愤怒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又惹事又惹事,你们几个是不是一天不打架就浑身不舒服?” 沈浮汐看了眼身边的四个人,他们瞬间低了头,有些心虚。 其实后来他们四个追上了约架的人,刚准备厮杀一场,就看见年级主任从旁边的店里走了出来,抓了个现形。但他们也没愣着,撒腿就跑,主任也没看清,就以为照样是五个人。 顺带背了个锅。沈浮汐将目光移回来,听见陈旭阳在旁边狡辩道:“这不也还没打上吗,您大人有大量,睁只眼闭只眼帮忙求个情呗。”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闹着玩,没想真打。”李龙华立刻应和。 “油嘴滑舌的,”女老师骂道,“主任已经告诉级长了,处分肯定是少不了的。” 郑临渊忽然从后面探了个头过来:“什么处分?” 看见郑临渊的脸,女老师的表情立刻缓和了些,对着几个人指指点点道:“这几个家伙又要准备发言稿了。” “这么优秀。”郑临渊忽然抬手搭上沈浮汐的肩,对方回头看他,却发现郑临渊的视线还在望向女老师:“他也要上台吗?” 说着就来气,女老师咬牙切齿:“每次他都是主谋。” 沈浮汐有些无奈,虽然昨天确实跟徐辉四个人一起去了巷子里,但后来他也没参与,怎么又主谋了。 “他没有,”郑临渊笑着解释道,“他昨天跟我在一块儿。” 女老师神色奇异:“你怎么和小混混一起待着?” 郑临渊想了想,也没找到什么好理由,只是抬手摸了下嘴角:“还是他给我涂的碘伏。” 还莫名其妙受伤了,不会是沈浮汐打的,然后威胁他当人证吧。女老师目光狐疑。 可郑临渊的表情似乎还挺自然,不像受人逼迫。他的手臂一收,揽着沈浮汐的肩打算往外走,一边回头对女老师笑着:“剩下四个您慢慢教训。” ---- 隔天更,总篇幅和上一本差不多,但这个搞簧的比例高一点(安然躺下
第3章 礁石堤 “耍什么帅啊,”郑临渊刚出门口就被对方拍开了手臂,“觉得打架很酷?” “我也没想。”虽然没参与,但沈浮汐还是替那四个人解释了一下,“那酒鬼砸了徐辉家的路边摊。” 徐辉妈妈的手还被啤酒瓶划伤了。 郑临渊没再说话,听见上课铃响了,就回了班。 下午的时候走廊边又围了人,他站在人群之外,看见通报栏上又贴了新的告示,上面是四个人的名字,不过只是口头警告。 同学全在前面挤着围观,于是身旁有人靠近就显得格外明显。郑临渊回过头,看见沈浮汐站在一旁,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郑临渊望着他:“就该跟老师说你见义勇为,看见我被揍了,过来劝架还帮着涂药,最好再颁发个热心市民的锦旗。” 所以在那场没来得及打的架里,只有郑临渊受了伤。 沈浮汐想来有些好笑:“当时干嘛不躲?” “下次换你试试?”郑临渊的脸色臭了些,好端端地放学回家,半路回头被人砸了一拳,他能怎么躲,“打我的那个叫什么?” “李龙华。” 郑临渊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破相了,找他赔钱。” 他本来是转身面对着沈浮汐的,但又发现对方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后方,然后抬手拦过他的身侧。直到一个同学从狭窄的空隙中通过,沈浮汐才把手臂收回去。 原来是在给别人让路。 挨近的距离再次要变远,郑临渊脑子里也是空的,想都没想就扯住了对方的校服袖口。 早春,风还有些凉,袖子底下隐隐透着股暖意。 “帮你省了份检讨书,”郑临渊找补着说道,“不谢谢我?” 他也没想着能从沈浮汐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但莫名其妙的,就不想放对方走。 沈浮汐垂眼看向那只手,目光是冷的,再次望向郑临渊的时候,开了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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