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一眨眼,神使的身影却又不见了。 难道是他喝醉了,产生了幻觉?褚与昭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但保险起见,褚与昭还是返回去找云溯去了。 他重新进入宴会厅,远远地看见云溯在和某位大臣谈话,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四周也都是参与宴会的嘉宾,并没有见到神使的身影。 褚与昭稍微松了口气,想去把手里的空易拉罐扔掉,一转身却被一个比他还要高几公分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爸。”褚与昭无语,“你干嘛,挡我道了。” “小子,怎么闷闷不乐的。”褚卫笑哈哈地揽住儿子的肩膀,“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啊!” “哼。”褚与昭都懒得搭理褚卫,因为他爸比他还要迟钝,脑子钝得很,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开窍和柳诗芸在一起的。 “哼什么哼,好好说话!”褚卫往他脑壳上敲了一下,“今天好歹也是你和陛下的婚宴,你小子不和陛下待在一起,在这儿瞎转悠什么呢?” 褚与昭道:“陛下忙得很,没空搭理我。” “啧啧啧。”褚卫听他语气,忍不住咂嘴,“怎么跟个怨妇似的!怨气好重啊褚与昭。” 褚与昭顶嘴:“要是我妈也忙工作忙得一直和别人说话没空理你,你怨气怕不是比我还重啊。” 褚卫反问:“你皮痒了?”最可气的是褚与昭说的还没错。 褚与昭还真皮痒了,他现在烦得很,就忍不住想招惹别人。如果此时此刻有人能来找他打一架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褚与昭很真诚地说:“爸,要不你明天抽空陪我打一架吧?” 褚卫露出看傻子的眼神:“你没事吧?” “我好久没动弹了,想练练。” “但凡早个十年我都会陪你练,但是你老子我今年已经五十五了。” 再过五年褚卫就要光荣退休回家养老了,他现在一对一可干不过褚与昭,收拾儿子都得上点趁手的道具。 这对父子凑在一块儿的时候向来没什么正形儿,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为一些无聊至极也幼稚至极的事情争吵。 宴会将近尾声,忽然有人端着酒杯来找褚卫,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军装的年轻人。褚与昭瞧着挺眼熟。 “褚副司令!哎呀,真是好久不见!” “宋先生!确实好久没见了,近来可好啊?” 来人是一位议会议员,看样子还是褚卫的老相识。他带来的年轻人是宇宙军军部的一位低级军官,说是褚与昭的同级生,也是去年夏天刚毕业。 褚与昭一听就知道了,多半是这位年轻军官站队站到了宋议员那边去,因而宋议员想引荐他给褚卫这个宇宙军的二把手,好让他能够得到军部上层的关注,早些被重用。 宋议员言辞凿凿舌灿莲花,把这位年轻军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先是说他在军校时期就成绩优异,拿下过多少多少比赛的前三名,再是说他进入宇宙军后表现多么多么出色,才进一线舰队不到半年就已经立下军功。 褚与昭听宋议员这么说,又盯着那位军官的脸仔细看了看,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人就是隔壁班总拿第二的那个倒霉蛋。 ——而第一是他。 褚与昭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闷气又涌上来,堵在心里憋得慌。 这宋议员也是很不会看场合,偏要当着他的面引荐。 当初处处不如他的人,如今也比他更有出息了。 等到晚宴落幕,所有宾客都散去,这忙碌的一天才终于算是结束了。 褚与昭和云溯一道从宴会厅回白桥,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卧房的时候,云溯才问褚与昭:“你是不是累了?” “是挺累了。”褚与昭恹恹地说,“可能是今天事情太多了吧。” 他抱着一套干净衣服,独自进了浴室洗澡。 明明新婚夜,正该是浓情蜜意时,褚与昭和云溯之间的氛围却有点凝结住了。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可却谁也没有说出口。 睡下之后,褚与昭平躺着,双眼依旧睁得很大,呆呆地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他用右手不停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回想着白天在结婚仪式上许下的誓言。 人们总说,婚礼上的誓言往往是最不可信的东西,可是他是认真地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也是真的想要好好遵守誓言的。 思绪凌乱间,褚与昭的小臂上忽然多了一点微凉的温度。 云溯的五指攀上他的右臂,将他的手腕轻轻握住,问:“是不是晚上我提了晏嘉,让你不开心了?” “……不是。”褚与昭摇摇头。 情敌的存在,固然会让褚与昭有点闷闷不乐,但这并非根源。他心中症结的根源是—— “陛下。”褚与昭动了动唇,终于还是开口,“我还是想到宇宙军去,那是我的梦想。”
第71章 Wedding March16 像是早已预料到褚与昭还会再提这件事似的,云溯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否定的答案。 “不行。” 微凉的触感消失了,是云溯将手收了回去。褚与昭的心跟着落下来,像石子投入湖心,瞬间沉底。 “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是唯独这件事不可以。”云溯的话直接将所有可能性否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云溯明明就在枕边,触手可及之处,可是褚与昭却觉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好远。 曾几何时,皇帝说话的声音被尊称为“圣音”——神圣,庄严,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一句话就能轻易主宰一个人的死生。 褚与昭觉得,他现在就像是在被云溯宣判命运,而云溯给他的梦想判了死刑。 这半年的时间又算什么呢?他除了把自己的心赔了进去以外,什么也没有得到。云溯并没有因为他付出了满腔的真心,就有所让步。 这明明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结局,可是他却故意对此视而不见,像个傻子似的越陷越深。 “……你不许我去军队一线,总得有个理由吧。”褚与昭努力地克制着声音的颤抖,想让自己显得冷静。可事实上他心里已经一团乱了,愤懑、失落、悔恨、酸涩……许多种情绪如同麻绳般杂乱地拧在一起。 云溯道:“理由的话,在最初就已经和你说过了,这是皇室的规矩,并不是只针对你一人。大哥比你早进地面军许多年,现在也只能掌管支撑类的部门,不能触碰到最核心。” 他试图用云颐的例子来说服褚与昭,却未曾想褚与昭竟然反问道:“那尤佩王子呢,为什么他就可以?” 褚与昭想不到他这一问竟然触及到皇室的秘密,也正好踩中了云溯的雷区。 尤佩王子,就是一切的起因。 若非他辜负了云苒的信任,心思不纯不肯安分,起了想要将自己的妻子俘虏取而代之、颠覆诺因皇室的恶念,云苒就不会被迫手染鲜血将他杀死,也不会因此积郁成疾,在盛年时就病重过世。云颐也不至于差一点就要沦为罪人之子。 而现在,尤佩王子所造成的恶果又全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云溯怎能不怨? 母亲的前车之鉴仍摆在面前,他不可能重蹈覆辙,拿皇室的命运去赌。 可即便对褚与昭的限制是事出有因的,云溯也没有办法把真正的原因告诉褚与昭,这件事只能成为永远的秘密,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了。 这是为了母亲,也是为了他的大哥。 “尤佩王子可以,那是我母亲的决定,不是我的。”云溯的声音愈发冷淡,“我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他想彻底断了褚与昭的念想,甚至已经做好了褚与昭会因此再度与他抗争的觉悟。 褚与昭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喃喃道:“……这样啊,我明白了。” 云溯听着他的声音,那股闷躁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可是心里能够发泄情绪的出口全都被死死堵住了。 今晚喝下的酒仿佛还在胃中翻江倒海,令云溯有些犯恶心。 或许他们都该好好冷静一下了。 “我忽然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处理完。”云溯打开了床头灯,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来,“今晚可能就待在明镜宫里不回来了。” 褚与昭没有作声,也没有任何反应。 脑内的某根神经忽然开始疼痛——一跳一跳的刺痛。 云溯径自换好衣服,推门出去了。 花沐刚把两人换下的衣物送到洗衣房去,一回客厅就看到云溯独自一人从二楼下来,有些吃惊。 “陛下,您怎么……”花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云溯的背影,“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我去明镜宫。”云溯脚步不停,“你不用跟来,休息去吧。” 就算云溯这样说,花沐也不可能真的对云溯不管不顾,现在都已经是深夜了,马上就要到零点,明镜宫里只剩下值班的仆从。 花沐实在是放心不下,还是放下手里的事情追上去了。 云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深更半夜里批之前还没看完的文件。 这个时间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还没处理,只是单纯地找个理由从白桥出来罢了。虽然这理由很是拙劣。 新婚之夜,本该是个开心的日子,今天整个白天也极尽庆祝之事,可云溯忽然从卧房里离开了一个人跑来工作。想也知道肯定是和褚与昭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之前两人之间闹别扭的那段时间,云溯也是靠疯狂地工作来排解情绪的。 但具体出了什么事情,云溯不说,花沐也不敢问。她一边在这头守着云溯,一边悄悄联系白桥内同样还没休息的仆从,让对方去卧房找找看褚殿下。 大约过了十分钟,那仆从回复了消息,说褚殿下似乎睡得很熟,无论他怎么敲房门都没人开,他一个下人又不敢不得允许随意进主人的房间,只得作罢。 花沐看了消息,不由地叹气。一直敲门都不开,怎么可能是睡得很熟,恐怕是心情太差,不想搭理人吧。 两边都是回避的态度,这可怎么是好? 花沐想着,或许该找个人来劝劝,但这么晚的时间了,又能找谁? 陛下这个样子,恐怕只能找长辈来劝才有用。喻殿下生病未愈,当然不可以随意打扰,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大殿下了。 花沐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办公室外拨出了云颐府邸的电话。 所幸,很快就有人接了。 “深夜打扰,我是白桥的花沐。”花沐立刻报上自己的身份,“我有急事想找云颐殿下,是关于陛下的,请问殿下现在休息了吗?” 对面知道她是云溯的侍从,态度很好:“殿下还没睡,我把电话转到他书房里,请稍候。” 花沐有些意外。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打算,却没想到这个时间了云颐殿下还在书房里?
91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