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窗户前,云溯轻飘飘地撂下一句。 褚与昭仰着头望了望合上的窗户,问花沐:“我是不是要惨了……” 打听八卦,还被正主给听到了。而且不知道云溯是从哪句开始听的…… 褚与昭开始头痛。 花沐说:“您放心吧,陛下很好说话的,顶多也就是口头训斥几句。” 褚与昭只当是安慰,唉声叹气地上二楼去了。 云溯还站在窗户旁边,衬衫外披着件薄外套,懒懒地用半边肩膀靠着墙壁,看上去有点困倦,在枕头上蹭得略显凌乱的黑发也没有整理好。 平常的云溯总是穿着打理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保持着上位者应有的优雅与端庄,这样随意的状态,对褚与昭而言很新鲜。 目光便忍不住一直往云溯的头发上瞟。 云溯直起身体,来到沙发前坐下。薄唇中吐出个简要的单字:“坐。” 褚与昭听话地在他对面坐下了。 “你好奇我和晏嘉的关系?” “嗯……” “外面是有些流言,我也听说了。”云溯抬眼看他,“你若想知道实情,直接来问我就是。” 褚与昭心道:我哪敢啊…… 但看云溯这态度,就能知道那些流言显然都是假的了。 云溯见褚与昭沉默,便主动说:“我和晏嘉只是朋友。” 只这一句,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褚与昭干笑:“哈哈,这样啊……” 云溯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一并问了吧。” 褚与昭挠了挠脸,欲言又止。 他还真有个想问的,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云溯看他一副忸怩的样子,道:“怎么,你又要问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吗?” “……不是。”褚与昭支支吾吾,“就是,呃……” 褚与昭做了个深呼吸,才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 “您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是……处男吧。” “知道。” “……您介意吗?” 在这个开放的时代,二十一岁的处男alpha已经很少见了。在军校这种地方,更是一百个人里都找不出一个。 “不介意。”云溯很坦诚地告诉他,“我也是。” 听到云溯这么说,褚与昭忽然有点松了口气。 云溯也没有经验,那至少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会被嘲笑了。 不过,一个omega到了二十八岁还是零经验,在当下其实是比较罕见的事。omega因为数量稀少,又大多容貌美丽,身后永远都不缺追求者,贵族家的omega少爷小姐们几乎都是一成年就订婚,到了婚龄就结婚。 考虑到神契的存在,云溯这样也很合理。但…… “陛下在缔结神契之前,就没有恋爱过吗?”褚与昭一双明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云溯的脸看,眼中写满了好奇。 “没有。”云溯的视线转向窗外,投往远处的天边,“我不像你们,可以在学校读书,遇见很多的人。” 储君和其他亲王公主们不一样,是帝星未来的主人,被无数人艳羡,也被无数人怀揣恨意地盯着。离开明镜宫,无处不是危险。 所以云溯从小到大的课程,都是在白桥内的书房里完成的,每日陪伴他学习的除了父母为他专门聘来的老师,就只有晏嘉。 后来连晏嘉也去读大学了,他却还是在书房里。 这些年来,除了晏嘉,他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都没有。他的身边,除了家人,就是臣子和奴仆,再无其他。 这些话,云溯没有说出来。 他从小就被告知肩上担负着多么重要的责任,所以他不会抱怨。 他亦知道自己过着比普通人优越太多太多的生活,手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主宰帝星的命运,所以不配抱怨。 只会让人觉得他矫情恶心。 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孤独而已,没什么不能忍受的。 “继位之前我忙着熟悉政务,没什么时间,也没那个心思。”云溯道。 褚与昭想起褚曦之前和他讲过的,云溯还是储君时肃清军队赢得人望的事。 陛下是真的对政事很上心啊…… 皇室统治稳固,帝星已经近千年没有发生过政权更迭,以往也不是没有过君主当甩手掌柜,只当个吉祥物,把所有政务都扔给首相的例子。历代皇帝对政事的干涉程度,完全是看这位君主的责任心和能力。 云溯显然就是二者兼具的那一类。也难怪他虽然甚少在外露面却依旧很得民心,勤奋有能的君主谁不喜欢呢?而且身上还带着点神秘的色彩。 褚与昭感叹完,忽然意识到眼下似乎是个刷好感的好机会。于是他试着放柔了声音:“陛下很辛苦吧。我看昨天很晚的时候您办公室还亮着灯,别太累着自己啊。” 太完美了!我真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褚与昭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 云溯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从哪里看到我办公室灯亮着的?” “呃、”褚与昭一噎,“悬铁上……?” 云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顿了几秒才评价道:“视力不错。” “私下里你不必勉强自己和我说这些。”对于褚与昭突然的关心,云溯并不领情,“有外人在的时候懂事些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云溯说完,起身朝着卧房走去,准备换身衣服。 背后,褚与昭瞬间垮了脸。 他难得主动关心人几句,陛下还根本不爱听,合着他就纯纯工具人呗? 云溯才走出去几步,又忽然顿足回身:“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 褚与昭幽怨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全被云溯看到了。 “……你不满意?” “不敢不敢!”褚与昭连忙重新挂上笑容,“陛下要和我说什么?” “下个月初,我要去北区的城堡休养半个月,你随我一起。” 下个月初!不就是齐悦颜说的云溯的发.情期吗! 云溯要带着他一起,就是准备和他内个内个的意思……? 褚与昭瞬间从脖子根烧到了脸颊,话说得磕磕巴巴。 “那、那我的工作……” 虽然是闲得没事做的军队文职,但他还是得去上班的。 “你不是不爱待在情报司吗?既然如此,那就别去了。” 云溯上前两步,弯身凑近还坐在沙发上的褚与昭,用微凉的右手扣住了alpha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 褚与昭不由地随着云溯的动作抬起脸看向对方。 目光自上而下投来,带着几分戏谑。那是褚与昭从未从云溯眼中看到过的情绪。 “我给你放个长假,好好履行你作为皇夫的职责。” 柔软的唇贴着他的嘴角,轻轻一碰。 是不同与冰凉皮肤的,带着些许温度的触感。
第24章 不稳定因素(9) 云溯的这一吻作用极其强劲,褚与昭迷糊了整整三天。 一个总是坐不住的人,竟然老老实实地在家坐了三天! 褚家一家人都跟见了鬼似的,尤其是热爱收拾小儿子的褚卫。 褚与昭一下子变得这么安分,也不闯祸了也不嚷嚷着要跑路了,骂他也不还嘴,弄得褚卫找不到理由揍他,有点手痒。 褚卫和老婆说:“褚与昭是不是中邪了?” “现在什么时代了,你还信这个。”柳诗芸嫌弃地瞥他一眼。 “那你说他怎么了!” “你动动脑子啊!”柳诗芸拿食指尖戳褚卫的脑门儿,“你想想,褚与昭什么时候开始犯迷糊的!” “三天前,从明镜宫回来的时候。”褚卫恍然,“……是不是这小子做了什么混账事,被陛下教训了!” 柳诗芸差点对着他翻白眼:“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傻得如出一辙,呆得如出一辙。 褚卫放低姿态:“请老婆大人指点!” “懒得理你。”柳诗芸施施然起身,“我先去跟褚与昭聊聊。” 她去小花园里找了一圈,发现人在恒温的玻璃花房里,正蹲在花丛前看花。 玫瑰花。 花房里种的是暗夜玫瑰,诺因没有的品种,种子还是柳诗芸某次星际旅行时从异星带回来的,数量不多,只够种出一小丛。 暗夜玫瑰的颜色很特别,介于红玫瑰和黑玫瑰之间,在阳光下显红,在黑暗中就是极深的暗红色,近似于静脉血的色泽。 褚与昭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从来没对花感兴趣过,家里的花房更是八百年不来一次,从前让他帮忙浇个水他都要嘀咕半天。 柳诗芸奇怪地看着儿子:“你还喜欢上花了?” “……不是。”褚与昭摇摇头,“我就闻闻味儿,挺香的。” 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其中一朵玫瑰的花瓣。很柔软,丝绒般的质地。 让他想起云溯的唇。 耳根默默地烧红了。 目睹儿子莫名开始脸红的柳诗芸:“……” “你小子,沦陷得有点厉害啊。”柳诗芸弯下腰,抓住褚与昭的脸,把他的脑袋来回掰了掰,左看右看。 褚与昭被她捏着腮帮子,话都说得含糊:“泥干嘛呢……” 柳诗芸抬了抬眉:“我看看你是不是长出恋爱脑了。” 褚与昭把她的手掰开,尴尬地咳了一声:“瞎说啥呢,没有的事。” “那你蹲这里闻花?不嫌腿麻?”柳诗芸揶揄地笑了,“陛下的信息素也是这个味道吗?” 褚与昭:!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啊。”柳诗芸又逗他,“说说,陛下对你干嘛了,让你这么惦记。” “……啥也没有!”褚与昭急眼了,一下子站起来,推着柳诗芸的肩膀把人往外赶,“你稿子不是还没写完吗!快点去写!” 柳诗芸偏不走,笑盈盈地说:“稿子哪有我儿子的感情生活重要啊。” 她刚被推出门,又立刻进来,还顺手把花房的门给关上了。 “你就告诉我呗,我给你参谋参谋呀。” “你能给我参谋啥啊。” “小瞧谁?你爸这钢铁直A还是我主动追到的呢。” 褚与昭有点惊讶地扭头看她。 这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因为褚卫是个老婆奴,夫妻俩又不爱说昔年旧事,所以褚与昭自然而然地以为是他爸追的他妈。 柳诗芸问:“现在我可以给你参谋了不?” “……可以了。”褚与昭摸了摸鼻尖。 柳诗芸拍拍他肩膀:“你先跟我说你跟陛下发生什么了。” “陛下……”褚与昭先是顿了顿,又在玫瑰花从前来回踱了几步,接着又连叹了好几声,“陛下他……” 磨蹭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柳诗芸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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