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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宵安静地听着，一一记着，旁边许爻嗤笑一声说：“那我得把他这样子录下来，放给他自己看。” 许山峰是个要面子的人，年轻时候仗着自己一张帅脸和能说会道的嘴，到处拈花惹草，他在私生活方面人品是烂到家了，可出门在外，向来打扮得体面，如今五十多岁奔着六十去了，都还整天收拾得人模狗样的。 像许山峰这样在意自己形象的人，一时间根本没法面对自己如今这幅样子。 许爻是铁了心要气死许山峰。 医生走后，许宵说：“我得想办法，绝对不能让我妈伺候这个家伙。” “你打算怎么做？”许爻靠过来，紧贴着许宵，“要不我帮你把他从楼上丢下去？” “这么想当杀人犯？”许宵斜了他一眼，“活腻歪了？” “那倒没有，我现在可真是活不够了。”这回许爻可没说谎，以前他觉得什么时候死在火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一点都不怕死，毕竟活着也没什么奔头。 可是自从跟许宵生活在一起，他突然尝到了另一种人生的滋味，他过去一直渴望的那种“家”的感觉，好像真的隐约回来了。 他凑到许宵耳边说骚话：“我一想到我死了你就会骑到别的男人身上扭屁股求操我就觉得不行，往后我必须死你后面，得确认别人操不到你了，我才能瞑目。” 许宵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竟然还有点娇嗔的意味。 他们俩就这样在许山峰的病床边“打情骂俏”，躺在病床上两个瞳孔都变得一大一小的许山峰，拼了命想听清楚这两个儿子在说什么，然而越是着急，就越是头晕。 他张大嘴，“啊啊”地吼叫着，仿佛要训斥这两个儿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却也只能像被困住的野兽无力地嘶吼。 他看见小儿子亲了一下大儿子的脖颈，大儿子抬手拍小儿子的额头，可下一秒，俩人就吻在了一起。 这吻并不长久，只是一下，却足以让许山峰气得再度晕厥过去了。
第55章 55 === 55 许山峰这辈子作孽无数，凭借着一副不错的皮囊，勾三搭四，还厚着脸皮吃过不少软饭。 意外的是，他过去的几十年里竟然都顺风顺水，那些跟他分分合合的女人们在与他分开之后也并未来纠缠，他觉得自己幸运，也觉得必定是自己魅力过人才如此不招人埋怨。 他可得意得很。 一辈子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工作不上进，但好歹混到了快六十，再过些年就退休拿养老金了。 存款不算太多，但房子买得早，房价涨了十倍，他一直为此自得。 重新跟许澜遇见的时候，许山峰正处于空窗期——这实属难得，这些年他几乎无缝连接每一任妻子或女友，许山峰浪荡成性，可忍受不了自己身边没有人。 那会儿他刚跟自己的第四任妻子离婚，尚未物色到下一个伴侣。 许澜是他十几岁时就认识的，两人都姓许，当时聊天就着这个话题就熟络了起来，慢慢越走越近，就谈起了恋爱。 许澜算是许山峰的初恋，但对于许山峰这样的人来说，初恋也没什么特别。 俩人二十出头就结了婚，但孩子刚出生他就因为忍受不了，提出了离婚。 那时候许澜因为生孩子又要带孩子，没了工作，刚出月子，身体还没恢复丈夫就要离婚。 许山峰自然是不要孩子的，这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个拖油瓶。 许澜不是没挽留过，她觉得许山峰的行为实在太不负责任，可许山峰说：“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决定要生的，你也有责任。” 这句话，许澜记了几十年。 分开之后，许山峰继续过潇洒的生活，他从没给过许澜母子抚养费，甚至没打听过他们后来过得如何。 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十年，许澜重新出现在许山峰的世界里时，许山峰甚至都没敢认她。 三十年，许澜并没有被蹉跎成狼狈的妇女，相反的，五十几岁的她看起来比同龄人都保养得更好，气质、身材、样貌，每一处都相当优越。 她身上有股这个年龄的人已经少有的旺盛的生命力，许山峰一见她就鬼迷心窍了。 他联系上了许澜，嘘寒问暖，关心她、关心当年那个孩子。 许山峰表现得仿佛是个情种，就好像当初抛妻弃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许澜的回应也让他有些料想不到，他一直觉得许澜是个挺倔强的女人，咬碎了牙都不求人的那种，把这么执拗的女人再想哄回来其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偏偏他很快就得逞了。 许澜还是钟意他。许山峰是这么想的。 他觉得自己有魅力，让一个被自己伤害过的女人过了三十年都念念不忘。 更重要的是，许山峰在意那个三十年前被他嫌麻烦的儿子。 儿子叫许宵，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仪表堂堂，赚得也不少。 许山峰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他风流了几十年，也到了该有人给自己养老的时候了。 他盘算着安定下来，就跟许澜这个女人，她样样看着都不错，对自己也温柔百依百顺，再加上那么个出息儿子，说是想天伦之乐不为过。 只是许山峰怎么都没算到，他以为自己作孽多端之后能成为报应的漏网之鱼，以为自己生来就该顺风顺水谁都不会把他怎么样，却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他最大的报应就在他得意之时等着他——他的两个亲生儿子搞在了一起。 同性恋。 兄弟乱伦。 许山峰这辈子都算不到自己有一天要眼睁睁看着两个亲儿子当着他的面接吻。 他恶心得想吐，想骂人，想打人，甚至想亲手杀了这两个孽种。 可他只能无力地嘶吼，而他们，言笑晏晏，听不懂他的愤怒。 又或者，他越是愤怒，他们就越是快活。 这一刻，躺在病床上的许山峰才明白，他人生的报应开始了。 他看着许宵眼角带笑地望向他，那笑，是嘲讽的笑。 看着许爻搂着许宵的腰朝着自己“呸”了一声，然后狗似的问他哥晚上怎么过。 许山峰开始发晕，开始颤抖，他在心里怒斥这两个不知羞耻的野种。 他想起许爻对他说的话：我可真得感谢你。 他猛地吐了一身，那两个儿子立刻躲开，冷眼看着他。 他狼狈又肮脏，满脑子都是：杀了他们俩。
第56章 56 === 56 许宵的妈妈到医院的时候，许爻正挂在他哥身上跟人商量今晚玩点什么。 自从许山峰倒下，许爻心情肉眼可见变得特别好，做那种事情的兴致也格外高涨，但凡没去执行任务，晚上在家，他就绝对不会让许宵安安稳稳地睡觉。 许宵倒也习惯了，狼崽子似的家伙，整天抱着他又亲又啃的，有时候许宵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盘算着把自己骨头都嚼吧嚼吧吃下去。 许爻凑他耳边说：“我买了个好玩的，晚上咱俩试试。” 许宵正要假惺惺地拒绝这家伙，他妈就进了门。 许宵妈妈看见这兄弟俩如此亲密，还愣了一下，在她看来，自己儿子对许爻挺抗拒的，之前在家里吃饭，从没给过好脸色。 “都在呢啊。” 许宵见他妈来了，赶紧推开许爻。 许爻倒也懂得看眼色，老老实实站好，不再没骨头似的往他哥身上贴。 许宵瞄了他一眼，心说还真懂事了。 其实自从那天晚上两人聊完，从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之后，许爻就没打算再给许宵添麻烦。 他看得出，许宵在乎他妈，或者说，许宵这辈子最在意的人就是他妈妈。 这让许爻打心底里羡慕，也不再乱较劲，打算帮着许宵维护他这个哥哥在母亲心中的形象。 只是许爻又有了新的担忧。 他觉得，为了妈妈，许宵也不会任由他们兄弟两人的关系发展得太久，毕竟不只是同性恋那么简单。 所以，会维持到哪天呢？ 许爻现在总觉得许宵随时都会喊停，而他似乎没有阻止的资格。 “妈，你怎么来了？”许宵说，“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我过来给他送饭。” 许宵妈妈探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许山峰，然后立刻皱了眉：“怎么回事？” 许山峰刚刚吐得一片狼藉，请来的护工这会儿不在，出去吃饭了，许宵跟许爻也没帮他收拾的打算。 他俩当然不会收拾，脏着吧。 “就……吐了。”许爻回答道。 单人病房，没人知道许山峰为什么会突然呕吐——除了他的两个儿子。 许宵抿嘴，背过去想要偷笑。 戏弄许山峰的感觉还挺爽的，也算是恶人有恶报。 许宵见他妈上前，赶紧阻止：“你别给他收拾，怪脏的。” 许山峰此时迷迷糊糊，说不清醒着还是晕着，他只觉得有人来了，却又不知道是谁。 许宵他妈说：“我不收拾，我就看看。” 许宵看着他妈淡定的表情，心里有些疑问，但此时不好问，只能站一边看着。 过了没一会儿，护工回来了，一边抱怨一边给许山峰收拾了一下。 护工回来了，许宵他们也不愿在这里多留，三个人一起离开了病房。 往外走的时候，许宵特意问了一句：“妈，他医药费不是你给出的吧？” 许宵妈妈走在最前面，回头看他：“我们结婚了，这都是共同财产了。” 许宵不乐意了：“什么共同财产不共同财产的，许山峰有几个钱啊？他这人……” 他正说着，妈妈突然就笑了：“你啊！” 妈妈抬手捏了捏许宵的肩膀，她知道儿子在为自己担心：“放心吧，这些费用，包括住院的病房，都是他单位给安排的。” 许山峰人不怎么样，但当年进了好单位，作为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员工，领导们还挺厚待他。 许宵妈妈说：“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你妈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吃亏的事这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 听他妈这么说，许宵突然就安心了。 他想想，觉得也对，他妈这些年一个人打拼，什么人没见过，怎么会还在许山峰这个阴沟里翻船呢。 “倒是你。”许宵妈妈盯着儿子看，下一秒又越过儿子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许爻，“你们两个……” 一瞬间，许宵跟许爻的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许宵浑身过电似的，后背立刻出了冷汗。 被她知道了吗？ 许宵紧张到手指都开始发抖。 “你们俩到底是亲兄弟，让你们受苦的不是彼此，是那个不称职的父亲。”许宵妈妈说，“你们之间没多大仇，往后好好相处，相互照应，毕竟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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