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如果他的同学这样说,舒游意也会站出来反驳。 但还是冲动了,和他一贯的冷静不太相符。 好像舒游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真的成了他十分在意的一个人,在意到很多想法与举动都成了下意识和习惯。 这种感觉让他有点迷茫,只是因为……是把对方视作很重要的亲人吗? 舒游意和队友最终敲定费用平摊,又讨论了一些申报书各模块的细节问题,胡旸提出大家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吃个饭。 几个男生都是好相处的性格,聊几句就熟起来了,氛围活跃,胡旸说:“你们学校跟我们学校有个合作,邀请了我们的民乐团来表演,好像已经发了相关通知了,你们看到了吗?” “嗷嗷嗷,我知道。”姜睿立马拿出手机打开一篇推送消息,“是这个吧?原来你是表演者之一?” 胡旸说:“嗯,我是民乐团团长,这次演出也是由我编排的。” “这怎么还要抢票?”吕东鸣也找来推送看,“我去,还过了抢票时间了,我怎么之前没看到!” 胡旸从包里拿出一叠票,说:“你们要去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 “我这是抱到大腿了?”姜睿赶紧取过来一张票,“以后还有这种福利一定叫上我!” 胡旸转头问宋浮云:“你要一起来看吗?我那天下午正好在京大有个交流活动,你要是可以接受早点过去,我顺路开车把你捎上。” 宋浮云看了看演出的时间,说:“好啊。”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本来舒游意也没放心上,但他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危险。 一个礼拜后演出当天,舒游意当时刚下课,突然接到胡旸的电话说路上出车祸了,宋浮云在医院。 舒游意那一瞬间手脚冰凉,呼吸都停滞了,脑袋里嗡嗡直响。 好在胡旸马上补充道:“我们都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起因是一辆小卡车突然变道横插过来,我急打方向盘,但旁边的车也在躲避,我被怼了一下,方向偏离了,直接撞上了立交桥的桥墩。你哥在副驾驶,那头车门被撞扁了,人没事,就是腿被压到了,现在在等拍片结果,我主要是软组织挫伤,已经处理过了,不影响行动。” 尽管如此,舒游意还是立马打车去了医院。 待在医院等片子结果的宋浮云知道自己骨头应该没大碍,最多是有小裂缝,主要问题是有一根筋被压到了,而且当时他尝试把脚拔出来,扯到筋脉和肌肉了,痛得难受,胡旸那边整个团都在等他去演出,宋浮云看他行动无碍,让他赶紧过去了。 这个点到了医院下班的时候,走廊上没什么人,宋浮云一个人坐在那儿,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去时吓了一跳。 舒游意显然跑得很急,喘着气,额上有汗珠,头发都湿了一小半,跑出来时外套没穿好,是歪的,模样有几分狼狈。 但真正吓到他的是舒游意的眼睛,那双眼红得像要滴血,不是哭过的那种红,是人因情绪过于激动时而浮现出来的鲜红。 看到宋浮云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舒游意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但随之而来的仍是无边无际的后怕感,那样的患得患失淹没了他的所有思绪,让他不会思考了。 静静地在原地看着宋浮云看了几十秒,舒游意的指尖还在颤抖,他闭了下眼,任凭心中压抑不住的情绪喷薄而出,走过去一把抱住宋浮云,声音有些低哑:“宋浮云,你想吓死我吗?” 舒游意抱得很用力,把宋浮云勒得都有点喘不过气,舒游意的情绪也没有完全平复,全身都在细微地发着抖。 这样的舒游意看起来有点脆弱,自从两人到了京市生活后,宋浮云很久没见过这样的舒游意了。 舒游意也极少叫他的名字,平时都是一口一个哥地叫着,前面却突兀地连名带姓称呼他,从舒游意的话音里他像是听到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又像是听到了死里逃生的惊惧。 宋浮云有点愣怔地张了张嘴,伸出手安抚地拍了下舒游意,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舒游意慢慢松开了手,但人没站直,微俯着身盯住宋浮云,喘了两口气,咬着牙重重说道:“你必须没事!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 这是一个离得很近的距离,宋浮云能清楚地感知到舒游意灼热的呼吸,他又张了张嘴,更加愣怔。 他猜到舒游意会担心,但没想到舒游意会这么激动,现在的反应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宋浮云只好说,“你冷静,我知道你担心,我真没事。” 舒游意看到从宋浮云那双温润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缩小后的身影,此时此刻,他在看着宋浮云,宋浮云也在看着他,他们只有咫尺之距,呼吸相融,宋浮云是鲜活的,他也是鲜活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垂下眼睫,把头埋在宋浮云肩上,说:“嗯,我就是……太害怕了。” 太害怕你受伤,太害怕失去你…… 太害怕你还不知道……我早就喜欢上了你。 作者有话说: 就爱一些经典永流传那种你受伤我就开始发疯的梗(叉腰) 仔细想想,他俩如果真谈恋爱了,可能也就是比现在更卿卿我我哈哈哈哈哈,这相处状态本来就很亲密,甚至都是老夫老妻般的亲密(笑哭)
第60章 第六十乐章 片子的结果出来后, 不出宋浮云所料,骨头没大问题,但筋脉和肌肉拉伤还挺严重, 他现在走路十分困难, 再加上当时头磕了一下,医院让他住院观察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宋浮云觉得没太大必要, 但舒游意二话不说就去帮他办了住院, 强拽着他在医院住下了,选了双人病房, 把另一个床位也买了下来, 打算不回学校待在医院陪他。 他们以前在南方都习惯了每天洗澡,来了北方天气冷了也改不掉这个习惯,晚上舒游意扶着宋浮云去病房的浴室,宋浮云有点尴尬, 说:“呃……站一下还是可以的,我自己来就行。” 舒游意凉凉地瞥他一眼, 突然松手, 宋浮云没找到支撑点,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在倒下去前他又被舒游意稳稳托住。 “你是真想把骨头摔断?”舒游意让宋浮云把身体的重量靠在自己身上,感受到宋浮云惊魂未定地微微喘着气,胸膛的起伏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服传过来,让他有种两人的心跳似乎都纠缠在了一起的错觉,“别瞎逞强, 我给你洗。” 宋浮云前面就是没扶着东西才没站稳, 谁知道舒游意招呼都不打就松手了, 现在听舒游意这么说他赶紧自己撑着墙站直,拒绝道:“你别!我真没事,你到时候给我递个衣服就行。” 舒游意知道他哥害羞,没再坚持,说:“你先把衣服脱了,现在我还能扶着你。”说完看宋浮云还是很尴尬,他又补道:“你又不是女生,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这话倒没错,宋浮云借着舒游意搀扶的力把上身的衬衫纽扣解开,再脱下来,先露出光.裸的肩背,再是胸膛,最后是腰腹。 他正想把衣服放一边去,舒游意看着他的脸色一变,手上力道增大,几乎是把他按在了墙上,他皱眉:“你干嘛?” “你……”舒游意的眼神很暗,沉着脸看起来有点吓人,“你这些伤都是以前留下的?” 在今天之前,舒游意最多只隔着磨砂玻璃门看到宋浮云的身体,今天他这么近这么清楚地看到了,顿时心上发疼。 宋浮云身上有一些随着年月淡去的伤疤,有短有长,胸前与背后都能看见,腰侧有一道比较深,像是尖锐器具划出来的,愈合后成了一道颜色鲜明的疤,还有很多条像是被抽打过的痕迹,颜色很淡了,成了泛白的细长疤痕。 “不然呢?”宋浮云低头看了眼,语气如往常平淡,“这看着也不像是车撞出来的啊。” 舒游意的脸色更沉,宋浮云总把过往他不知道的苦难说得轻描淡写,最后去把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宋兴明干的?”舒游意低声问。 宋浮云摇头:“他一般用皮带抽我,痛,但不留疤。比较严重的一次是用凳子砸我头,额头上出血了,但就是撞破皮,也没留疤。后来还有一次用啤酒瓶砸我,我躲了一下,砸我肩上了,有一片碎玻璃扎进肉里。”他指了下左肩上一个小小的疤痕,“就这里,留了个疤。” “那就是钟志成干的?”舒游意摸了下宋浮云前面指的那道疤,动作很轻,仿佛是微风一拂而过。 “差不多吧,基本上都是每次逃跑失败被他打一顿留下的。”宋浮云实在是觉得在舒游意面前一直不穿衣服很别扭,哄道,“都这么多年了,钟志成早死透了,不用多想,留疤是不好看,但反正现在又不痛。” 舒游意低头沉默着,宋浮云推了推他,说:“我要洗澡。” 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遇到宋浮云? 舒游意一直在心里这么想,要是他早点遇到宋浮云,他就可以把宋浮云带走,脱离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宋浮云不用再受到伤害,经年以后还在身上留下这么多伤疤。 “宋浮云,”舒游意伸手捏住宋浮云的下颌,双眼定定地看着他,眼眸深暗,像是压住了无法言说的情绪,“你现在是不痛了,但我知道你以前很痛,你怎么都不心疼一下自己?” 今天的舒游意真的好奇怪,宋浮云再次皱了下眉,这是舒游意今天第二次叫他名字了。 “我……我现在过得好好的,我干嘛要心疼自己?”舒游意太高了,低眼盯着他时会有头上罩下一片阴影的压迫感,他偏了下头,试图躲开舒游意的手,“你……能不能……” 不知道哪句话让舒游意心情好了点,没等宋浮云说完,舒游意就松开了手,还稍稍退了一小步,说:“只要我在,你当然要过得好好的。” “你不心疼自己就算了。”舒游意捡起他丢在一边的衣服,说,“哥,我会一直心疼你。” 宋浮云静静地目送舒游意走出浴室,关上门,他又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扶着墙一步一挪地移去花洒下,艰难地把裤子脱了,再拧开水流。 在寂静中水声至为清晰,宋浮云撑着墙保持平衡,脑海中全是今天舒游意对他做过的事,还有对他说过的话。 舒游意比他想象中要依赖自己,把他看得很重,甚至让他感觉已经超越了他们彼此之间应该有的情感。 从小他就自认很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只因他生活在一个处处危机的世界里,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留意着身边每一个人的言行,害怕给别人带去麻烦,也害怕自己疏忽大意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看不懂舒游意的心思了,越是揣摩越是头绪杂乱。 真是的,这人从一开始就那么难猜,当年他就没少猜青春期叛逆少年在想什么,但那会儿多想想至少还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现在舒游意长大成人了,他真的猜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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