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最后一周,学校允许学生回家晚自习,不过宋浮云还是在学校学习,只是回去得早一些,高一放学时间到他就跟舒游意一起回去了。 到了高考前一天,高一高二全部放假回家,腾出教室布置考场,高三学生熟悉考场后也被放回去了。 临到考试,宋浮云反而异常轻松,长长舒了口气,说:“终于要考了。” 舒游意说:“可不是,你再不考我都要得焦虑症了。” “少爷,”宋浮云忽然叫了他一声,等他转过头又说,“真的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紧张我,当然,这几年都要谢谢你,让我过了一种……不一样的生活。” 舒游意问道:“什么不一样的生活啊?天天都特别嫌弃我的那种?” “不是。”宋浮云这次说得很认真,“是每天都感觉自己有一个家可以回,还有亲人在家守护着我的生活。” 舒游意的心无来由地跳快了几分,沉默片刻,说:“你也让我过了不一样的生活,让我觉得那个家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你在家里而特别想回家。” 宋浮云低头笑了起来,六月初的微风拂过,那样的笑意是独属于宋浮云的干净温柔。 看得久了,舒游意的心跳得更快了一些,移开目光时耳朵微微发烫。 风里留下了他们最美好的青春,却藏起了少年不为人知的浅浅心事。 作者有话说: 小舒:是心动的感觉 亲妈&绿江:不许早恋!
第40章 第四十乐章 高考当天, 舒游意夹在一堆送考的家长之中,陪宋浮云一起来明外高中部考场,进考场前还把宋浮云的笔袋来回翻了一遍, 确认准考证、身份证以及各类文具都带齐了, 才终于把人放进去。 “哥,好好考!”舒游意冲他挥手,“考完我在这儿等你。” 宋浮云也挥挥手, 笑着说:“知道了。” 高考试卷的难度比明外平时大考要简单一些, 也比模拟卷简单,但今年数学难度较大, 不过对宋浮云来说并没多大感觉, 他有参加过竞赛的优势,这只是正常难度,做得认真一些就行。 故而每次考完出来,舒游意都见他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像就是去考场遛了个弯,对比身边一个个生无可恋甚至一出考场就崩溃大哭的考生, 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他哥确实就是这么厉害, 谁都能考砸,他哥不可能! 宋浮云为了上京大的法学, 物理和历史二选一之中选了历史,因为京大法学在他们省要求必选历史,其他两门他选了化学和生物,他理科本就很好,能拿满分, 更有优势。 第三天是两门自选科目的考试, 宋浮云一门在上午一门在下午最后一场, 中午回家休息了一下才出发。 出发前舒家还一派平静,舒游意跟他一起坐上车去考场,车上跟他说些网上关于今年高考题有趣的吐槽让他放松。 几年过去,舒游意当真开朗了不少,眉眼间都多了许多少年意气,生动活泼,看着他时眼神认真,像依恋哥哥的小弟弟。 这似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下午,他们坐在车里说笑,车子驶在熟悉的道路上,明外校园逐渐在眼前出现,而未来又像是那么令人憧憬,考完这场考试宋浮云就结束了他的高中生涯,奔向了新的生活。 今天的一切都该是美好的才对。 舒游意照旧把他送去考场外,对他挥手,说一会儿再来接他,他也回头挥手,收拾心情去考最后一场试。 今日天阴,考完学校已亮起了灯,外面街道也灯火通明,宋浮云呼出一口气,心中对自己的考试分数大致有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心情舒畅地走出了考场。 他看向熟悉的位置,却没看见舒游意,他又往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舒家的车。 来晚了吗?路上堵车了? 宋浮云掏出手机开机,正想发个消息问一下,刚点开聊天软件就看见了舒游意的留言。 【C小调:哥,我爸在医院,我跟家里去海市了,不能去接你,抱歉。】 发消息的时间是五点十分,他还在考场里的时候。 宋浮云的心咯噔一声,有了某种命运预示般的不好预感,他一边快速打了一辆车,一边打电话给舒游意,却连打三个都没打通。 坐上车后,他又拨管家的电话,这次接通了,管家还在家里,说阮雁、舒游意、舒昀芮全都去海市了,舒文扬的两个兄弟和其他一些关系近的亲戚也过去了。 他的手握紧了手机,呼吸都滞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舒总……情况怎么样?” “夫人和大少爷接到电话就马上走了,舒总的律师团队也过去了。”管家低声道,“但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 律师都被叫过去了,这是…… 宋浮云不敢想,挂了管家的电话又给舒游意打,一次不通又打一次,在不知道拨了不少次后,那边突然接通了。 “喂,舒游意?”电话那边可能是在一个很安静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呼吸声,但没有人说话,宋浮云不自觉地也放轻了声音,“你还好吗?” 呼吸声在耳边一下一下地起伏着,静默了许久,舒游意才开口说话,但嗓子哑得吓了宋浮云一跳。 “哥……我爸……可能快不行了……” 宋浮云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感觉眼前都有发黑,深吸了两口气才镇定下来,温和地说道:“你先别想得那么坏,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看。” 舒游意又静了片刻,说道:“人现在在ICU,是心肌梗死。昨天他去松市开一个官方办的重要会议,晚上跟一些人喝了挺多酒的,喝得也有点晚,今天一大早庄蔚就说他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回海市工作去了,结果下午被发现在办公室晕倒了,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心跳就短暂地停止过,后来抢救之后有了心跳,但人醒不过来,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心跳停止。” 宋浮云闭了下眼,强自保持冷静,问:“律师是谁叫来的?” “我有个叔叔在海市,是天盛一个子公司的CEO,是他提议让律师团队过来的,阮雁也同意了。”舒游意说,“我还有个伯伯也从外地过来了,阮仲坤也来了。” 阮仲坤来干嘛? 宋浮云皱皱眉,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舒文扬的身体,以及……舒游意的状态。 “我快到家了,一会儿收拾点东西马上买最近的高铁过去,你把医院地址发给我,到了海市我就去找你。”宋浮云温声道,“别怕,当时你陪着我去京市见我的母亲,现在也有我陪着你。” 舒游意是在医院的消防通道里接的电话,光线昏暗,空气闷热,他眼角微湿,嗓子更哑了:“好,我等你。” 宋浮云下车前让司机在别墅门口等他一下,一会儿继续送他去高铁站,司机答应了,他回去飞快地收拾了一个行李箱,看了看去海市的高铁票,只有商务座了,他买了一张,跟管家说了一声,跑出去坐上车赶高铁。 路上他一直在给舒游意发消息,既是为了随时了解那边的情况,也是担心舒游意精神上撑不住。 舒游意已经失去了母亲,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现在又要失去父亲,他真的怕舒游意受不了要崩溃。 所幸舒游意在听他要过去后缓过来了许多,一直都还愿意回他的消息。 这段时间里,舒文扬的情况没变好也没变坏,人还是没醒,ICU也不允许家属进去。 舒文扬的律师团队一直在医院,但舒文扬并没有写过遗嘱,如果真的到那一步,只能按照之前的一些协议,再按法定继承走程序。 但舒游意说,阮仲坤和阮雁一直在一起,还叫走了舒文扬的两个兄弟,却不叫他,他觉得有猫腻,跟过去探了下情况,又没问出什么。 宋浮云心想,他们要是真想干什么,还能让你问出来吗? 舒家和阮家有之前的合作破裂在,如今舒文扬情况不好,阮仲坤就出现在了医院,还和阮雁看样子是绑在了一起,绝对是大有问题,至于舒文扬的两个兄弟,宋浮云不知道是什么立场,但平时都不怎么来家里走动,可能并不算很亲近,关系也很微妙。 舒游意没有母亲,也没有别的能给予他支持的亲人,如果真的出事,舒游意身边简直就是群狼环伺,要对付一个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未成年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且舒游意这人……也还真比较单纯,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 宋浮云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查了一路的资料和相关法律依据,还联系了当初庄蔚帮梁风找的律师,问了对方认不认识对继承方面比较了解的律师,对方很热心地推了一个同所的家事业务律师,他加了这个律师有备无患。 这一路宋浮云完全没休息,可谓操碎了心,又怕舒游意情绪受不住,又怕舒游意被阮雁他们套路了,觉得自己当舒游意的家长真的会老十岁。 出了高铁站,他打了辆车,司机打来电话说那条路堵得厉害,问他赶不赶时间,他说赶时间,取消了订单,直接去坐地铁了。 地铁里也人挤人,他被挤得呼吸不畅,下了地铁后他先去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把行李放下,随身背着书包,带上重要物品,而后奔去医院找到舒游意说的病房位置。 舒文扬住的VIP病房区域在高层,人少安静,ICU这边就更没什么人了,舒游意坐在走廊最头上,就在电梯旁边,应该是方便等他。 他轻轻坐在舒游意身边,问道:“晚饭吃了没?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我包里也有面包和牛奶,还有一罐八宝粥。” 舒游意摇摇头,满脸都是疲惫,像是说不出话来,隔了会儿,侧过身把头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我虽然挺烦他的,但现在……我又很难过。” “我懂。”宋浮云坐着不动,让他靠着自己,“不管他有没有尽父亲的责任,他也是你父亲,不可改变,而且应该也留给过你很多美好的记忆,谁也不愿意自己的亲人离开,留下自己一个人在世间孤孤单单。” “我之前说你遇见我之后就转运了,我心里也觉得我运气也变好了。”舒游意的声音很闷沉,“但最近好像我们的运气都很差。” 宋浮云叹了一声,说:“其实没什么运气好不好的,这就是命运,没有人能躲开命运的造访,是幸运还是不幸,谁都说不清,但又谁都会经历。就像……你弹过的贝多芬《C小调第五交响曲》,为什么它叫‘命运’,就是因为贝多芬也是经历了命运的不幸,他能说自己是运气差吗,可能旁人会同情他,但他自己还是要选择接受命运,再战胜命运,才创作出了不朽的名作。” “命运……”舒游意笑了下,“我好像第一次有点明白它的意思了。”
112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