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针转向十二点的时候。 周景离叫醒了闻炎。 那人揉着眼睛从椅子上坐起来,走路的时候没站稳,晃了好几下,周景离扶了一把他的胳膊。 闻炎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睡迷糊了,没有看周景离。 小声说,“困了,想回去睡觉。” “好。”周景离关了灯,出门锁门。 闻炎靠在单车上,站在黑暗的街道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景离走过去喊了一声,闻炎象是受了惊吓一般抖了肩膀。 “我骑?”周景离问。 “我骑吧。”闻炎笑。 “好。”周景离坐在了后座。 单车向前开,周景离的手放在了闻炎的腰上,他本不需要扶,但就是因为那点儿私心,这会儿能正大光明的碰人,机会怎么能错过。 闻炎的腰突然变得梆硬,象是紧张憋了一口气没呼出去似的。 全程绷着自己的腰。 周景离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在后座没出声,勾着嘴角笑了笑,手指故意在闻炎腹上戳了戳,闻炎抖了肩膀,偏过头想说两句周景离。 就是那么一转头,他意料之外的和周景离额头磕在了一起。 后面那人挨得太近。 俩人都是一愣,闻炎手底下的车把手歪了,单车晃了两下,吓得周景离探着身像去抓,笑着拍闻炎的肩膀,“看前面。” “好。”闻炎魂丢了,眼神也是木楞。 单车停在了闻炎家的院门口。 周景离拍了两下裤子上的灰,挥手说,“我走了。” 闻炎点点头,望着背影,在周景离准备进门的一瞬间,突然喊了一声,“要不要看漫画。” 周景离一愣,转头惊讶望着他。 两人隔着一根电线杆在黑夜里沉默。 “看....电影也可以。”闻炎突然弱了声音。 周景离那边太暗,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那人语气里的笑意,他说好,鞋底和地面摩擦,运动裤布料的沙沙声越离越近。 闻炎在最后半步的距离看清了周景离。 那人抬手,手指夹在他发丝之间,缓慢的揉了两下,“可以不看恐怖片吗?” 闻炎一笑,“可以。” 周景离又窝上了闻炎那张小床,躲在同一条单薄的被子里,浑身被暖烘烘的热气包裹。 挑了一部喜剧爱情电影。 闻炎一直笑,大晚上捂着嘴的笑,浑身在颤。 周景离中途偷偷瞄着旁边的人。 少年的喜欢很纯粹,也仅仅就是喜欢。周景离看着闻炎笑比电影还要好笑,不经意的靠近心里打鼓面上还要装不在意,周景离已经过分勇敢,但总觉得中间隔了层薄纱。 那天的电影看到了凌晨三四点,闻炎已经没了困劲儿,整个人像打了鸡血。 瞪圆了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问周景离以前学校什么样儿。 “很大,人很多,街道很拥挤,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天不蓝楼很高。” “那你以后还想在那里待吗?”闻炎转头问他。 “想。”周景离侧头,和他面对面,“在那里会遇到很多的人。” “你喜欢人多热闹啊?”闻炎笑。 “不喜欢。”周景离把头扭回去,看着上方天花板,“但我们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闻炎笑一笑,“我还能找见你吗?” “不知道。”周景离偏头看着他,“但我可以找见你,在哪里都可以,世界上只有一个闻炎,很独特,你不一样,至少在我这里是这样。” 周景离又重复一遍,“我可以找见你。” 闻炎突然转了个身子,背对着周景离,隔了有半分钟,突然小声回了一句,“好。” 那是周景离最后一次和闻炎靠的那么近。 隔天早晨,他妈妈就敲响了院子的大门,手里提着一个白色行李箱,周景离瞄见她身后的奔驰,里面坐着一个眼生的男人。 “今天就走啊?”外婆开了门,慢悠悠去厨房倒水。 “嗯,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女人看了一眼刚起床的周景离,有些不自然的朝后面的男人指了指,嘴巴刚张开,周景离转头进了卧室,门一关,再也没出来。 卧室的窗台上有盆含羞草,周景离硬是给人家拔下来好几片叶子,失了神一般站在窗台边,站了一上午。 后来的卧室的门被人敲响,女人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周景离的名字。 有些东西发生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接受,对谁都好。 他深呼吸了不知道多久,再次打开那扇门,和客厅的三个人对视了不到三秒。 “我出去一下。”周景离弯腰穿好球鞋,跨步走到院子,提着那辆旧单车出了门。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周景离浑身像长满了刺,疼痛难忍,加快了速度,一路冲到了街道尽头的拐角处。 单车被扔在沙堆边上,周景离踩着沙滩朝清晨的海边走,一路走到了岩石边。 清晨太阳还不大,岩石那边被风吹的凉飕飕,周景离站在最大的一块石头后面,一动不动的吹冷风。 他爬上岩石的顶端,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像,只是看着海平面的阳光,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刺痛了双眼。 闻炎这个时间估计还在睡觉。 沙滩无人,光秃秃,很冷清。 这么冷清的地方,周景离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清晨的花店刚开门,单车吱啦一声,从上面窜出来一位高个喘着粗气的少年。 他买了店里刚浇了水的玫瑰花,买了整整一大束。 周景离单手捧着花,骑着单车在那条无人的小路上奔走,再次将车剎在了沙滩边,单车倒了下去,和之前的姿势一样。 在沙滩上跑步太过费劲,周景离大跨步一步步的往刚才的岩石后面走。 蹲在地上,将那玫瑰花一株一株的拆开,走到了靠近海水的地方。 一枝一枝的插在海滩边,种了一小片玫瑰花田。 风吹的周景离手指有些僵硬,他站在无人的海边,手里拿着带着温热体温的手机。 给闻炎发了一条消息。 ——早安。 ——在海滩,给你种了玫瑰花田。 ——希望你起床能看到。 “小离!”小路上方的车突然打了一声喇叭。 周景离的妈妈做事一直很迅速,不拖拉,这会儿东西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 车子里的人招招手,周景离转头望了一眼那一片玫瑰。 一时半会儿应该冲不走。 他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鲜红的玫瑰花插在无人空荡的沙滩上,阳光照射下,花瓣泛着水光和暖意,向着阳光,寂寞孤傲美丽。 周景离在上车前给闻炎发了那张照片,说了一声,“再见。” 闻炎后来只给他发了一句谢谢。 很客气。 让周景离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座城市,短暂的小镇生活就是一个插曲,周景离却记了好几年。 后来没过多久周景离的手机在同学聚餐的晚上丢了,换了新手机号,闻炎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把他删了。 闻炎就真的变成了周景离的一场梦。 闻炎删他这事儿周景离真是记挂了好久,把人家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 商场的甜点都很花哨,周景离有时候会凑到玻璃旁看一眼,找个样式简单些的尝一尝。 怎么尝都没有闻炎做的好吃。 他惦记人惦记了太久。 闻炎穿着白衬衫骑单车的样子,周景离这辈子大概都忘不掉。 直到他在学校看见闻炎,看见窜高了将近一个头的闻炎,看见了熟悉的笑容。 他却没有胆量去靠近。 只敢搬去他的楼上,抛出一只猫咪,问他麻辣烫好不好吃,在闻炎和他说话的一瞬间,周景离才发现压制和胆量在心动面前力量微小。 吱—————— 房间里的唱片突然卡了两下,那声音就像手指挖黑板似的,吱啦响。 居民楼卧室内的床上,闻炎笑着捂住了自己耳朵,手臂不小心打在了周景离的肩膀上。 他露着口白牙笑,那颗小虎牙现在还是明显。 床上的被子被揉到了头顶上方,两个那么高大的人躺平在床铺上望着天花板。 闻炎翻了身,支起身子压在周景离头顶上方,笑着看他,“你变了太多太多,我没认出来。” “哪里变了。”周景离笑着,眼睛盯着他耳侧的发丝,被压卷了。 “变高了,又黑了。”闻炎笑着用手碰碰他的小腹,“变壮了。” 周景离盯着他笑,眼神一定,抓着闻炎的手腕死死攥了一把,“你删我干嘛?” “我没有。”闻炎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的看着人,转脸又笑了,“亲戚家小孩拿我手机玩,不小心....删了。” “你自己改了手机号,我找也找不见。”闻炎把问题抛回去。 周景离不说话了,盯着闻炎的脸,从眉眼扫到了嘴唇和脖颈,喉结上下滚了两圈。 “吱—” 又卡了。 “你这都放几年了?”周景离笑着拍了闻炎的侧腰。 闻炎翻身跳起来去关唱片机,床被震得吱啦响了一声儿,“好几年了。” 他蹲在地上,背对着周景离,在下一秒突然感受到了后背的温度。 周景离蹲在身后,用手从后背环住了他,下巴抵在闻炎的肩膀上,一口口热气吹在上面,闻炎的耳根都要烧着了,脊椎骨被人故意戳了似的,一瞬间发软。 窗外的太阳落下,屋里没了光。 周景离沉着嗓音,脸埋在闻炎肩膀的衣料里说,“我想你。” 闻炎手一哆嗦,手里唱片掉在地面,啪塔一声响,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和两颗心跳混杂在一起。
第19章 闻炎没动,蹲得腿麻,轻轻转头蹭上了周景离的额角,“你改名字了?” “嗯。”周景离把脑袋从对方肩膀上抬起来,“之前的不吉利。” 闻炎望着夜晚窗户上映衬出的影子,手指捏了用力一把自己,“我也....想你。” 周景离惊讶盯着他的侧脸,浑身的躁动按耐不住的往外涌。 他脸贴在闻炎的耳朵边上,蹭的那人耳朵发红发烫,张嘴又轻声唤了一句,炎炎。 闻炎几年了没有被人这么叫过,脖子没出息的一缩,麻劲儿泛上了脸颊,涨的发痛。 周景离的手慢慢放在了闻炎的腰侧,轻轻搭着,都没来得及干什么。 卧室外的门突然哐哐被人敲了两声。 两个人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吓得一起抖了下,闻炎转头看着他,表情有些木楞,“我去,开门。” “我去吧。”周景离说完起身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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