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有接话,船夫一边撑船一边继续说,“别太沮丧,从屠杀本里出来的玩家,一般会得到神经的奖励。你们的下一个副本会轻松很多。” 钟离冶终于打起点精神,“没有死亡威胁?” 船夫顿了下,“倒也没有那么轻松。” “……” 似是察觉到众人无声的怒意,他尴尬地笑了笑,在腹中低声道:“我也不能确定,但我听说不会有凌驾一切的死亡条件。” 江沉问,“没有潜在的任务期限,是么。” “嗯。”船夫点点头,卖力地划着桨,“但我只是听说,你们不要掉以轻心。能走过屠杀本,证明你们在神经里的适应能力已经很强了,努力活下去吧。” 这一次的福袋,神经非常大方。 钟离冶替彭彭捞了他的那一份,三个人福袋里都有大量的干净衣物和食水,每人还有一个小小的相框。 钟离冶的相框里是他和导师在医院门口的合照,他穿着白大褂,脸上是年少满志的笑意。 彭彭的相框里则是一个板着脸的中年男人,看眉眼依稀和他有几分相似。 “是他父亲吧。”钟离冶叹口气,替他把相框塞回福袋,又把福袋小心翼翼地揣进衣服里侧的口袋。 千梧看向屈樱,“你的相框呢?” “收起来了,是我的餐厅。”屈樱有些出神,“如果不是这个相片,我已经快要忘记餐厅是什么样了,看到后反而更思念。” “你是什么?”钟离冶看向千梧。 千梧手伸进福袋,触碰到很坚硬的一角。那东西似乎很大,平整又极有分量,他花了点时间摸索到边角轮廓,心里有了猜想。 “应该是我的画。”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画册从里面缓缓拽出来。 即使早有预期,当画册完全从福袋里出来时,他还是吓了一跳。 几乎要霸占满船上所有空间的尺寸,钟离冶和千梧不得不侧过身,把空间让给这个大家伙。 纯黑色的硬壳画集很重,江沉搭了把手,把画集另一侧压在自己腿上分担重量。千梧翻开,对着首页第一幅《伊切而月湖》愣了好一会。 “是原稿?”江沉也愣住,半晌后伸手轻轻触碰了下角落,捻了捻手指。 千梧也怔怔道:“是原稿。” 每一幅都是原稿,八十幅画,缺失了《诸神黄昏》和被烧毁的肖像,也没有不该出现的那幅童年画作,刚好八十幅。 “熊还在我福袋里。”江沉缓缓道:“它竟然真的把这些给你,包括英格兰被毁掉的那些?” 千梧翻到其中一幅,嗯了声。 画家的手指轻轻抚摸失去多年的作品,片刻后他却轻轻一笑,把画集合上,“其实已经没那么缅怀了,收起来吧。” 除了画集,福袋里只有一套新的衣裤。神经似乎害怕弄脏他的画,连一点基本的食水都没有放。 千梧从屈樱那份里讨到一瓶冰丝丝的牛奶,咬着吸管踏入船舱。 没有往昔之门,也没有离岛的票,船夫说,下一个副本应该很快就会降临。 钟离冶把昏睡的彭彭背到船舱里,说道:“左右两个浴室,你们先洗吧,我看着彭彭等他醒。” 屈樱闻言道:“江沉千梧先吧,我想一个人静会。” 江沉点点头,见千梧径直向右手边的浴室走去,脚步有些犹豫。 “怎么了?”钟离低声问。 见江沉不回答,他又把声音压低,“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和好……” “他可能想一个人待会,静一静。”江沉语气少见地有些不确定,望着千梧背影走进浴室,许久才轻叹一声。 “让他先自己待会吧。” 他说着转身走向长廊另一头的浴室,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片刻后,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木板的浴室门不够密封,湿热的水汽在走廊两端慢慢弥散,散到中间又融在一起。 江沉单手掀起衬衫和背心脱掉,看着水雾朦胧的镜子里。 副本里无非两天,本就锐利坚毅的轮廓又瘦削些,显得那双眼眸更沉毅犀利。 年轻的帝国指挥官洗去脸上的血痕,刮掉下巴上淡淡的胡茬。他用清水淘湿衬衫拧干,五分钟后,穿着背心和军裤军靴从里面出来。 肩头和胸口的瘟疫伤痕早已不见踪影,皮肤光洁紧实如初。黑背心掖在裤子里,腰上系着军部宽厚的牛皮腰带,背心下的肌肉轮廓随动作轻轻起伏。 江沉发梢上还滴着水,厚重的军靴踩在木头船板上吱嘎吱嘎地响,对面的浴室门已经开着在散水汽,他走近千梧那间舱栋附近,稍微放轻了脚步,安静地走到他门口向里看了一眼。 年轻的画家刚刚从尸堆里爬出来,洗去了浑身的污血。 他穿着一套干净柔软的衣衫坐在床上,一边用铅笔在纸上勾勒,一边啜着冰牛奶。 隔着一段距离,江沉似乎都感受到了凉丝丝带着甜味的牛奶在舌尖蔓延开的味道。 千梧很平静,黑白分明的一双眸里甚至有些悠闲。他亲手烧了自己所有的画,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两只脚搭在对面的床上,一边画画一边轻轻晃着。 很多时候,江沉会觉得自己一生也不能完全将眼前人看透。 哪怕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相拥,分分合合,能在生死一刻用眼神洞悉彼此的决定。 他仍无法彻底读懂千梧,没有人能彻底懂千梧,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无法。 江沉出神间,忽然听到一声愉悦的轻笑。 千梧把喝空的牛奶瓶随手搁在桌子上,笔尖下的人像轮廓已成型,正是裸着上半身的江沉。笔尖停顿在完成的最后一笔,是江沉右臂的三角肌。 江沉敏锐地发现,比左边稍微括了些许。 千梧被画逗笑,笑得眯起眼,搁下铅笔忽然抬头向他望过来。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右边比左边大了一点?” 江沉懵了足有五秒钟。 帝国最年轻的少帅难以置信地皱起眉,扭头看向自己的右大臂。 “哪有。”他有些不悦道:“很对称。” 千梧微微眯着眼,竖起铅笔在他右边比了比,勾着唇角说,“是大的,轮廓线比左边稍微向外大约一毫米,我不可能看错。” “可能是前两年频繁拿狙的缘故。”江沉沉着脸走到他身边坐下,瞟了一眼洁白的画纸。 画纸上的男人神色淡漠而倨傲,军裤上满是褶皱,嚣张的军靴踏在一只鬼怪上,反手摸向身后,正欲拔刀。 “你画错了。”江沉挑剔地点了点纸,“你这画上可不只大了一毫米。” “我知道。”千梧笑眯眯,“我就想把你的不对称放大,让你看看自己没有以为的那么完美。” 江沉盯着他,他却仿佛更愉悦了,潇洒地在画作右下角刷刷刷签上名,然后连笔带素描的本子拍在江沉胸口。 “送你,和好的礼物,不客气。” “哦。” 江沉挑挑眉,“那我回报你点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吗?”千梧笑着说,“ABC都说出来,我可以给点建议。” “本来以为你不开心,在想怎么哄你,可惜连块小蛋糕都没有。”江沉凑过来,和他额头相抵,声音不自觉地放低,温柔到了极处。 他低眼看着千梧的鼻尖,轻轻蹭了蹭,低声说:“但我看某个画画的好像不需要别人安慰,还有心情丑化我,看来你已经好了。” “嗯,我也以为自己得消沉一阵,事实却是一点都没有。”千梧的嘴唇在他嘴边轻动,轻声说,“画家的意志,或许比神经想象的坚韧。” 江沉没吭声,千梧的手还隔着素描本按在他胸口。 他抬手撑住千梧脑后的墙壁,欺身更向前,隔着那幅指挥官英俊的画像温柔地吻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届玩家好难调教。 小神经只好摩擦着地板。 好粗糙哦,它不满嘀咕道,想换一块光滑的-----
第66章 温泉水蜜桃 指尖触碰到的身体紧实而有力量, 和昔日里一同沉沦象牙塔的高材生江沉截然不同,已经是军官江沉了。 千梧被吻得很舒服,也不在意自己逐渐被压在床上。画从两人之间滑落在地,他们气息交换, 江沉腾开一只手摸向腰间, 单手抽出长而挺括的军部皮带, 将皮带随手一丢,咣地一声砸在画上。 这一声响像是撩拨到了画家某根隐秘的神经, 千梧扳着他的后颈主动索吻,气息凌乱,细长的手指在指挥官麦色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红的印子。 彭彭醒来时, 钟离冶在走廊上喊了两声。隔壁屈樱立刻赶到,又过了半分钟, 江沉和千梧才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 指挥官先生还穿着背心,军靴的鞋带有些松垮。他边走边整理皮带, 皮带扣在空中清脆作响。 千梧跟在他后面, 神色和着装如常,黑眸清澈,红唇挂着一丝艳丽的笑意。 “你们围我这干嘛?这哪儿?船舱?我们出来了?我去?”彭彭皱着脸五连问,不等有人答复, 忽然想起来什么, 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好端端的, 不痛不痒, 他试探地在空中举了举, 又握拳捶两下。 “不疼??!” “嘿!”他高兴地捧着腿乐,“我明明记得被怪物啃的就剩根骨头了,这就好了?你们后面拿到什么道具了?” 钟离冶说, “或许是副本设置,逃生后病痛全消。千梧拿到了钥匙,但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作用。” 彭彭闻言一脸后怕,“那再晚点,我是不是就流血流死了?可太疼了,巨痛,都没法说。” “不会的。”钟离冶很自然地抬手摸了摸他脑门,不知从哪扯出量血压的仪器来,让他伸胳膊,说道:“队里还有个大夫呢,我起码会保你撑到神经的血液附近。” 彭彭闻言笑眯眯,“你不是说一辈子不救人吗。” 钟离冶动作稍微停顿,神色依旧平静:“但也不能看着队友去死。” 很快,钟离冶瞄了一眼血压计上的数字,解了彭彭手臂上的橡胶管子,“你好得很,没事了。” “劫后余生啊。”彭彭感慨地搓着胳膊,余光瞟到桌上堆着的福袋食品,随手拿了个布丁,问千梧道:“你俩还好吗?” “如你所见。”江沉冲他微微颔首,“帮千梧挡那一下,多谢。” “不客气,千梧我的爱。”彭彭漫不经心一挥手,吮完布丁才对着脸色发沉的江沉补充一句:“敬爱的爱。” 江沉恢复平日冷漠,“下一个副本或许很快就到,大家多休息,提前准备吧。”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千梧冲彭彭笑了笑,也转身跟上。 彭彭忽然在背后惊呼,“你衣服怎么撕——” 话音戛然而止,钟离冶和屈樱一个捂嘴一个摁头,配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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