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样?哪样?” “没什么。”彭彭把帽子又往下压了呀,“手术费你掏啊,爷没钱了。” “那是自然。” 钟离冶说那是自然的语气也自然极了。 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 一个猫的手术做了快四个小时。 从拍片到大夫讨论,再到麻醉、手术,推出来,彭彭从大早上等到外头天都快黑了,才终于在隔离箱的又看到了小白猫。 麻醉还没过,小白猫神志不清地吐着个小舌头,眼睛半睁半闭,但看起来比刚送来时好了太多。 她的毛被剃掉大半,但起码干净柔软。肚子上的刀口涂着大面积酱色的碘酒,手上打着点滴,安静地昏倒在箱子角落里。随着呼吸,肚皮还在起伏。 “是只挺顽强的小猫。”钟离冶出来后吁了一口气,“不容易,手术还挺成功,后面看看会不会好转。如果再破裂,就真没法了。” 彭彭一下子心揪紧了,“我干!上一个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原来你水平也就这!” “说什么废话呢。”钟离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敢说九成以上概率会好,那个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哦,那没有。”彭彭瞬间收起狰狞的表情,冲钟离冶扯出一个没脸没皮的笑容。 “钟离大夫顶呱呱,小白猫好幸运遇到他!” 钟离冶扯着嘴角哂了一下,“德性。行了,我累得要死,昨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收治车祸抢救,早上刚下手术台让你拉过来,我现在真要躺了。” 彭彭立刻说,“那你赶紧回家睡觉去!” 钟离冶没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又问,“你那狗窝,有地让我躺一会吗?” “啊?有啊。”彭彭舌头打了个结,又自己顺了,“但我家没吃的,我没钱买吃的了,你要去我家得自己叫个外卖。” 钟离冶似乎真的累了,闻言看了他一会才像是听懂了,沉默地点点头,戳开手机上的外卖软件。 彭彭犹豫一下,又说,“房租也没交,真没钱了,你得交上房租才能有地方睡。” 疲倦•机械•钟离冶闻言又丝滑地关掉外卖软件,点开和他的聊天框,开始转账。 小信封发出去的一瞬,彭彭嘴刚要咧开,就听钟离冶毫无感情地说,“你真是不要脸到了神经之海上。我怎么认识了你这么个厚颜无耻没皮没脸还专门给我脸色看的家伙。” 彭彭:“啊?” “啊??” “啊什么啊!” 钟离冶没好气地把手机往兜的一揣,抬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房租给你交了,回去给我做两个菜,咱俩好好唠一唠。” 彭彭干瞪眼,“唠什么?” “你说呢?”钟离大夫圈着他,随手摘下斯文的细框眼镜别在领口,低声说,“唠唠你一朋克青年,怎么就受不了朋友跟姑娘相亲。” 彭彭嘶了一声,“这……这有什么好唠的哇。” 都是神经里一起生死过老子还嘟囔要永远赖着你的好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彭彭和钟离冶的后续。 点到为止,懂得都懂。 -- 下一个番外是千梧江沉上学时的恋爱,这周末外出团建,明天更不了,周一上午更新。 大家周一上午见噻
第141章 番外3•艺术与法律 学期最后一场模拟法庭结束,法学院副楼的钟声刚好敲响。 千梧坐在楼对面的竹椅里,随手用铅笔在一片宽大的落叶上素描。正对面门里陆陆续续走出人来,法学院精英们长吁短叹,一边讨论刚刚结束的法庭,一边如释重负地随手松开领带和袖扣。 千梧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落在枯叶上的笔尖轻轻扫着,直到那些学生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江沉从楼里出来了。 西装笔挺和早上进去时别无二致,就连衬衫上的皱褶都没有生出一条。 他全然没有站立辩诉三小时后的疲态,神情冷然,那对明亮的镜片后,眸光深沉而犀利。 直到他看见裹在驼绒大衣和厚毛线围巾里的千梧。 千梧百无聊赖地把叶子放进一个小东西里,收好,又把一端快脱落到地面的围巾在脖子上随意绕了两圈,抬头冲他招招手。 “走吗?” 刚刚那些默契噤声的学生又默契地走掉了。 江沉眼中蓄起笑意,走过去说,“你怎么比我结束得早?不是说考试要四个小时吗?” “没什么好画,而且我上色快。”千梧站起来把装画具的帆布袋递给江沉拿着,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行还是不行?今天晚上出发吗?” 他话说的漫不经心,手却揣进大衣口袋,捏着两张机票——飞往马蒙雪山,时间是今天晚上,大约四小时后。 这是大学第一学期的寒假,也是他和江沉在向家里摊牌后第一次计划旅行。江沉这个家管严需要向元帅递交书面申请,实在是无聊透顶的军官作风。 据午饭时食堂匆匆一碰江沉的汇报,元帅尚未答应,且目测不太乐观。 千梧跟江沉走到楼头小路尽头,四下无人,只有一地落叶,他很不客气地停下脚步,“到底能不能行?我要去雪山小木屋住几天,如果不能烤火眺雪喝茶,我一笔也画不出来。寒假作业你帮我?” “宝宝,你没有寒假作业。”江沉伸手摸了摸千梧软乎乎的头发,“我尽量,不,我一定。即便爸爸不答应我们也去,马孟雪山是世界上信号覆盖最差的地方,他只能等我们回来。回来时你给他带当地特产,假装你以为他允许我们旅行,是我骗了你。” 千梧感觉自己脑袋上开始冒烟,似乎已经预料到江沉接下来的话。 果然,江沉用法学院高材生那一贯理性、矜冷的声音说道:“虽然这会让我的犯罪情节更严重,但你能完全脱罪。虽然机票是你买的,旅行地是你选的,但你完全不知情元帅的禁令,对我既没有提供物理性帮助也没有提供心理性帮助,所以你还是他的好孩……” 走在前面半步的千梧一扭身,狠狠抓住了江沉的西装领口。 “违背爸爸的禁令和男朋友出去玩不是犯罪!”他摆出了最凶狠的表情,“闭嘴,法条点读机!” 江沉飞快说:“好的。” 他眼神下移,千梧纤长的手指在西装领口抓出道道深刻的褶皱,江沉忍不住颔首吻了吻他的手背,又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千梧不买单,气咻咻地往前走。但没走几步,他就觉得脚累了,速度慢下来,然后理所当然地拉住了江沉的袖子。 江沉竟然从平整的胸前口袋里摸出一片巧克力,剥开锡纸递到千梧嘴边,等千梧含进去才说,“勤务兵给我发消息,我爸在校门外那条巷子里。” 千梧已经不生气了,诧异问道:“我记得他今天约了和首相共进晚餐?” “是的,所以车子只是路过学校,绕过来跟我说几句话。”江沉语气沉稳,攥了攥千梧的手,“挨一顿训免不了,当场辩论一小时也很有可能。但我准备充足,一定让他点头。” 江沉说着就走到前面去了,千梧只能跟在身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江沉上法学院——即便这是江家已经讨论了两年的事情,但元帅仍然意难平。毕竟江家在军部已经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势力,独子江沉不从军,无异于基业覆灭。上大学这半年,光是千梧知道的,元帅已经和江沉谈心了五次。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担忧,在前面大步走着的江沉把手伸到后面拉住他,把他拉到身边,“我听说马蒙雪山脚下的小镇只有一家拉面馆,面很难吃,但溏心蛋很有水准,炸鸡块也不错。” 千梧眉心一动,“你还做了攻略?” “本地还有一家租车行,一家连锁咖啡店,一个小超市。我们可以去超市采买食材自己在木屋里做,对了,可以烤棉花糖的吧?” 千梧勾起了嘴角,嗯一声,“我也做了点攻略,本地人会自制一种草莓夹心棉花糖,包好放在小篮子里,摆在信箱上供随意拿取。” 江沉笑说,“还有本地家家都会做的提拉米苏。虽然是滥大街的甜点,但据说用当地的朗姆酒别有风味。” “别说了。”千梧深吸一口气,揉揉脸说,“我希望飞机能即刻起飞。” “你待会就这样对着爸爸揉揉脸求一句,比我辩论半小时都管用。” “不了吧。”千梧闻言顿时又别扭起来,“还是算了。” 和家里摊牌后,虽然父母表示了极大的开明,但这种态度是由江夫人传达的。 而被“代表”的元帅,从那之后对江沉着实冷淡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给千梧冷眼看,但千梧也十分敏锐地感受到了那种复杂的情绪。 每次照面,江元帅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说,“就是你这个妖孽让我抱不上孙子,但你也是我的好孩子,我该把你怎么办!” 上大学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解脱。不必天天在元帅眼皮子底下起居和尴尬相视,而且不得不说在校园里和江沉同出同入实在太方便。 “在那边。”江沉走出校园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千梧,“你也来打声招呼。” “当然。”千梧不用他叮嘱,已经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他不是白眼狼,江家恩重如山,他心如明镜。 别说元帅已经用行动表达了包容,就算愣要拆散他和江沉,他也绝不会对元帅有一丝不尊重或疏离。 停在巷子里的是一辆黑车,中端牌子,中端型号,除了擦洗得锃亮外看不出任特别。 两人刚走近,车窗缓缓下降,江元帅坐在车中。 他的轮廓和江沉别无二致,就连那双严肃得近乎冷漠的眼眸都一模一样。 “爸爸。”江沉立在车前。 江元帅尚且未扫他一眼,只说道:“我赶时间,不必上车了。” “是。” 江沉酝酿两秒,像是在心里捋顺辩诉逻辑,刚要开口,元帅却看向了千梧。 犀利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 “千梧好像瘦了点,才半个月没回家。”他像个寻常父亲一样念叨着,“放寒假也不回家,就要跑出去?” 千梧立刻喊了爸爸,又笑着说,“我要去雪山上写生,江沉不放心要跟着。但他系里事情多,手机从早响到晚,我才挑了个信号最差的地方。” “这样。”深谙世道的江元帅仿佛听不出这个刻意的解释,慈祥笑道:“最近画画还开心吗?” 江沉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 “还行,虽然作业很无聊。”千梧实话实说,“去雪山写生,也不一定能画出什么,只是换一种心情。” “那是自然。”江元帅面对千梧的通情达理程度仅次于面对夫人,又问,“行李收拾好了吗?”
190 首页 上一页 186 187 188 189 1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