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高个闻言宽慰地对江沉笑道:“没问题,他不是没有特别严重的幻觉吗?咱们两个大汉还制不住他一个撒酒疯的?” 江沉沉默片刻,“……还真未必。” 有了线索,又有了排头兵,晚饭的气氛显然活跃了起来。 薛高个今晚有任务在身,没工夫管其他人死活,大家不得不再次开始计划我绑我自己的若干种姿势。 醒酒器带着十五个杯子悄无声息出现在房间里时,众人都很平静。依旧是关平倒酒,十五杯酒倒到刻度线,醒酒器里只残留下汇不成一滴的酒液。千梧再次盯着那层薄若不存在的浅红色,“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每天都剩这一点点。”就像是给猫蓄意留下的一根线头。 “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江沉审视着手中高脚杯里的酒,片刻后,随手往地上一撒。 原本热烈讨论的众人同时停下。 关平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好几下才吼着问道:“不喝就不喝,犯得着挑衅BOSS??” 江沉哦了声,“我只是很好奇这些酒撒在地上会以什么方式被清扫掉。我不喝酒,BOSS要明天白天才来找,但说不定今晚就能逼得她亲自出来擦地呢?” 众人:“……” 一杯红酒在地上蜿蜿蜒蜒地流淌,大家不约而同在桌子底下抬起脚,生怕沾到被狂怒的BOSS连坐。 江沉看了一会对千梧说,“明天BOSS就要拿着水晶三叉戟来找我了。” 水晶三叉戟是什么鬼。 千梧道:“轩辕应该可破,或者至少可以抵挡一下。” 江沉摇头,“那把刀狼心狗肺,万一不肯为我出鞘怎么办?” 千梧神色平静,“我是主人,我命令它出鞘。” 江沉叹口气,“还有一个担心。万一今晚致幻作用加剧,老薛盯不住,只剩我一个清醒的。我实在不敢保证能制得住你,还能拉你去找线索。” “那你到底是想怎么办?”千梧认真地看着他,“我得喝酒,不喝酒冷静分会扣,我已经负了。” “我懂。”江沉说着,伸手拿起他面前的高脚杯,反手又往后一泼。 “……” 深红的酒液泼湿了大片壁纸,把葡萄的馥郁渗透入这座房子的墙壁中。 一桌子人看醉了。 江沉很难得地微笑起来,笑着对千梧说,“我也是刚才忽然有灵感,这样一来不算你不冷静。” 千梧气乐了,“这只能算你不要脸。” “确实是。”江沉坦然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小神经:你们集体改名叫不想活吧。 地板:那我叫不想蹭。
第106章 不要忽视一个老物件 十几个醉鬼踉踉跄跄爬回二楼房间, 江沉和千梧跟在后面,是唯二神志清醒的闲人。 薛高个离他们最近,身子越来越飘,千梧看着觉得不对劲, 喊了一声, “老薛。” 足足过了五秒钟, 前面的人才回过头来,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 “你怎么了?”千梧问。 薛高个使劲晃晃头, “晕。不对劲,前两天晚上没这种感觉。” “致幻作用果然在增加。”江沉声音有些沉重,扭头往上看了一眼又说, “刚才他们喝完酒后的状态确实也比昨天更夸张。” 仿佛印证般地,他们刚走到二楼楼梯口, 就见松松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 江沉忽然扭头看着千梧,一本正经地问, “你说踩踏事件算不算相互残杀?” 千梧一噎, “建议试试。” 情况比昨天严重很多,酒量差的人直接倒在了楼梯口,而原计划要自己绑自己的那些没一个做到了。整个二楼已经充满欢声嬉闹,江沉和千梧路过蛋黄房间门口, 关平一脸红晕笑嘻嘻冲进去, 把她好不容易绑到一半的一只手解开了。 关平:“起来嗨!” 江沉和千梧:“……” 身后忽然传来薛高个有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我好想吃大蒜哦。” 猛男撒娇。 “什么大蒜??”千梧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扭头却没看见薛高个, 视线往下一沉,发现那个一米九壮汉竟然坐在了地板上,一脸大义凛然地开始脱鞋和袜子。 江沉冷静矜持地把千梧往身后拽了拽。 薛高个踹飞鞋, 扯掉棉袜,高喊一声芜湖,一把捧起了自己的脚丫子。 “大蒜!”猛男发出兴奋的怒吼,“爷要吃大蒜!!” 千梧觉得这一场面的诡异程度秒杀了前面副本里所有的BOSS。 江沉嫌弃到极点,绕过薛高个继续往房间走,“这人废了。如果他还能活到明天,离他远一点。” 千梧认真想了一会说,“放心吧,以他的柔韧度应该吃不到大蒜。” 江沉:“……” 二楼走廊上处处嬉闹,宛如荒诞版的人间地狱。 赵含冲进浴室把头插进马桶里,笑着喊:“我洗头啦!千梧大佬我洗头啦!! ” 马桶水呛进了她的鼻子,她不得不猛地抬起头一边打嗝一边吐。 千梧:“……忘记我给你提的这个建议吧,求你。”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我很担心他们会再也醒不过来。”江沉站在走廊上侧身贴墙,让两个疯狗一样赛跑的玩家从身边冲过,对千梧说道:“致幻到极点,可能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就像前面每个副本一样,明面上没有时间限制,只要摸清死亡条件就能避免,但实际上副本机制会逼着你快速推进。不推进,就会死。” 时钟已经指向晚上十点五分,他们上来之前,餐厅里的醒酒器和酒杯没有分毫变化。千梧看一眼走廊上疯狂的玩家,蛋黄正头发凌乱坐在地毯上疯狂掏福袋,像个找玩具的小孩子。 “走吧。”他说。 江沉问,“你能猜到BOSS出没的时间?” 千梧点点头,“可以试试”。 那幅画上的妆奁旁有一块很小的手表,表盘瘦长,指向十点十分。虽然画中的光线更像是白天,但不妨一试。 * 上来时没有人碰过一楼的灯,但此刻所有灯仿佛自动熄灭了,只有没关严的餐厅门缝里透出光晕。千梧和江沉无声靠近,他们站在门这一边的黑暗中,透过缝隙看向里面。 桌面上仍错乱地摆着高脚杯,和剩下的残羹冷肴一起。 “几点了?”千梧轻声问。 江沉借着光看向手腕,表盘上秒针走到数字12,刚刚好十点十分。 千梧还没来得及等到他回话,离门最近的高脚杯却好像忽然闪了一下,他仔细观察,发现是杯口的指纹印淡去。杯里的酒早就被喝光了,那只杯子在桌上静静地刷新变干净,而后,凭空消失。 仿佛有什么魔法。 “就这样突然消失吗?”江沉皱眉道:“我以为会引着我们去一个什么地方。凭空消失就意味着无迹可寻,接下来怎么办?” 千梧也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如此。每一个高脚杯消失要隔上大约二十秒,在消失前会逐渐变得干净,就像冥冥中有一个女人很有条理地一个杯子一个杯子清洗,洗干净后收起来。 无声而缓慢的画面,发生在黑暗中唯一光亮刺眼的房间,气氛有些恐怖。 千梧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和江沉挤在一起。 “第十四个了。”江沉低声说。 第十四个杯子消失,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读秒。等到第十五个杯子消失,桌上和酒有关的物件就只剩下那只大肚醒酒器,也许醒酒器会有什么不一样,这是唯一的希望。 千梧把视线从第十五个杯子上挪开,转而专注地盯着醒酒器。心中刚刚默数到二十,江沉忽然用力抓了他一下。 他心里一颤,立刻调转视线——第十五个杯子已经干干净净,它甚至比下午拿到时更加璀璨剔透,仿佛刚刚从盒子里开封启用,在亮得刺眼的光照下熠熠生辉。 它没有消失。 又等了十秒左右,它依旧没有消失。 千梧无意识地死死掐着江沉的手,紧接着,屋里忽然传来液体倾倒的声音。 醒酒器里那层薄若不存在的浅红正慢慢变浓、液面升起,仿佛有人正在向里面倒酒。很快,液面在有差不多半厘米高时终于停下。 雪白的桌布上忽然晕开几滴暗红的酒液,虽然很快就消失无踪,但还是被千梧捕捉到了。 紧接着,醒酒器中的液面又开始下降,而第十五个杯中的酒越来越多,酒液一路蔓过刻度线,直到整杯酒浮满,醒酒器里刚好倒干净。 这一次是真正的倒干净,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液体残留。而后醒酒器重复了前面十四个酒杯的流程,逐渐变得干净剔透,二十秒后消失。 桌上只剩下那杯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红酒,餐厅的灯忽然关闭,那只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却在黑暗中幽幽地发着光。 下一秒,灯光再次亮起,餐桌上空了。 空空荡荡,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人酗酒。”千梧语气中忽然带上一分笑意,回头看了江沉一眼,“喝个酒而已,把她急坏了。” 曾经他也有这种时候。深更半夜死撑不住终于决定放纵自己,疯狂地撬开酒瓶,倒酒倒得满桌都是,也根本顾不上高脚杯只倒半杯的惯例,倒到溢出来,然后几大口灌水一样灌下去。 江沉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心疼,“你是不是……” “跟我来。”千梧抓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整个客厅黑咕隆咚,他没有开灯,拉着江沉走入那片黑暗,摸黑站在那幅画前。 千梧从福袋里摸出红烛,举在眼前,“劳驾,给个亮。” 一簇温暖的火苗应声跳跃而出,照亮了那幅画。 画中原本侧身坐着看向窗外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她正面直视着画外的世界,手上举着高脚杯,高脚杯里是只有一半的酒。 她嘴角挂着几滴红色,仿佛偷偷喝酒被现场抓包。那双眼睛很夸张地红肿,裸露在外的手腕和十指苍白得可怕。明明是画中人,但却像活生生站在面前一样,她直勾勾地在烛光中盯着千梧和江沉,片刻后,忽然缓缓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狞笑。 画面过于瘆人,千梧下意识往江沉身后闪了一下,才对画说道:“原来你也是个可怜的失眠患者,好惨。” 江沉:“……” “怪吓人的。”千梧搓了搓胳膊,又小声嘀咕,“红酒助眠效果很差,我建议你改喝威士忌,龙舌兰也可以,虽然我个人不太喜欢龙舌兰的味道。” 画:“……” 大厅里静悄悄,楼上喧闹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千梧仔细看了那幅画片刻,忽然又说:“葡萄酒酿造手册是你的书吧,书脊上的LP是你名字的缩写吗?你是富豪的妻子?” 画上安安静静,女人嘴角的狞笑消失,两个干枯的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转了两个来回。
190 首页 上一页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