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池子里的酸水儿好容易才没了气泡。 季礼把自己安慰好了,又冲了个澡,前所未有地认真打量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应该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而且,比那只狐狸好看。 季礼出来的时候,戎玉正躺在床的内侧,抱着光脑,玩一款养小动物的游戏。 这是乐甜推荐给他的,虚拟的AI毛茸茸不会害怕他,一只全息投影的小哈巴狗在他的身上跳来跳去,亲昵地拱着他的颈窝。 黏皮糖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瞧见季礼,戎玉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呜呜了一声,追着自己的尾巴没了影子,屋里的灯也跟着关了。 季礼爬上床,睡在外侧。 窗外有时会传来悬浮摩托驶过的声音,或是飞行器的灯光落在房间里,一扇接着一扇地开合。 除此之外,就只有他的心跳,和心里咕嘟咕嘟的、酸溜溜的气泡。 戎玉对此一无所觉,抱着黏皮糖对着墙酝酿睡意。 床榻动了动,季礼似乎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的后背。 从身后拥住了他。 他们都醒着。 戎玉愣了愣。 忽然又意识到,他们是在床上这样抱着,登时心跳停了一瞬,紧接着声如擂鼓。 不是没抱过,但这样是不是有点暧昧? 季礼抱着他的腰,跟他的身体贴得很近。 季礼用了他的洗护用品,身上的香气有微妙的变化,让他产生了一种朦胧不清的错觉。 好像他们已经是不分彼此的关系了一样。 季礼抱着他,他抱着黏皮糖。 ……多么和谐的一家人。 戎玉脑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忽然一个急转弯,把自己给逗笑了,笑声在夜里格外的明显。 这个气氛破坏大师。 季礼有些不满地低声道:“……你笑什么?” “我觉得咱们三个抱着睡,跟一家三口似的。”戎玉憋着笑:“你知道黏皮糖管我叫什么吗?” 季礼不想理他。 黏皮糖除了咕叽还会叫什么。 而且什么叫三个抱着睡,明明只有他们两个! “爹地。”戎玉的笑声有点儿坏。 季礼:…… 黏皮糖:——!!它不是它没有!!!那明明是戎玉自称的!! 戎玉戳了戳黏皮糖:“快,叫妈咪。” 黏皮糖:“咕叽——” 绝!对!不!叫! 季礼:…… 想到黏皮糖是自己分裂的,感觉更微妙了。 戎玉戳着黏皮糖,笑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季礼抱得更紧了。 甚至把脸埋在他的肩颈间。 呼吸时,喷洒的热气就在他的锁骨。 有点儿痒,但这感觉又出乎意料的美妙。 戎玉耳尖儿热了。 他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决定,不提醒季礼。 小少爷可能没有多想,他稍微享受一下这种微妙的情绪,应该也不是很过分。 “季礼。” “嗯。” “……晚安。” “好。” 季礼嘴角翘了起来。 第二天,季礼走得格外有自信,尽管情绪里的酸涩还没有彻底平复,但眼底的阴霾明显消散了不少,又变成了自信又冷静的小少爷。 呵,他跟戎玉都已经同床共枕过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季演能这样跟戎玉躺在一张床上,抱着戎玉睡觉吗? 不能! 季演能让戎玉脸红心跳,还乖乖被抱着睡吗? 不能! 季演能对他构成威胁吗? 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要保持外表上的冷静稳重,小少爷的鼻子都要冲天了,漂亮的蓝眸如春风化雨,牵着戎玉的手格外柔情。 戎玉也挺高兴,临走前,他主动抱了抱季礼。 “我很高兴,”戎玉悄声说,“第一次有人来找我。” 乐甜有很多小姐妹,但他的朋友很少。 大概因为他凶名在外。 至于杨西洲……杨老板早就掉进钱眼里了,时间是按星币算的,更不会主动过来找他。 小少爷真的特别好。 季礼跟戎玉互相拥抱,拍了拍戎玉的肩,心里吹气儿似的膨胀了起来。 听见没有,第一次! 那只狐狸能做到吗? 不能! 管他什么旧情,在他的面前,都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的。 季礼依依不舍地看着戎玉,踏上跃迁之门的传输器返程。 戎玉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开开心心地跟乐甜回家去了。 “脖子怎么了?”乐甜问他。 “昨晚睡得有点儿酸。”戎玉答。 “难为季礼哥了,他条件那么好,应该很少跟人挤在一起睡吧。” 乐甜完全没有心疼自家哥哥,反而心疼起了季礼。 被戎玉揉了一把脑袋,笑着跑了。 戎玉捏着自己的后颈,思考了好一会儿:他的确太久没跟人一起睡了,上一个跟自己抱着睡的是谁来着…… 哦对,是季演。 孩子们刚刚进角斗场的时候,是住在一起的。 斗兽场为了给这些孩子一个下马威,把一个想要逃走的孩子吊起来鞭打,那场面血淋淋的,吓坏了不少孩子。 那时候季演还又软又傻,亲眼目睹那血腥的场景,吓得睡不着觉,哭得直打嗝。 他运气不大好,就睡在季演的旁边,劝也劝不住,想置之不理,那细细的呜咽声又没法忽略,就干脆抱着他睡。 ——天知道,他比季演的年纪小。 季演小时候挺胆小的,但后来长大了,就变了一副狐狸嘴脸。 半点儿都不可爱了。 戎玉叹息了一声,抱着黏皮糖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还没见到狐狸,先疯狂自我说服。
第55章 长假十天后返校,学生们被期末考蹂|躏过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抚,整个学校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惫懒热络的味道。 四个人延续了考试期间的习惯,中午一同在餐厅吃饭,安以烈兴致勃勃地聊着假期时新买的一架飞行器,倒是杨西洲有些好奇:“云琴星好玩么?那地方现在房价飙升。” 安以烈倒是有些悻悻:“只去了两天,季礼去别处玩了,我就没接着呆。” 那地方全都是小情人,他唯一恋爱的兄弟跑了,他自己那玩个什么劲儿。 戎玉自然是知道季礼去哪儿了的,低头吃饭不说话。 杨西洲又追着问:“季少爷,去哪儿玩了?” 这话刚问出来,骤然被戎玉踹了一觉。 杨西洲摸不到头脑:“你踹我做什么?” 戎玉皮笑肉不笑:“吃你的,哪来那么多话。” 正在说话间,只瞧着一抹暗红色的影子,孤身一人,从他们的桌边施施然过去。 季礼盯了他好一会儿,出声喊他:“季演。” 季演现在看见这两个人就头大,偏偏还得装个样子:“什么事?” 季礼道:“坐下一起吃吗?” 此话一出,熙熙攘攘的餐厅,竟然出现了小范围的沉默。 安以烈有些诧异地看了季礼一眼,周围几个学生也都看了过来,若有所思。 季家兄弟的关系微妙,之前就有不少人私下揣测,如今见这两个竟然就坐在一起了,难免有了不一样的思量。 季演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场景,座位很神奇。 戎玉的对面是季礼。 旁边坐着安以烈和杨西洲,他都不熟。 坐在季礼旁边……他不想找不痛快。 季演就只能选择了戎玉身边儿的空位。 刚一坐下,就明显感受到了头皮发麻,季礼的眼神平和大度,满桌竟只有他一个人,能读出里头隐含的威胁来。 季礼就淡淡地、若无其事地、四平八稳地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假期跟戎玉在一起。” 表情之自然,竟没有一丝炫耀的成分。 但就是在炫耀,针对某只坐错了位置的狐狸。 四座皆惊。 戎玉本以为按照季礼的低调,怎么也不会说出来,没想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耳根一红,咳嗽了一声:“……嗯,是这样没错。” 安以烈有点儿好奇:“路卡星么?戎玉表妹也在家?” “嗯。”季礼说到这儿,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来,“表妹很可爱。” 戎玉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乐甜烤了点小饼干,让我带给你,你晚上记得过来取。” 乐甜这丫头现在对季礼比对他好多了。 他上学乐甜可从来没送过小饼干。 都是给他塞一大包的廉价面包——让他饿了少点宵夜,方便省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运动量的缘故,戎玉身材还算清瘦,但饭量颇大,好在不挑食,还算是好养活。 季礼闻言,眼神儿更温柔了几分:“好。” 他已经见家人了。 听到了吗?狐狸,你知道戎玉还有个表妹吗? 只有童年交情的你,当然是不知道的。 这样想着,季礼略微舒心了一点儿。 看到戎玉和季演并肩坐着,又抿了抿嘴唇,隔着桌底,偷偷伸出一只小触手,去勾戎玉的指尖。 戎玉大喜,无声无息地捏了捏小触手。 小触手害羞地蜷缩起来,软软娇娇地勾着他的手腕。 于是餐桌上就多了一个偷偷玩触手,顾不上闲聊的傻子。 很好,彻底被他吸引走注意力了。 季礼就开始他的表演,小少爷说话,慢条斯理、冷静自若,每一个字儿都透着若有似无的亲昵,拿足了正宫的款…… 安以烈看完他的一系列操作,非常捧场,甚至忍不住想给他鼓掌,简直是教科书式的战术! 怪不得是我校的战术大师。 擒贼先擒王,连家人都见过了,完美! 被排挤在聊天之外的季演:“……” 毫无感情地环视全场:——他算是看明白了,季礼傻也并不是一个人的错。 可能就是缺了些乱七八糟的朋友,留了一个傻白甜在身边。 结果恋爱对象还缺根筋。 导致现在连排除异己的手段,都他妈像个小学生。 季演哪还看不出来这是在炫耀。 他心情非常微妙。 一方面,他回来是为了搞钱搞地位,并不打算把命给玩儿没。 但另一方面,他的恶趣味又告诉他,看他这位骄傲到天上去、自命不凡的弟弟,被他缺根筋的朋友制裁……真的是一件爽爆了的事情。 他他甚至都有点儿期待季礼发现真相时的表情了。 季演慢条斯理地就餐,并不打算参与其中。 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他缺根筋的朋友的杀伤力。 戎玉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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