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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台的时候他很控制自己不往顾延林那边瞥，径直去了后台。 刚坐下没多久，他就忍不住想，顾延林这回总不可能又喝醉吧。 到底不放心，郁枫看了眼放在后台的那束花，决定像这份未知的心意一样对顾延林施以援手。谁让对方在这只跟自己相熟呢？ 郁枫找了个借口，终于往那个卡座走，顾延林却已不见身影。 郁枫看了看桌子上的空杯，还有放在一旁没喝完的酒，皱起了眉。 看完演出就走了？他四下望了望，没找着人，正打算去吧台问问的时候清朗的声音响在身后。 “在找我吗？” 他回头，撞上擦着手从洗手间回来的顾延林。对方浅蓝色的西装剪裁很合身，清俊颀长，袖扣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金色，换成了含蓄的银色。 很衬他，很好看。 就是瘦了点，工作太忙了么？ 郁枫不自在地打算开溜，胡乱敷衍了一句，“随便看看。”当初离开时他话说的那么绝，现在见面似乎已经没有合适的理由。 但顾延林没给他机会，“花收到了吗？” 平地惊雷一般，郁枫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那束花……是、是你送的？”他磕巴地说完，感到手心被汗濡湿。 “是啊，很奇怪吗？”顾延林自然地应下来，“是我送的。” 郁枫张了张嘴，感到现在的画面非常诡异。他们两个都是男的，过去顾延林很少送正常的礼物给他，时常都是什么价值不菲的球鞋，他也很少送顾延林什么，因为对方什么都不缺，而花这种东西，他只怕他觉得俗。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啊……”郁枫只呆呆地问出这么一句，仿佛cpu给干烧了。 顾延林就微笑起来，“不可以吗？庆祝你第一次参与案子，很合理吧。” 郁枫：“……” 他想问你是以什么身份送的花，却又终究没有勇气问。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当然是没有，他们俩在那天之后根本零交谈。 顾延林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当然是朋友圈啊，我也会看朋友圈的。”他扬了扬手机，竟还有心情开玩笑，“感谢万能的网络。” 郁枫被他说得心绪复杂，一时不知道是送花更刺激还是某个人一直关注他朋友圈更刺激，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刚刚唱得很好，”顾延林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了，郁枫望着他的脸觉得晕晕乎乎的，“你们乐队可以点歌吗？下次我想听《告白气球》。” 还有下次吗？难道以后的每一次演出，他都会来吗？郁枫愣愣地看着他。 “可以是可以，但……”郁枫终于回过神来，《告白气球》是什么歌啊？情歌诶！为什么顾延林想点这首歌啊？难道有新情况？ 虽然知道根本是无厘头，自己也没有立场吃醋，但郁枫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点歌需要理由，”郁枫厚着脸皮胡诌了一句，“我们一般可以点的是送人的歌，可以附赠祝福，反正得有理由，要说为什么要点这首歌。” 顾延林：“……” 没听说哪个乐队还有这种要求，别是胡说八道吧。 不过他当然从善如流，“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喜欢这首歌不可以么？”他好整以暇，装大尾巴狼的时候真的像在商场上谈判，气定神闲，胜券在握。 这副样子让郁枫暗自气愤，却又忍不住被迷得心动。他心道你骗谁呢，你根本不爱听歌，何况还是情歌。 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还能说什么？总不可能拒绝顾客吧？正打算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顾延林就好像终于失去了逗他的乐趣一般摇摇头，“算啦，我骗你的。” “这首歌是你们乐队去年在我们公司年会上唱的开场曲，你忘了？”顾延林望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 “那时候你唱了和声吧，我很想听你主唱一次。” 面前人的声音很轻，散落在动感的音乐里，却那么清晰，被他尽数捕捉。 他却只怕是自己幻听。 很久很久之后，郁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在对方含笑的期待的目光中说，好。
第13章 他本以为那是偶然。 但顾延林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第二次演出时他如约唱了告白气球，在主唱疑惑又暧昧的目光中再次收到了顾延林的花。 附带的祝福还挺真挚，像那么回事儿：我点歌的理由就是，祝你永远开心。 郁枫感到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演出结束后顾延林请他去吃夜宵，他这次没喝酒，开了车来，仿佛有备而来。郁枫踌躇半晌，还是答应了。 真的是吃夜宵，在郁枫迷茫又震惊的目光中顾延林坦然地在路边摊坐下，拿过筷子摩擦了下木刺就递给他，“坐啊，愣着干什么。” “你不觉得……你穿西装出现在这里很违和么？”郁枫好半天才收回震惊的目光。 顾延林看看自己，哦了一声，“那我下次回家换休闲装再来找你。” ……重点是这个吗？ 郁枫无语凝噎，但顾延林自顾自开始点菜，昏黄路灯下他的脸柔和得出奇，几乎像一个一戳即破的幻梦。 顾延林点了二十串烧烤，有荤有素，顺便两瓶冰啤。点菜时郁枫还在望着他发愣，也没听到他点了什么，冰啤上来的时候立马被他换成了常温的。 他没解释什么，顾延林却懂得他的意思，不由低低笑了笑。 “笑什么？”郁枫有些恨自己的习惯，疑心顾延林笑自己还没走出来。 “就笑你体贴啊。”顾延林眨了眨眼，“让我特别感动。” 郁枫越听越假，几乎想堵住耳朵，否则他那凌乱的心跳，就要遮掩不住了。 这些话，他们还没分手时顾延林就没说过，他就根本不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更何况是已经分手的现在呢？ 但今天晚上的梦似乎还要继续做下去。 在郁枫拿起烤串时顾延林问，以前你怎么从来不带我来路边摊吃饭？你们大学生应该都很喜欢吧。 “害得我只能现在体验了，总感觉仍然差了点什么。” 郁枫看向他，平日里西装革履只在西餐厅出现的人现在坐在狭窄的小凳子上，膝盖曲起来，却很自如的模样。拿起烤串的时候也不嫌油，指骨在灯光下泛着白。 他一晚上都很主动，主动约他吃夜宵，主动挑起话题，甚至说自己是来体验的。 为什么？ 郁枫惶惑地想，难道因为分手太决绝，这是迟来的补偿？ 他呼吸都有些困难，掌心润湿的汗滑腻腻的，好久才回应了对方的问题：“因为觉得你不会喜欢啊。”过去顾延林在他这里根本不是能出现在这里的形象。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关系，生怕触到了对方的底线。虽然，最后他还是愚蠢地触碰到了，所以惨淡收场。 顾延林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喜欢？” “之前有人说我控制欲太强，老是自以为是，我看你也差不多。” 郁枫有些气结，他明明是呵护对方的心情，却被曲解成这样，“我没有自以为是，你以前根本没来过这里吧，否则也不会说是体验了。” “是啊，”顾延林放下肉串，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但我想体验你的生活，无关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意思？ 郁枫又晕晕乎乎地想堵耳朵了。 一顿夜宵吃得他是食不知味，顾延林每句话都在往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他几乎不知道如何回应，整个人都仿佛飘在云端，一时半会下不来。 结账时顾延林一边扫码一边头也没回地跟他说，“你合租的地方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等到郁枫坐上车开向出租屋时，他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似的心如止水了。 大概就是个梦吧。 就算是补偿，也不可能这样吧。 他到底是胆子多大，还能做这种梦。 郁枫坐在副驾驶望向窗外，灯红酒绿飞速略过，他觉得眼眶发涩，耳边顾延林还在笑说喝了几口啤酒不算酒驾吧，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4章 他的合租室友今天晚上没回来，屋子里一片漆黑。 郁枫按亮灯，转身就看见顾延林自来熟似的换了鞋往里走，踩着的还是他的拖鞋，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精准。 他看着对方四处闲逛的背影无语凝噎，感到这个梦的确是有点太离谱了。 “你们两个人住，还挺干净的。”顾延林如是评价。 郁枫也不知道明明是送他回家，这个人是怎么自然地跟上楼的。 “还好，平时都在律所，一周打扫一次。”郁枫跟着顾延林往里走，仿佛他才是主人。 “房间不算大，一个人倒也够了。”顾延林探头看了看他的卧室，床上丢了些衣服，大多西装什么的，郁枫脸上有点挂不住，连忙扑过去飞快地折起了衣服。 顾延林笑着转身出去，嘴里还在说，“我就说，大学生怎么会这么整洁。不过你这儿也没个衣柜什么的，西装得挂起来啊。”到底只是个小出租屋，家具不够齐全。 等郁枫收拾完衣服出来，顾延林已经在下单衣柜了，抬头无辜问他，“你要多大尺寸的合适？” 郁枫张了张嘴，终于意识到这个梦超出范围了。 他应该阻止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衣柜就……不用了吧。”他干巴巴地说，“我打个孔穿个线挂起来就行，我也不是一直住在这，这样比较划算。” “什么划算不划算的，你给我省什么钱。打孔穿线什么的多麻烦啊，小点的衣柜也不占地方。”顾延林才不管他，低着头挑挑拣拣。 郁枫深吸口气，抬手遮住他的手机屏幕。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些。花还有理由，可衣柜，你要是送我，就太贵重了。”他顿了顿，“我还不起的。” 顾延林的品味选出来的衣柜那必然不便宜，他也不是说真的还不起。而是这份人情，他找不到还的机会，也找不到还的身份。 顾延林抬头，这会儿轮到他疑惑了似的，直直地望向郁枫，“你真不懂我什么意思？” 郁枫摇摇头，诚实回答，“不懂。” 顾延林叹了口气，“那是我表现的太差了，还不够明显。” “这些东西都不需要你还啊，因为我现在，正在追你啊。” 顾延林望着他，说道。 他缓缓逼近他，目光里是真心实意的沮丧，“这么不明显吗？你真感觉不出来？” 郁枫脑袋里乱成一锅浆糊，只看见他嘴唇开合，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却还费力要说话缓解紧张，自己都磕巴得没脸见人，“感、感觉不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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