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溅的血污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了,只是本应存在的能维护尊严与礼仪的纺织品、手机和手表也一并彻底消失了……不。确切的说,他并非完全一丝不挂。在他的颈部、手腕以及脚踝上部都附着了一圈黑色的、乍看柔软得如同“运动护腕”的东西。 他既无法判断这些东西的外部材料,也无法判断其内部构造,却能从自己的四肢与脖颈变得异常沉重、简直连移动一下都异常困难的感觉来判断这些黑色柔软的内部里面肯定藏有负重物。 明智的选择,闻哲看着“护腕”上的生物锁想,这东西的确能大幅度限制自己的行动力,远比那些无聊的药要持久且有效。 这间房间和他身上的东西无一不在告诉闻哲,原本属于谢藤“内心世界”的其中一部分的“鱼缸”或“蘑菇塔”,已经被这座巨大的、被聚光灯围绕的“圆形舞台”所代替。 等到幕布升起,哗众取宠的表演就会开始。 “要坐起来吗?”谢藤问的同时已经朝对方伸出了手。 闻哲让过了对方的手,花了些时间适应自己身体上的负重。 “你明明为了阻止我出现了,为什么又这么排斥我?”谢藤不解。 闻哲无法判断这些“物件”的单个负重是多少,只知道自己每移动一下都像是在用一条胳膊或腿支撑起自己全身的重量。 他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才通过艰难地挪动手臂的方式,用手肘撑着床,缓慢地坐了起来,再以同样缓慢的方式一点点挪向床沿。 “脚踏实地”的过程比在床上移动更难,因为原本分成五部分的着力点已经在双手离开床沿的瞬间只剩脚部的两个点。 比重新站在地面上更加困难的却是走路。 闻哲的脚掌甚至无法完全离开地面,简直就像背着一个成年人行走在上山的陡坡道上,只能一点点地向前挪。 但他没挪多久就愣在了原地。 他迟来的意识到这里的墙壁都是光滑且没有任何接缝的弧形,根本找不到门扉,或者类似门扉的地方。 “为什么要故意无视我?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话?”谢藤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絮絮叨叨地说,“你这样做有用吗?你不可能出去的。我不会再让你离开……” 不知道谢藤的哪句话触怒了闻哲,让后者猛地回过头去。可他身上的负重比想象中更难以驾驭,仅仅因为这个转身的动作他就跌倒了。 谢藤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闻哲的手肘,想要帮他稳定住重心,却被闻哲趁机一手肘撞在侧腹,接着又用脚踝扫中了他的侧膝弯。 谢藤毫无防备,闻哲则毫不留情。后者成功地打断了对方的一条肋骨,并且差点也成功踢碎了对方的膝盖。 谢藤捂着侧腹和膝盖径直倒在地上,无法相信闻哲竟然能这么快就适应了负重并且还巧妙利用了负重本身,让他遭遇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攻击。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对方刚才那番看似徒劳的举动,竟然是为了快速适应负重。 但谢藤明显已经不像上一次那样完全受制于对方。 闻哲所追加的攻击并没能落在谢藤身上,脖子与四肢就同时遭到了电击。虽然没严重到导致昏迷的程度,却暂时剥夺了他所有的行动力。 闻哲笔直地侧倒在床上,一时无法动惮,立刻意识到自己又大意了。 这些“护腕”竟然不止有负重,还有电击装置。 谢藤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爬起来。无论是膝盖还是肋骨的疼痛,都逼得他必须反复调整呼吸,才能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行动力。 他拖着腿走向床边,俯视了闻哲片刻,就按了一下他手上佩戴的腕表,道:“拉我上去。” “滴”的短促响声过后,隐藏在天花板上的电梯如同一面被切割出来的圆镜,与承重支架一起落下,载着谢藤向上消失在天花板上。 原来这里是地下室。闻哲迅速做出判断:看来离开这里的关键在于谢藤手上的腕表和AI识别的语音命令。毕竟如果要是人在操作电梯的话,应该会回复谢藤“收到”或“明白”。 那么电击有可能也是由腕表控制。 他需要夺下那块表。
第138章 显现-1(中) 拿到手表对闻哲来说并不困难,少说也能立刻想出三种方法,问题是即便是能以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式解决的生物锁,也需要按着谢藤的手去“执行”相对“精细”的操作。 以他当下全身的负重和随时可能遭电击的被动局面,他显然无法进行这些精细操作。而以对方对自己防备的情况,想要不用武力就占上风,估计很难行得通了。 眼下自己沦落的境地和谢藤糟糕的状态,让他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古怪感,好像谢藤不止做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还经历了更多无可挽回的事。可无论是谢藤还是闻哲都清楚的知道,即便闻哲“满足对方的要求”,只要谢藤不愿意剖白,也没有人可以撬开他的嘴。 此时的闻哲已经不得不承认拥有更多经验的长惟所说得没错,因为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远比构建完美的谎言更加困难。可他既然不想让对方沦为“传染源”,就必须想个比“攻击”更有效的方法。或者,他可以接纳自己污点,舍弃这里的人和事,让“这些”跟以往的“那些”一样,成为历史中微不足道的部分…… “是不是想我了?” 闻哲尚未得出结论,谢藤就已经去而复返。 他走下圆形电梯后,“小圆镜”又迅速回到天花板,只留下一圈不起眼的线条。 不知道是闻哲的错觉还是其他,他觉得墙边的“小型聚光灯”突然比刚才亮了至少三个度,让他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花了些时间去适应后才看清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墙角的谢藤。 他肋骨和膝盖已经经过应急处理,根据受创情况的不同,使用了不同支架与夹板固定——这种娴熟且快速的处理方法,肯定是那位斯拉夫医生的风格。 闻哲迅速做出判断:即是说医生在明知道他已经被谢藤抓住的前提下,依旧没有出面反对谢藤的这些行为,反而选择了默认,甚至是支持。为什么?这跟自己印象里的医生完全不同。肯定有什么理由,才导致医生改变了原则。 谢藤以一种缓慢却炽烈的眼神顺着闻哲的身体曲线来回审视,长时间专注于后者没有被“护腕”覆盖的皮肤,同时放下了手里提着的箱子。 经过简单的“展开”和“固定”等动作,那里便出现了一辆比“之前”简易而功能却相差无几的“推车”。 谢藤开始从那些一应俱全的陈列物品里挑选即将使用的“玩具”。 闻哲半侧着头,瞥见对方打开那几个最为精致的盒子,顺序陈列出来备用。当即明白对方打算把自己曾经对他用过的手段——“戒指”再用一次,只是这次控制和被控制的对象交换了…… “怎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想要戒指?” 谢藤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侧头冲闻哲露出微笑。 “那你想要我吗?” 他说到这里便放下了手里的“戒指盒”,即便伤了一条腿,依旧很快就走到了闻哲面前,带着一种莫名的殷切与希冀,把侧躺的闻哲翻转到正面,俯下身,凑在对方耳郭边问:“只要你说一句话,只要你说想我,或者是想要我,甚至只是吻我一下,哪怕只是不避开我的吻,我就什么都不用……好不好?” 闻哲终于愿意与其对视,黑檀色的眼底毫无波澜。对方竟然不止想用“戒指”,还想用初次见面时那些“无聊的玩具”来逼他就范,或者让他再次露出被那些化学药品影响大脑后、自行命令身体“心甘情愿”的敞开怀抱去接受他的强奸的惨状。 如此贫乏的套路竟然这么久都没变过,真是让闻哲觉得连冷笑都是一种浪费。 “至少你愿意正眼看我了。” 谢藤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闻哲的任何反馈,却不恼怒。因为他并非全无收获。 “稳定的结果总是无法急于求成,长足的进步必须从这些极不起眼的部分开始累计,不是吗?” 他重新拉开彼此的距离,离开床,回到“推车”前。 “你不想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很快就会让你想我。我会让你必须想着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我。绝对舍不得我离开你半步。” 跟侧躺的角度不同,平躺的闻哲只能从顶部镜面得到一个俯视角,完全不知道对方最终选择从“推车”上取了什么东西,但他注意到对方拿的东西不只一样。 可是,闻哲已经无暇关注那边,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被之前的愤怒等影响而导致遗忘的东西…… “在想什么?” 谢藤的脸突然出现在闻哲面前,阻挡了他与顶部镜面的视野里。 闻哲试着偏头避开,继续依仗空中的视角。可惜电击的后遗症还在,他只要稍微挪动一点,浑身上下就像被钢针刺过一样疼。 “我亲爱的哲,你或许还没有发现。” 谢藤的声调陡然温柔得让人战栗,闻哲也的确战栗了,只是并非因为对方的声音,而是因此对方的呼吸刮过他敏感的颈侧与肩膀以及他刚才所察觉到的最糟糕的可能…… “其实你刚才又给我了一个不小的惊喜。” 与谢藤温和的声音不同的是他陡然变得粗暴的动作。 “我没有想到,总共50公斤的负重,你都还能动。” 他抓住还无法动弹的闻哲的胳膊,将后者的手腕束缚在床头的固定支架上。 “你总是能让我惊讶。正因为你总是让我如此惊喜,才让我一次比一次的,完全无法自制的,更加疯狂的……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不断变得越来越迷恋你。” 他在说话的时候,固定住了闻哲的膝盖,强迫他分开双腿,并弯折起他左腿,接着是右腿。 闻哲想象中的在他“承受范围”的“损伤”没有出现。 尽管对方的行为看起来很像,但谢藤只是抓住他的脚踝,把一个“护膝”给他戴上。 随着“滴”的响声,生物锁被启动并锁定。接着是右膝。最后谢藤又把两个“护肘”给佩戴到闻哲身体上相应的位置。 这时候,即便谢藤松开对闻哲的所有束缚,也不再使用电击,后者也很难再动弹了。 “既然50公斤都奈何不了你,”谢藤说,“那就只能加到90公斤了。” 毕竟单就负重,就已经等同于一个接近190公分的成年男性时时刻刻压在闻哲身上。 完成了这一切的谢藤心满意足地在闻哲身侧躺下,放心地靠在对方的颈窝,呼出一口气,钩住对方的腰。 他用指尖,用指甲,用指关节,用手掌……用一切他能想到的,却仿佛是不自觉的方式,不断既暧昧又依恋地抚摸对方的小腹和腰身,同时去轻吻并舔舐对方的颈侧与左肩小痣附近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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