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我不挂,就放在旁边陪着你。” 傅天河走出卫生间去到休息室,拿纸杯在饮水机处接了温水,慢慢地喝下去。 温热的水流滋养着干涸的喉咙和干瘪的食道,最终落进空荡荡的胃里,剧烈运动后产生的灼烧感霎时缓解许多。 身体舒服了一点,似乎连带着心情也稍稍变好了。 傅天河喝下去两大杯水,又从带队老师的行李中摸出来一袋小面包,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腹泻就腹泻吧,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反正这场比赛对自己而言已经结束,不如抓紧时间去想办法该如何弥补。 参加这场比赛主要是要拿到国家一级运动员的证书,如果他能凭借其他方法,在自主招生夏令营开始之前把证书拿到,也能让陈词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能够申请国家一级运动员证书的体育项目有很多,光是田径项目就有二三十项。 但傅天河只擅长他训练的这些项目,想要把其他项目的成绩提升到标准,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完成。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几乎是唯一合适的项目。 登山。 针对登山运动员的等级评定,相较于其他项目要简洁明了许多。 男子申请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标准为在境内登顶一座海拔7500米以上的独立山峰,或者登顶两座7000米以上的独立山峰,或者在登顶一座7000米独立山峰之后,在另一场登山活动中抵达7500米以上的高度。 说起来简单,但要知道7500百米几乎是挑战人类极限的高度。 正常情况下,当海拔到达4000米以上时,长期生活在低海拔地带的普通人,都会产生或轻或重的高原反应,更何况是要在更高的区域进行强体力消耗的攀登。 而且作为一项极限运动,登山具有生命危险。 但这已经是傅天河能想到的唯一补救办法了。 他快速吃完了两小袋面包,感受着面包遇水膨胀给胃里带来更加充实的感受,认真思考着自己突然冒出在脑海中的想法。 虽然困难,但并非不可行。 要是放在一个未经任何体育训练的普通人身上,告诉他要在短短三个月内完成7500百米山峰的攀登,就算傅天河不是太懂,也会觉得简直太拼了。 但他有体育锻炼的基础,首先在体能和身体素质这方面就足够达标。 剩下的这些技术和身体适应之类,他可以去做训练。 在傅天河看来,只需要努力就能够做成的事,反而是世界上最容易的。 陈词注意到画面中傅天河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到底是觉得傅天河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 陈词翻着两人之前的聊天记录,队里除了傅天河之外,应该就没有实力足够进入到第三天决赛的队员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概会在后天半决赛结束后,启程回来。 或者说傅天河的状态不好,他要不要专门过去一趟陪陪傅天河? 就在陈词思考这个问题之时,突然听到傅天河深吸口气,沉声道:“我决定了。” 陈词:“什么?” 傅天河:“我会尽可能在自主招生之前,把国家一级运动员的证书给拿下来。” “啊?”陈词立刻去翻他之前整理的田径比赛赛事安排表,如果他没记错,在暑假之前,应该没再有足够资格考证的全国性质以上的赛事了。 傅天河:“我要去登山!” 陈词:“登山?” 傅天河点头:“对,只要登上一座7500米以上的独立山峰,就能够拿到登山国家一级运动员的证书。” 陈词眉角轻轻一跳。 陈蔚曾经带着他们兄弟俩,在中考结束之后的暑假去过玉龙雪山,他们乘坐索道抵达4506米,最终上到最高处4680标识处,那时候陈蔚和陈词都感觉还好,但陈念就要弱上许多,手里拿着氧气瓶,时不时地就得吸上一口,一直到下山之后都脑袋懵懵的。 更别提要登顶7500米以上的山峰了,陈词相信如果给出足够的时间,傅天河肯定能够完成,他运动天赋很高,更是作为体育生,有强悍身体素质打底。 但现在距离暑假的自主招生下来营,就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了。 想要在这不到一百天的时间内完成,完全就是在赌。 傅天河:“我刚刚有查过资料,在经过培训的情况下,很多把登山当做业余爱好的女性也能够成功登顶7500米的高度,我觉得我应该没问题。” “这事还是等你回来之后再详细商量。” 陈词没急着反驳傅天河,却也没赞同他的注意,他需要更多的资料和数据支撑,才能形成自己的看法。 “好。”想到了这个办法,傅天河突然觉得自己又重新有了希望,他坐在休息室里搜索登山相关的更多资料。 片刻之后,熟悉的身影推门走进。 是带队老师。 “天河,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刚才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胃里舒服不少。” 看到傅天河情绪还算稳定,带队的孙老师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眼,确定休息室的门严丝合缝地关着,才来到傅天河的身边,掏出手机,给他看录在手机里的监控画面。 视频截取了事情发生的那一段监控,只见傅天河被喊走之后,一道身影悄然靠近了他所处的位置。 傅天河几乎是瞬间就根据背影认出了那人身份。 “冯栖元?!”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都怀疑是老师把监控拍错了。 怎么会呢? 冯栖元可是他在队里很好的朋友啊!和他之间的关系好到仅次于张志明。 画面中的少年明显是头一回干这种事,非常紧张地左右张望,生怕被人发现,殊不知监控就在身后的角落。 他拿起傅天河放在桌子上的矿泉水,过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匆忙地放回原处。 然后把手中注射器的针头拔下来,扔进垃圾桶里,还扯了两章纸巾盖住。 “我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孙老师当然知道平日里傅天河和冯栖元关系不错,事实上,傅天河跟运动队里的所有同学都玩得很好。 要不是事情真正发生了,他压根不相信自己带的学生里会有人玩下毒这种龌龊把戏。 眼前的监控画面铁证如山,傅天河就算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害得他不得已放弃后面其他项目的凶手,竟然是自己的“好朋友”。 强烈的惊诧和悲哀,几乎要盖过他被迫放弃比赛的沮丧,这是傅天河人生当中第一次体会到背叛。 不,并非第一次。 他曾遭受过亲生父亲的背叛,但当时主要是承受那些痛苦的人,是他母亲。 到后面傅天河明确地知道他亲爹是个什么样的烂人,也就不会为了永远打不到卡上的抚养费而生气。 原来被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子,竟然是这种感觉吗? 傅天河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用力按住胸口,默默消化着让人难以承受的真相。 带队老师同样也不好受,虽然昨天晚上知道发生什么事时,他就隐约有所猜测,但真正把情况摆在傅天河面前,看到自己赋予众望的学生露出这副表情,他同样自责又内疚。 “他为什么要害我?” 傅天河说出了他此刻最疑惑的问题。 冯栖元和傅天河的方向不同,两人参加的项目并无重合之处,甚至说原本都要去代表团体参加接力赛,傅天河的状态不好被换下来,也会影响到冯栖元的接力赛成绩。 “我也不知道。”孙老师同样不明白冯栖元怎么想的。 就算他成功阻止了傅天河参与比赛,就没想过万一败露了,要如何收场吗? “天河,我们几个老师想等着比赛全都结束之后,再去做处理。”孙老师说得小心翼翼,害怕傅天河会觉得自己是想要包庇冯栖元。 但傅天河能明白老师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正值比赛期间,如果把事情贸然讲出来,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其他同学的心态。 傅天河:“老师你给张志明说了吗?” 孙老师:“还没有,我等结束之后再给他说,他脾气没有你能收得住。” 傅天河点点头。 孙老师观察着他的表情,安慰道,“天河,以后还有机会的,这件事性质太过恶劣,老师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傅天河答应道:“我相信老师,您快去忙别的吧,不用太担心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孙老师见傅天河情绪还算稳定,火急火燎地走了,他还得去照顾其他参加比赛的学生 倒是有其他参与完自己项目的队友,大汗淋漓地回到休息室,见傅天河独自坐在角落,好奇问道:“天河?你比完了?” 傅天河:“哦,我身体不太舒服。” “身体不太舒服?”发问的同学颇为意外。 要知道傅天河可是他们学校所有体育生当中,最有希望在比赛中夺得名次的啊,怎么会偏偏在今天这么凑巧的身体不舒服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到傅天河表情不是太好的样子,同学也不敢再问,只能默默地瞅着傅天河的腿脚,猜测究竟是什么问题。 太可惜了,任凭谁知道消息,都只会在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发出惋惜的感慨,傅天河可是大家寄予厚望的种子选手啊。 傅天河继续查着登山相关的信息,搜索到的资料越多,他就越觉得有戏。 相较于其他的运动方式,依靠登山获得国家一级运动员的证书,简直称得上容易,规则中并没有要求是独立登山,所以在攀登过程中可以选择富有经验的团队或者向导辅助。 他把有用的资料全都复制在备忘录中,准备等回去之后分享给陈词一起探讨。 想到这里,傅天河突然意识到自己和陈词的视频还开着,赶紧退到聊天界面,少年正把手机靠墙立着,镜头对着自己,默默地在键盘上敲打。 他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只是知晓正在陪伴着彼此,浮躁的心情就会安宁许多。 上午的比赛结束,傅天河不打算继续在体育馆里待了,他和带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回去宾馆。 他坐在休息室的这段时间里,冯栖元一直都没出现,仿佛在刻意躲着傅天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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