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时间过去,星期一的早上如期而至。 鹿言昨天抓住周末的尾巴,熬夜看了球赛,结果一早醒来就被舅舅没收了手机。 餐桌边,少年没精打采地喝着热牛奶,耳朵还要用来听教训。他是个在学习上不用操心的孩子,只是偶尔贪玩,需要被人提醒着。 “你最近有点过分,马上就要月考了,最好自己调整状态,不要等到我帮你。”喻司亭把牛油果三明治递给他,顺便投以眼神警告。 “昂。”鹿言乖乖地应答,又抿了口牛奶,看看腕表的时间,“初老师怎么还不出来吃早餐啊?上班都快来不及了。” 喻司亭低声道了句管好你自己,然后朝着一楼卧室的方向望了望,亲自过去查看。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应答。 多次尝试后,喻司亭觉得有些奇怪,直接推门进去。卧室内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床上的被褥也铺得整整齐齐,像是没有人睡过。 人不在?出门怎么都没打声招呼? 喻司亭怔然地看着整洁如新的房间,刚欲转身,忽然听到轻轻的哼声。随即,昏暗处亮起一盏台灯。 原来是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初澄蜷动两下,半眯着眼睛坐起身。他没穿上衣,深仄锁骨和细腻光润的肩膀都从毛巾被下露着,细白的手臂环着沙发靠枕,一副慵懒迷离的模样。 两人四目相对,初澄顿时精神了些,眼睛也倏地睁大。 如果是在之前,大男人光着膀子看也就看了,但是现在为什么气氛怪怪的?在人家的家里,大早上香肩半露的操作,有点像……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形容是可以的吗? 初澄愣了两秒钟,然后缓慢又尴尬地伸手往上拉了拉被子,盖到脖腔。 喻司亭的嘴唇动了动:“我敲门了,怕你上班迟到,所以才进来看看。” 初澄:“嗯……没事。” 啧,什么叫没事啊?他说完这话,懊悔地闭了闭眼。 喻司亭见他不太清醒的样子,边往外走边嘱咐:“那你快点起来收拾吧。” “知道了。”初澄应着声,扯下薄毯正准备换衣服。 没想到那个已经要出门的人调转回来,又看了一眼。 “家里地暖停了,天气还凉着,你多少穿点。”喻司亭说话时,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他的腰窝下方,那两道窄而眇曼的线条之间没有一丝多余赘肉,好像一只手掌就能遮住大部分腰身。 初澄这下是真的脑子宕机,不知道还该不该动手遮一遮胸口。 他干脆原地站在那儿,解释说:“我平常穿的,昨天夜里衣服湿了。” 喻司亭点点头没再多言,关门出去了。 待初澄收拾整齐已经来不及吃饭,随手拿上面包牛奶就出了门。 喻司亭最晚下到地库,打开车门坐上去,伸手递给初澄两个水煮蛋,那是趁着他穿衣服洗漱的时间煮的。 初澄隔着纸巾,把鸡蛋拿在手里,感觉到掌心滚烫的温度。 他剥开鸡蛋咬一口,五香味,咸咸软软的,很好吃。向后倚靠,副驾驶椅子上是一直以来专门为他准备的软枕。 早上六点二十分,两人踩着铃声一起走进班级。 “最近他俩怎么总是一起来啊?”穆一洋抬头看见两道身影进门,踹了踹前桌的椅子,交头接耳。 “谁啊。” “副班和大哥呗。” 前排学生看向鹿言:“那你得问他啊。” “哎!”穆一洋转换交谈对象。 “不是很正常吗?”鹿言瞥去一眼,语气理所当然,“他俩为了这个班级夙夜忧叹,操碎了心,抓住一切机会凑到一起也都是为了让7班更好。你得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老师们的一片苦心。” 鹿言的话把穆一洋听得发愣,扭头看向后排办公桌边的两人。 初澄正凑在喻司亭耳边:“新开的咖啡店要尝尝吗? ” 喻司亭低下头:“我看看。” 初澄把手机递过去,和他一起滑屏挑选:“我上次喝了这个加浓缩,味道还可以。” 穆一洋听不见他们的轻声耳语,只能自己脑补会是什么样的工作探讨。 初澄注意到学生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等会儿第一节是我的课吧?把阅读册拿出来做36、37页。” “好~”学生们接受了任务,纷纷进入做题状态。 早自习结束,第一堂都有课的初澄和喻司亭一道回五楼办公室拿教材。 清晨的阳光正好,两人同路而行。初澄踩着脚下的砖纹,看见彼此的影子交叠着投落在西侧,不禁抬头瞧向身边那张风逸轩昂的脸孔。 初澄仔细想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喻老师已经成为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就算是心里不舒服想要排解的时候,也会第一个想到他。 但一直以来,似乎都是对方在关心和引领自己,反过来的了解却太少了。所以初澄想再多靠近这个人一些。 静思几秒,他摸出手机,给喻司亭发去一笔转账,预交下个月的租金。 一声轻震提醒后,对方看着那笔数额,微掀起眼睑:“还没到发薪日呢。” “我有钱,先付不行吗?”初澄弯起好看的双眸,温和笑意直达眼底。 喻司亭被那样美好的模样感染,顿住一瞬,再次低头去看转账消息时,突然明白了。 他给的不是租金,而是昨晚的答案。 转账被欣然收下。两人在语数两间办公室前分开。 初澄推开语文组的门,迎着窗口的缝隙刚好感受到一阵风吹进来,垂在桌边的窗帘轻轻摇晃着。 春天的魅力,莫过于万物生长。 他看向自己的工位,惊喜地发现,那盆不知道会不会开的洋牡丹竟然长出花苞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穿上点衣服吧,你抗得住冷,我受得住热吗? 初澄:这时候道貌岸然?当时你一眼都没少看啊。
第57章 这盆花毛茛自从带了花苞, 一直都处于很青涩的状态。 初澄把它放在办公桌的一角,日夜悉心照顾,每天勤于观察。终于在四月里, 相继迎来了三朵花。 它实在是太漂亮了。重瓣层层叠叠, 绽放着纯白花色, 像翩翩起舞的少女裙摆。 看着这盆花,初澄的感觉就像是亲手养大了女儿, 忍不住对着瓷盆左拍又拍,还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下午的第一堂课,是喻司亭的数学。 凡是班主任亲自上课的时候, 班里的纪律都是无需查看的。但因为这一节课后有学校组织的活动, 需要召集学生们到实验楼去参加保护视力和牙齿的医疗卫生讲座。所以初澄坐在教室的后排办公桌前, 边写教案, 边等着下课时间。 放在一旁的手机接连闪动了好几次。初澄把它拿起来查看消息,顺便看看刚发的朋友圈收到哪些评论。 [沈楠楠:好漂亮!] [徐川:哟呵,这是什么品种?看着也不像是桃花呀~] [邵纪:闲着没事就侍弄花花草草, 您老高寿啊?] [金教授:盆好像有些小了,等花谢了之后可以考虑移栽一下。] 初澄看着最后的两条回复,想到没有人能比母亲更爱花, 于是手上快速地打字,挑拨离间。 [妈, 邵纪在我的评论区里指桑骂槐,挖苦您一把年纪只能醉心花草……] “……所以最后的式子右边等于cos二分之A减去根号三倍的sin二分之A,化简得到正切值, 自己整理一下。” 课堂上, 喻司亭对着黑板写完字,转身面向学生。 他扫向最后排, 发现了正在溜号的鹿言,目光变得冷冽两分,正想喊他起来答问题,忽然注意到在斜后面的位置还有一个对着手机傻乐的初副班。 这俩人,一个不把数学课当回事,一个带头不干正事。 喻司亭站在高台上把他们的状态一览无余,心生戏弄欲,随手从讲台上摸起一枚闲置的笔帽,放在手心里抛起又接住,若无其事地询问:“结果出来了吗?” “已经算好了。” “那找个人提问。” 喻老师话音刚落,找准角度抬臂一扔,塑料的笔帽便从他手里笔直地飞出去,打在鹿言的笔筒上。 然后那枚笔帽又和预想中的一样触物反弹,横向飞落到初澄的办公桌上。 叭,啪嗒——随着接连的声音,两人先后受惊。 鹿言知道自己在课上开小差可能会被抓,好歹还留些防备。 初澄却是被吓得结结实实,差点把手机都扔在了地上。他脑中空白一瞬,错愕地抬起头,带着又惊又呆的表情,看向讲台上的人。 喻司亭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嗓音如常道:“说一下吧。” 叫谁呢?说什么? 初澄一头雾水,茫然地看向写得密密麻麻的黑板,恍惚间竟然梦回高中,有种上课走神被当场抓住的感觉。 随后,鹿言应声站了起来。 “选C。” “班长别信,结果是2倍根号三。” “他们都在骗你,答案是平行且相等。” “……” 在大哥的威压之下,四下的同学们仍然大着胆子纷纷吹风,完美展示了什么叫“一方有难,八方误导”。 “呃……”鹿言原本就不清楚讲到哪里,加上身边一群人同时起哄,思绪更加混乱,自己都忍不住笑,认命地放弃挣扎,“我站着吧。” 喻司亭落去淡漠的眼神,示以下不为例的警告,见对方受教才接着往下讲。他的余光看到了仍然在发懵的副班,再次转身背对台下时,没忍住抿了抿嘴角。 鹿言熟练地把椅子推到桌下,蹲身捡起最后弹落在地的笔帽,放在初澄桌上,小声嘟囔了句“double kill”。 初澄终于理解过来了。 自己这是刚想贩剑不成,反倒被别人贩了。 在理科老师的精密思维计算下,就连一个小小的废弃笔帽都被赋予了双重使命。 早知道之前套圈的时候就应该让他来啊,到手的奖励何止是一个花盆? 初澄正腹诽,手机里刚好收到了来自发小的吐槽消息。 [邵纪:?你进入职场后真是玩得一手的脏套路,学不到一点好是吧?] [我学坏不能怪我,因为我身边根本没有好榜样。] 初澄理直气壮地回完这条,放下手机,恨恨地把笔帽丢进身后垃圾桶,低下头继续写教案。 课间铃响起。 “下课。” “去听讲座啦!” 因为下节课不用再待在教室里,学生们都表现得很兴奋,迫不及待地涌向实验楼。 主副班两位老师都被落在队伍的最后。初澄正好有机会边走边呛喻司亭两句,报他刚才的一笔帽之仇。 实验楼的保健厅中总是弥漫着全面消毒过的味道。在这里举行的讲座活动分为四个区域,分别是眼保宣传、龋病种类介绍、视力测试、和日常刷牙方法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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