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因为神爱世人,即使对面是魔鬼。我顺便再体贴的嘱咐一句,别离他太近哦~” 他转动着手枪,一步一步往外走。 步伐坚定。 “不,不,你不可以丢下我。”格兰特见秦泽要离开,心头忽然涌上莫大的恐惧。他抬手想要抓住他、挽留他,“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泽,我的泽,你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他的手指握住他的脚踝,将秦泽整个人往后一拽。 秦泽被迫停下了步伐,他低头看向在地上蠕动的格兰特,看着他无助的手,露出了一抹报复性的笑意:“你现在真令人厌恶……” 他抬脚狠狠地踢向他的脑袋,全然不顾自己的腿伤。格兰特被踢得发懵,本就发昏的脑袋在此刻更加晕眩。 “格兰特,你还记得最后的晚餐吗?”抓着他的头发暴力的将人拽至长椅旁,“你真的以为结束了吗?你和霍维合伙算计我的时候不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吗?还是说你真信了霍维的假话?!” 格兰特无意识的低喃着,但辨不出他口中的任何言语。秦泽见状松开他的脑袋,无声的笑了笑,朝大门走去。 只要打开那扇门,一切都会结束。 “不要走……求求你……”格兰特在短暂地眩晕后还是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他踉跄着扶着椅子,手掌覆在椅面用力了好几次才站起,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本能地往秦泽的方向走去。 他哀求:“不要走……泽……是我做错了……” 其实秦泽估计他现在神智不清,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可能是本能,也可能是执念。 求而不得才卑微,才心心念念,才发狂。 秦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一直都在渴求一段对等的关系。”他站在靠近大门的位置,垂眸看向倒在教堂那侧强撑着的人,“其实人一直是复杂且奇怪的,有时候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我想要什么,这点倒是挺羡慕你的。”他说到此处笑了笑,“我一直对埃尔维斯念念不忘,倒也不是我有多么爱他,不,也许是爱吧……算了,也从来没有人教过我爱是什么。”他自暴自弃的低语。 “所以我思来想去,他哪怕在求我的时候,我都觉得他至少是有在努力的去尊重我的。” 格兰特捂着自己的腹部,喘着粗气。鲜血不断地从他手掌摁压处溢出,极度的痛苦后他对痛觉的感知日趋麻痹。他眉眼挤出了极为难看的笑容,似乎是维持最后的体面。 其实他的大脑现在根本就无法处理这些话的信息,但是他本能的觉得这些话很重要,他要记住。 秦泽没再看他了,缓缓地推开门。 他听到身后格兰特蹒跚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教堂里格外的清晰。 门外的风沙不知何时停了,阳光争先恐后地包裹住秦泽。橘红色的太阳挂在天际,在这个满是金色沙子的城市,平添了几分浪漫。 “是啊,你说你爱我想要与我建立平等的关系,却一直将我奉为神祗……”他说着说着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睛都眯起。随即猛然转身,手上的枪再度上膛,瞄准他的脑袋,声音冷的吓人:“不许再上前了。”笑意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半分:“然后又疯狂的羞辱我,想要把我踩在你的脚下,只对着你俯首称臣。 “真可悲。” 格兰特如一具行尸走肉,闻言轻颤了身子却未停下步伐。 他神志不清,沉沦在“白日梦”创造的幻象之中。秦泽曾经体会过那如梦如幻的幻觉,它会将你心底渴求之物不断地放大,不断地在脑海中重演,迫使你沉沦。 秦泽连啧几声,带了嘲意:“最可悲的是你还意识不到,口口声声的跟我说爱——”他猛然提高音量,“爱啊——”带了恼意带了恨意:“是啊,这怎么能不算爱呢? “都是这因为这些‘爱’……这以‘爱’为包装的‘欲’才造就了我现在的惨状。”秦泽大步迈向前,平视着教堂之外的那个女人,“或许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露丝平静地站在他的对面,而她前面几步站着的是正拿着枪瞄准他的比伯。 比伯警惕地看着教堂里走出来的狼狈的男人,而他的身后是一片杂乱无章的血迹,甚至可见倒地的尸体。他面色发冷,两颊的肌肉紧绷威胁道:“FBI!举起手来!不要轻举妄动——” 秦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着,他面带微笑,看着比伯的后方。 露丝见状也从腰侧抽出手枪,打开保险叹道:“怎么把自己整成这么可怜样?” 比伯这句话听得莫名其妙,他沉默了几秒钟,还是将注意力击中在了秦泽身上。扣扳机的手逐渐收紧,而在下一秒突然想到了什么,猛一转身。 回应的是一声枪响,惊得教堂屋顶的飞鸟飞离。 比伯有些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腹部,随即露丝又补了一枪,子弹击穿了他的胸口。 手枪随着人一起落地。 “我还以为你不会杀他呢~”秦泽挑了挑眉毛,“我一直觉得你们还挺般配的。” “确实没杀他,特意避开了要害,我可不想摊上FBI的通缉令。”露丝缓缓走至比伯身边,抬脚将掉落在附近的手枪踢向远处,“我是对他有点兴趣,但是他只知道工作。我可讨厌死工作狂了,要知道工会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八小时的工作制,在他这里全都被打破了。”露丝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最近加班加的我皮肤都黯淡了。 “刚刚的枪声太响亮,估计还有十分钟他们就会全部赶来这边,包括霍维。” “我知道了。”秦泽点了点头,转身朝旁侧的一条小石路走去,从那里穿过能够直接进入修女的住所,而在那宿舍内,有一处通往教堂高处的楼梯。 “喂,路西菲尔,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国家。”露丝摇了摇手上的飞机票,这是杰诺事先准备好的。“看在杰诺……哦不,亚莉克丝夫人的份上,我可以关照你一辈子。” “不必了。”秦泽低头看向自己被鲜血浸染的膝盖,那里早已经感觉不到痛楚,“我无法回头了,谢谢你,露丝小姐~比起担心我,不如想想你以后怎么避开霍维的追杀,毕竟你背叛了他。” “我只是和他有个合作。”露丝嘟囔着,“好吧,这确实令人很头疼,毕竟他是个不好惹的敌人,还很没有绅士风度。”她叹了一口气,转而抱怨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崽子,给你放了那么多次水还走到了这般局面,你自己看着办吧。”她快步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再见了,哦对,那张纸条——” 秦泽抬起手摆了摆示意再见后继续往后走去,无意中瞥见露丝快步翻跃教堂的围墙,逃到了教堂正后方的居民区。 露丝熟练的打破了路边停靠的一辆红色奔驰的车窗,整个人翻了进去。 “草,早就想这么干了,难怪电视剧里总是这么演,太爽了。”露丝坐在了驾驶位,找到中控台的点火按钮直接摁下。 引擎启动的那一刻她回想起秦泽的手势,轻轻地叹了口气。 秦泽缓缓地推开大门,无视那些藏匿在角落瑟瑟发抖的修女们,一瘸一拐地往高处走去。或许他现在确实有些可怖,脏兮兮的头发,被蹭的满是灰尘的白衬衫和染血的阔腿西装裤,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 “人的恶宛若潘多拉魔盒,不是吗?”秦泽缓缓攀爬至第十三阶台阶时,忽然开口。 因为这间狭小的宿舍门口,格兰特艰难地跟在此处。腹部的伤口被他自己潦草的处理过——拿衣服绑住,而肩头的伤根本就没有顾及。 “我以为你会死在那个修女手上的……上帝还是太仁慈、太让我失望了。”秦泽继续往上走去。 “跟我回去……”格兰特偏执的重复,这是支撑到现在还清醒的执念。 “听说斯内克给你注射过很多药物提高耐药性,今天看来确实如此。”秦泽并不回复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如果是我一针下去估计早已经意识模糊不清了……” 楼梯旋转而上,每一级都是难以跨越的差距。 “埃尔维斯死了后,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秦泽望着最顶端的透光彩窗,天使怜悯地俯视着二人。 “上帝从未怜爱过我。”秦泽声音幽幽,似叹息,“从出生地那刻起,就注定了我的原罪。” 他每向上一步,便说一句,“每一次的选择,是不断累加的罪业,我从来不会被原谅——但我也不会忏悔! “我所做的一切无愧于我的本心,而我也早已经做好了被审判的准备——从我剖开生育我的容器的那一刻起! “我所拥有的东西太少,每一样都让我觉得无比珍贵。 “你问我是否真的爱过你……我只能说我确实动过心,因为你是我为数不多可控的可能。 “所以你必须要活着……你要活着目睹接下来的一切! “这是我对你的爱啊——也是‘祝福’——” 落日悬挂在教堂的身后,十字架的影子被投落至教堂正门前的庭院。而霍维就站在那庭院之中,神情冷漠。 秦泽就站在平台的边缘,俯身看向霍维:“我是你‘最后的晚餐’精心打造的第十三道菜肴。”秦泽轻嘲,抬高了音量,“爸爸,我真是对你——深恶痛绝。我常常在想,你为什么要这般对待我呢?我做的难道还不够好吗? “你看!我终于被雕琢成了你喜欢的模样。”他在边沿转了个圈,脸上带着无尽的笑:“但我不是木偶!也不是那冰冷毫无生机的大理石像!我是个人! “人!” 他嘶吼着,看着下方无动于衷的人。 他忽然变得安静:“在原定的剧本里,霍维,我于你是什么呢?儿子?继承人?恋人?家族的武器?还是玩物?” 霍维终于有了动作,他抬头看向那个摇摇欲坠的人:“你现在祈求我的原谅,我会放过你,路西菲尔。” “哈哈哈~”秦泽放肆的笑出声来,“原来不是要杀了我吗?” 霍维当然想杀了他,一块已经崩坏的零件,取决它是去去留只有他才能做抉择,同理秦泽也是。 秦泽冷漠的,冰冷的蔑视着站在黑暗中的人,举起了手中的枪。黑黢黢的枪洞瞄准这霍维的脑袋,只要他扣下扳机,霍维今日就会死在这里。 他很想这么做,但他不会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霍维从来不会把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在危险中,只要他敢开枪,周围就会有无数愿意为他挡子弹的“亲信”们;藏在黑暗中的枪手们就会打爆他的脑袋。 很讽刺,但世界的构造一直是这么烂。 “我其实也不相信这荒漠里会有玫瑰的存在,可能因为我没有什么浪漫细胞,也不是伟大的艺术家。好吧,我个人认为我那些杀戮还挺艺术的,这次也如此。”秦泽端着枪的手缓缓放下,他听到他的身后格兰特正站在天台的入口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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