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一定是个好消息。 “我们恐怕变成公馆里的外来者了,”陆见青打量了一下客厅里的布置,目光落在杂物室的门上,“不过好像也有个好消息,比如说我们好像来到了没有经历过的时间点。” 按照唐宁的说法,杂物室的门在江荷笙死后的第二天就被封起来了,可眼下这道门依旧完好,甚至连门框上的血迹都没有清理干净。 下人房里一个男仆睡得模模糊糊地出来起夜,突然看见灵堂里多了两个陌生人,吓了一跳,刚想喊,就被林盛雪利落地拿了凳子砸晕,拖到了楼梯后。 “可以啊小林老师,”陆见青瞧见他的动作,忽然有点好奇,“哎,你身手这么好,进游戏之前是干什么的?” 林盛雪随手从陆见青口袋里掏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回答:“精神病人。” 陆见青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林盛雪在驴他:“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林盛雪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陆见青权衡了一下,果断怂了:“我错了,我不该质疑主人的权威。” 林盛雪收回了目光。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客厅正中央的棺材里忽然传出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像是棺盖跟棺身摩擦的声音。 就好像……里面有人在推棺材盖一样。 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棺盖就被推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从棺材里探了出来,顺着缝隙慢慢把棺材盖整个推了下去。 棺材里面的“人”坐了起来。 江荷笙穿着一身素色的旗袍,额头和颈间的伤口被敛容工匠细心地修饰过,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死时凄惨的模样。 陆见青凑到林盛雪耳边小声逼逼:“听说死时怨气强大的鬼魂会久久停留在身体内不肯消散,能力强的鬼魂甚至能短暂地操纵自己新死不过头七的尸体,没想到江荷笙当年也搞了这一出。” 林盛雪看着棺材里的江荷笙,皱了皱眉:“诈尸?” 陆见青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这种单纯凭借怨气操纵的尸体一般情况下并没有记忆,也没有完整的神智,只能算是初生的小鬼,甚至如果接下来没有依托的话,很快就会连鬼魂带怨气一起消散掉。” 初生的鬼魂有些懵懂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冷不丁看见旁边还有两个人影,偏头思考了一下,又重新躺了回去。 紧接着,林盛雪和陆见青眼睁睁地看着江荷笙艰难地一点点把棺材盖重新扒拉了回去。 “哐当”一声,棺材盖跟棺身严丝合缝地扣上了。 棺材里重新变得寂静无声,好像里面的“人”从来都没有出来过一样。
第39章 四号公馆7 江荷笙的做法实在让人意想不到,林盛雪跟陆见青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林盛雪尽量措辞准确地询问道:“她这算是诈尸失败了吗??” 陆见青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提出了一个猜想:“会不会是她比较害羞?” 林盛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陆见青叹了口气:“行吧,我试试再把她叫出来。” 他走到棺材前,尝试性地放出了自己的鬼气。 属于鬼王的气息透过棺材的缝隙慢慢渗入了棺材内,充满诱惑力地呼唤着新生的鬼魂。 棺材里躺着的江荷笙感受到亲切的气息,犹豫了一会儿,又开始吭哧吭哧地推起了棺材盖。 陆见青重新退回了林盛雪身边。 江荷笙这次的动作明显熟练了很多,不一会儿就从棺材里重新探出了头。 林盛雪唯恐再把她吓回去,趁着她还没有往这边看直接冲上去带着陆见青躲到了江荷笙的视觉死角里。 陆见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硬生生拖了过去,直接怼到了墙角。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 陆见青被堵在墙角,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自在,轻轻拽了一下林盛雪的衣角,抱怨道:“小林老师,你以后冲我下手能不能稍微轻一点?要不是我早就死了,恐怕早就被你折腾得遍体鳞伤了。” 林盛雪看了他一眼,害怕他再说话就被江荷笙发现了,直接上前一步用手捂住了陆见青的嘴。 陆见青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滚圆,乖巧地不说话了。 看见他的动作,林盛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陆见青默默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另一边江荷笙已经走出棺材了。 她姿态僵硬地站在自己的棺材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生前熟悉的地方。 她迟疑地走了两步,像是想要找到呼唤自己出来的人。可能是神智还不够清醒的缘故,她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就重新停下了脚步。 江荷笙茫然地站了片刻,忽然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不再迟疑地迈出了脚步。 她走的方向……是杂物室。 林盛雪跟陆见青对视了一眼,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两个人一起悄悄地跟在了江荷笙身后。 江荷笙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她走到杂物室门前,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林盛雪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江荷笙像是终于站够了,忽然靠着门僵硬地坐了下来。 紧接着,她艰难地把自己的身体重新摆成了死前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像是一具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异常的尸体。 林盛雪见江荷笙再也没有别的动静,忍不住问身旁的陆见青:“这是你们鬼界的习俗?” 陆见青沉吟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应该……没有吧?” 至少他是没这么干过。 两个人说了两句话,林盛雪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抬起了头。 江荷笙的魂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躯体,正倒挂在天花板上,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的方向。 两个人迅速戒备了起来。 江荷笙却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轻飘飘地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样,穿过杂物室的门走了进去。 林盛雪跟陆见青交换了一个眼神,跟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门口刚刚死了人的缘故,眼下杂物室的门已经被锁上了,陆见青花了一点时间,才终于打开了门上的锁。 林盛雪看着他鼓捣锁,忍不住问:“你不也是鬼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开锁?” 陆见青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盛雪疑惑地抬头看他。 陆见青深沉地问:“感觉到了吗?” 林盛雪想了想,如实说:“离我远点,有点冷。” 陆见青收回了手,从容不迫地推开了杂物室的门:“最高端的鬼,往往是以无限接近于人的形态出现的——卧槽!” 他的从容在看清杂物室里的情况时戛然而止。 江荷笙半透明的魂体已经凝实了不少。她站在杂物室里的小门前,小门已经被打开了,原本供奉骰子的地方静静地蜷缩着一具刚成年不久的男性的尸体。 这个空间对于身材正常的尸体来说实在是太过狭窄了,他不得不以一种极为憋屈的姿势跪坐在其中,头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折下来,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远远看过去,像是尸体正在冲着江荷笙忏悔一样。 尸体心口的位置被挖开了一个大洞,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了一地,在地面上聚集起了一小片血泊。 而原本被供奉在门内的骰子就安置在尸体心口的洞中,像是一颗活生生的心脏一样,正在不断蹦跳。 雪白的骰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得通体鲜红,像是骨头里蕴着满到快要溢出来的血一样。 江荷笙在尸体面前站了许久,久到林盛雪几乎以为她不会再有动作了。 突然,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尸体的脸。 尸体像是支撑不住似的,轰然倒了下来。 惊鸿一瞥间,林盛雪看见了地上那具尸体的模样。 那是一张苍白俊秀的脸,带着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特殊气质,不难想象,他活着的时候,应当是怎样一个温和而讨人喜欢的人。 那枚血红色的骨骰从尸体的心口处跌落下来,在血泊里滚了一圈,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滚落到了江荷笙的脚下。 她弯下腰,把骰子拾了起来。 鲜艳的血染上了她苍白的指尖,诡异中透着几分不合时宜的妖冶。 这时,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这间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一样,目光终于重新放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江荷笙把骰子握在手里,慢慢踩过房间里的杂物,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你们看到我了。” 林盛雪毫不畏惧地跟她对视,不带感情地勾了勾唇角:“但我们并没有找到你,不是吗?” 眼下是在幻境中,无论是他,陆见青,或者是眼前的江荷笙,都是假的。 那在幻境中找到的江荷笙,自然也不是副本任务上的“找到江荷笙”。 “真聪明。我喜欢聪明人。”江荷笙凑近他,染血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虚虚划过,温婉苍白的脸上因为溅了血而显得有些诡谲,“聪明人疯起来,才格外有意思。” 陆见青在旁边冷眼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不太对味儿,伸手扯了扯江荷笙的衣服:“那什么,我打断一下,我们跟你没仇吧?你这样说话很像反派你知道吗?” 而且随便喜欢人又是个什么毛病,一点都不矜持。 江荷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她隐约觉得眼前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出于多年的教养,她礼貌地冲着陆见青点了点头,随口附和了一句:“你说得对。” 糊弄完了陆见青,江荷笙又阴森森地看向了林盛雪:“身份牌在公馆里既是束缚,同样也是庇护。现在你们已经失去在公馆里的身份了,不如你们猜猜,你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幻境?” 面对她的区别对待,林盛雪有些麻木。 陆见青坚持不懈地试图打断江荷笙的黑化,提议道:“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坐下来一起喝杯水怎么样?” 江荷笙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发飙:“你给我闭嘴!” 陆见青想了想,决定捡起自己的老本行:“这样吧,我给你讲唯物主义怎么样?” 江荷笙:…… 林盛雪也忍无可忍,快步走出了房间,回身关上了门,把整个空间留给了两只交流唯物主义的鬼。 眼不见为净。 林盛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完了一整壶的水,才终于等到杂物室的门重新开启。 江荷笙不知道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受了什么摧残,整个鬼恍恍惚惚的,游魂似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头疼地揉着脑袋。 林盛雪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回头问精神奕奕地走过来的陆见青:“你对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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