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了,”匡延赫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视线在唐蕴的脸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眼睛里,漫不经心地问,“你想看看吗?” 唐蕴呼吸一滞,感觉皮下血液的流速似乎变快了不少,以至于身体也有些燥热。 其实他一直挺烦那些喝醉了的人,不是吹牛逼就是抱着马桶狂吐,照顾起来特别麻烦,但在匡延赫这里,他又开始双标了。 唐蕴把红色飞机一只一只放回原位,抿了下唇,回应道:“是有一点点好奇。” 匡延赫一贯淡漠的面庞漫上心猿意马般的笑意,他的笑声很低,像在很努力地克制,但胸腔还是小幅度地震动着。 由于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手臂完全贴在了一起,这份震感畅通无阻地传递到了唐蕴身上,他能感觉到匡延赫的皮肤比刚才烫了许多。 至于他自己,脑门儿上头发都快烧冒烟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投骰子。 这一把匡延赫并没有加入进来,不过余光在告诉唐蕴,匡延赫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他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偷偷瞄一眼身旁,果不其然,对上了匡延赫弯着的嘴角。 “快点下。”匡延赫用眼神催促他。 唐蕴手一抖,不当心把骰子扔到了地上,骰子滚了两圈,滚到匡延赫的脚边。 俩人一起低头,伸手,指尖相触那一瞬,唐蕴犹如过电。 最终还是匡延赫将那骰子捡了起来,扔到中央。 一个漂亮的六。 “看来我今晚上运气还不错。”匡延赫的嘴角又浮现出一个微小的,饶有兴味的笑,他的眼瞳在灯光下闪动着湿润的光,眉眼深邃又多情。 这份异样,就连对面的人都看见了,闫楚朝着唐蕴“哎哎”两声,拔高声音道:“你俩别搁这眉目传情了,赶紧的啊,下完这盘我们换五子棋了,飞行棋太幼稚,体现不了我的智商。” 唐蕴下得心不在焉,不光飞行棋输掉两把,后来的五子棋也输掉了,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他,谁知道程斐居然是下五子棋的高手,会摆各种棋局,叫人输得出其不意。 唐蕴和匡延赫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也没她一个人厉害。 唐蕴不能一口气喝太多酒,大部分都是匡延赫好心替他解决。 唐蕴越是想好好地赢一次,就越是紧张,在匡延赫下棋的时候,他还偷偷上网搜攻略,可毕竟是临时抱佛脚,他的棋局很快被攻略,到最后一轮一轮地输给程斐。 闫楚评价棋局:“感觉像是人机对战,还是Hard模式。” 在大家收拾棋子时,匡延赫再次喝掉一整杯酒。 望着他不停滚动的喉结,唐蕴感到非常抱歉。 匡延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灯光下,他的眼球格外的红,像是乏了。 “你还好吧?”唐蕴歪着脑袋看他,感觉他的脸也慢慢变红,摄入的酒精大概已经到达他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匡延赫放下空了的玻璃杯,重新戴回那副可以让他显得很斯文的细边眼镜,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笑,身体一倾,贴近唐蕴的耳朵。 “我是因为唐律师才喝多的,一会儿你会照顾我的,对吧?” 水果味的酒香拂了满脸,像是玩笑,又像是暧昧的引诱。 唐蕴被那含着笑意的声音击溃,感觉灵魂被一股不知名的气流抛向了半空,不停蹂躏,简直头晕目眩。 “那是当然。”他听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不算镇定的声音。
第五十二章 瓮中 一桌人里,最先离开的是陆一扬和闫楚,俩人是打车来的,又打了一辆车回闫楚家。 紧接着程斐的男友也开车来接她回家,进门的时候,手上还握着一束鲜花和芒果小蛋糕。 程斐惊讶不已,一把搂住男友的手臂:“谢谢宝贝。” 程斐的男友个子很高,有一米九,是省游泳队的运动员,据唐蕴了解,俩人是姐弟恋,相差了七岁。 唐蕴一开始不太看好这段异地恋,总觉得这俩人的生活环境差距很大,工作又毫无关系,男友看着还有点幼稚,平时应该聊不到一块儿去,但没想到现在不仅感情稳定,还住在一起。 就连一开始很反对他们的,程斐的母亲,后来也被这小男友的种种举措所感化,今年五月二十号的时候,小两口刚登记结婚,马上就要办婚礼了。 小男友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毫不避讳地在程斐唇边亲了一下,流露出热恋期才有的,迷醉的目光,好像亲不够似的。 唐蕴被这波突如其来的狗粮噎住,不得不吃点西瓜压一压。 之后,小男友望向唐蕴,问:“唐律喝酒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 “哦没事,”唐蕴指指已经醉倒在他大腿上的人,“我们也是开车来的,叫了个代驾,应该快到了。” 小男友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认了出来:“这不是上次来我家接猫的那个吗?你的甲方?” “啊,”唐蕴很惊讶,“你居然还记得,记性这么好?” 程斐整理好东西,很顺手地将帆布袋挂到男友手上说:“拜托,你看看这大街上,有几个能长成他这样子的啊?” 唐蕴心说也对,匡延赫的确长着一张叫人过目不忘的脸,即使醉了,倦了,睡着了,皱着眉头,甚至是狼狈地立在雨幕中,都很迷人,百看不厌。 “那我们先走咯!”程斐同唐蕴挥了挥手,“你们路上当心。” “嗯。” 唐蕴伸手去收拾桌上的飞行棋,听见从不远处飘来的,程斐男友的声音。 “我还没见过下了班还和甲方这么腻歪的。” 程斐:“我要是有这么帅的甲方爸爸,我也愿意天天跟他一起吃饭。” “你说什么?” “啊——我错了我错了。” 甜蜜的打闹声渐渐远去,唐蕴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唯有在睡着时,匡延赫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是动物园里面的大型猫科动物,让人很想掐一把他的脸。 因为是侧躺的姿势,唐蕴顺着他敞开的领口,都能瞧见里面的风景,性感,妖冶。 喉结滑动,唐蕴又吃了片西瓜,这次是为了压压火,转一下注意力,要不然怕顶到甲方爸爸的脑袋。 代驾没多久便到了,唐蕴叫醒匡延赫,眼看着匡延赫走路都摇摇晃晃,站不太稳的样子,唐蕴扶住了他的腰,又从他裤兜里摸出车钥匙,交给司机。 “云霓公馆是吧?”司机向唐蕴确认了一下地址。 “嗯。”唐蕴打开车门,先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进车里,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他打算先把匡延赫送回家,安顿好,再打车回去,这样应该就算尽责地履行了照顾义务吧? 精酿酒闻着香,喝着香,但后劲是真的足,有点像披着糖果外衣的致幻剂,给人一种出其不意的感觉。 唐蕴上一回就领教过它的厉害,这次特意喝得很慢,中间还吃了不少水果和饮料解酒,但是匡延赫大概是第一次过来,甚至是第一次喝这种酒,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唐蕴看他一杯接着一杯,灌满整个口腔,再一口气咽下去。 没有打断,是因为唐蕴也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他想看看匡延赫酒后会不会真的失态。 唐蕴曾经照顾过喝醉酒的同事,有喝多了就吵着要吃某样东西的,有给前任打电话的,也有抱着身边的人啃来啃去,绝大多数都和平日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所以唐蕴会很好奇,像匡延赫这么一丝不苟,端庄有品的男人,忽然失去理智会不会很精彩? 然而现实是,匡延赫依然那么冷静克制,不声不响地靠在他肩头,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匡延赫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像是要找个稳定的依靠,一直往唐蕴的脖子里蹭,弄得唐蕴几乎没办法动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唐蕴不想一路硬到家,随便点了个短视频软件,塞上耳机转移注意力。 他关注的脱口秀博主更新了动态,唐蕴一心二用,随便听听。 博主用平和的口吻调侃道:“这人啊,喝完酒要是都没有个可以接吻的人,那这酒也不必喝了。” “……”唐蕴感觉自己被中伤了。 代驾开着匡延赫的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公馆,夜晚来到这里,很容易迷路,弯弯绕绕十多分钟,才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 距离唐蕴上一次来这儿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不过他还记得怎么上电梯,下车后,他推了推半梦半醒的匡延赫说:“到家了。” 匡延赫张开双臂,勾缠住唐蕴的脖子,几乎把身体的力量全都压在他身上,像是没了骨头的流体动物。 唐蕴呼吸着扑面而来的,属于匡延赫的味道,脸颊又开始发烫,他干脆喊上代驾司机帮忙,把人背在了身上。 司机帮忙按了一下电梯,关切地问:“你一个人能行不?” 唐蕴点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好歹他也是在健身房练过的,要是连喜欢的人都背不动,那铁岂不是白举了? 电梯直接坐到二楼,因为唐蕴记得上次匡延赫是上楼洗澡的,说明他的卧室肯定在楼上。 门打开,眼前亮如白昼。 “你家电费是不要钱吗?出门在外也不关灯?”唐蕴没忍住吐槽。 耳畔幽幽地响起一道声音:“照明是感应的,电梯一动,它就会亮。” 唐蕴一愣:“你还醒着啊?” 匡延赫不讲话了,唐蕴偏过头看他,眼睛是闭着的,又像睡死过去了。 什么啊,多大的人了还玩装睡这一套,真幼稚。 “你是不是从来没被人背过,所以特享受啊?”唐蕴侧着脑袋,以一个全新的视角认识匡延赫,他的脸有点红,似笑非笑,莫名有点孩子气。 虽然不知道明天醒来,匡延赫会不会记得今天喝多了以后的事情,但唐蕴还是说:“我把你照顾好了,你也算欠我一份人情对不对?以后有什么法律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们所里各方各面的人才都有,不止民事和刑事,很多涉外业务,也有专人负责的,像你这样的老生意,可以给你打打折。” 匡延赫:“……” 二楼的房间很多,乍一看都是一模一样的门,叫人摸不准方向,走廊很长,唐蕴心想要是小偷到这边偷东西,微信步数绝对跑第一名。 看到有一扇门是虚掩着的,唐蕴背着匡延赫,径直走过去,墙根处的感应灯跟随他的步伐渐次亮起,很暖的柔光,每一步,都像踩在星轨上。 房间的灯没有像走廊那样直接亮起来,但有小小的感应灯,借着那点亮光,唐蕴在房门旁边找到了一块方形的控制面板。 随便点一下,床头后面的一条灯带亮了。 应该是卧室没错了。 唐蕴背对着床,把人放倒,可由于匡延赫的手始终纠缠着的脖子不肯松开,他的核心力量再也支撑不住,像是被龟壳连累了的乌龟,四脚朝天,直挺挺地倒下去,叠在匡延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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