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慧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我没有爸妈,他们在我五岁的时候出车祸走了,我是跟着大姨一家生活的,后来大学毕业,就直接嫁到燕州,名下没有房产。” 在民事案件中,抚养权判决的法律依据是:不满两周岁的子女,由母亲直接抚养。已满两周岁的子女,由父母协商,父母双方对抚养问题协议不成的,由人民法院根据双方的具体情况,按照最有利于未成年子女的原则判决。 董慧没有父母,就意味着没有人帮忙带孩子,而李晓博这边不仅有房有车有存款,还有一对退休在家闲着没事儿的父母,法庭依照原则,肯定是会留一个给男方抚养,甚至极有可能,把两个孩子都判给男方。 没办法,董慧家的条件实在太差了。 唐蕴又想起一件事:“那那天晚上的热搜又是怎么回事?是你们谁买的吗?” 董慧一脸匪夷所思:“我连微博怎么买热搜都不知道,况且我哪有那么多钱。” 张雨薇的那条微博带了有关向恒的词条,曝光量激增也不是没可能,应该是上了热搜以后,同行蹭热度抹黑。 “所以,我求求你了唐律师,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董慧从包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沓现金,“你别把证据交出去,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 现金外面用一层牛皮纸包着,厚厚一沓,看起来至少有五万。 唐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了,波澜不惊地把钱推了回去:“你先别急,让我思考一下。”他同情董慧的遭遇,很希望她能从这段可悲的婚姻中解脱出来,但总不能做违法的事。 “好的,你慢慢考虑。” 董慧嘴上这么应着,但钱并未收回,好像唐蕴今天不答应,她就不会让他离开了。 俩人又聊了很久关于抚养权的问题,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唐蕴在听董慧吐露心声,说到原生家庭的时候,董慧还哭了。 在处理民事纠纷的时候,唐蕴时常觉得自己像是心理医生,一边倾听,还要一边想办法安慰当事人。 他抽了张纸巾说:“其实你也要为孩子的将来考虑一下的,你想啊,强奸犯这种标签肯定会伴随你丈……李晓博一辈子的,不管法官怎么判,他是孩子的父亲这个事实没办法改变,小孩子在学校会遭受冷眼,容易被歧视,搞不好还会产生心理阴影,对不对?” “那你让我怎么办,就因为我没有他有钱,没有爸妈,所以孩子都不归我吗?”董慧哭得很厉害,鼻子都红了,“我以为的结婚是相濡以沫,白头到老,没有人告诉过我,结婚是这个样子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这么多年,我那么努力地照顾孩子,照顾家庭,为什么到最后就一无所有了啊?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会一无所有的,你相信我好吗?”唐蕴说,“我去试着劝劝李晓博。” 给董慧递完纸巾,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唐蕴摸出来一看,居然是匡延赫打来的,他赶忙接起电话,朝外面走去。 “你人呢?”匡延赫像是刚起没多久,声音都还带一点沙哑。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唐蕴愣是听得心惊胆战。 “我出门办事情了。” “怎么没开车?” “我猜你可能要用车,就打的出门了。” 没有林荫遮挡的街道很晒,唐蕴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感受到了一股灼热,往屋檐处靠了靠。 “那一会儿需要去接你吗?” 手机信号将匡延赫的声音滤得轻柔,唐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句话中间还缺少一个主语,怕领会错意思,所以又问道:“是你过来吗?” “嗯。” 一个单音节字,像一块砸入河流的石头,在唐蕴的心头掀起阵阵波澜。 虽然昨晚发过誓,绝对不要再为匡延赫的这些小把戏心动,要学会拒绝,可他的身体很诚实。 “那好啊。”他听见自己的嘴巴在说,“只是李晓博的案子有点棘手,我可能要晚点才能忙完。” “怎么了?”匡延赫关心道。 唐蕴把刚才了解到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匡延赫就好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句话直戳他的困惑。 “所以你在纠结,要不要帮董慧,该怎么帮。” “是啊。”唐蕴为难道,“我不可能真的把证据卖给她。” 电话那端安静了下来,唐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和倒水声,脑海自动浮现匡延赫站在客厅里喝水的样子,仿佛他们已经同居很多年。 过了一会儿,匡延赫出主意道:“你大可以告诉李晓博,董慧曾经找过私家侦探跟踪他和张雨薇,所以她手中掌握了不少能让李晓博出来的证据,除非他愿意签下离婚协议,自动放弃小孩儿的抚养权,把财产留给妻子和孩子,否则证据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想出来,最少也得等个三四年,而且还会留案底,你猜他会怎么选?” 唐蕴两眼一瞪,对匡延赫的应变能力惊叹不已,这方法不仅实施起来没什么难度,而且成功率很高,毕竟人生自由和抚养权相比,孰轻孰重,很容易做决定,更何况李晓博本身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看来关键时刻,匡延赫那八百个心眼子还是挺管用的。 问题有了答案,唐蕴的眼前也明朗起来,夸奖道:“你脑子转挺快啊。” 匡延赫咬牙切齿:“因为我早就想收拾他一顿了,净身出户是他的中年福报。” 据唐蕴了解,光是当晚撤热搜,向恒就花掉了上百万,更别提各种公关费用。 “我懂了,”唐蕴说,“我会让他尽快出来给你打工还债的。” 和董慧聊完天,唐蕴便给匡延赫发了条消息。 没过多久,匡延赫的大G停在了甜品店门口。 唐蕴上车,发现驾驶位前边挂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热乎乎的竹筒饭。 “你没还没吃早饭吗?”唐蕴问。 “嗯,给你也带了一个。” 刚才唐蕴光顾着聊天,没点吃的,这会儿闻到香味,感觉饿了。 “谢啦。”他剥开一个竹筒,愉快地吃起来。 匡延赫扫了他一眼:“你怎么就光自己吃?”
第四十八章 柠檬 李晓博在得知妻子提出离婚时,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惊的样子来,好像是阅读到一段意料之中的结局,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坦然面对,因为他已经失去了修改结局的机会。 后来的发展与唐蕴预料得差不多,李晓博在权衡再三后,还是同意了离婚,并且放弃两个小孩儿的抚养权,其他婚后财产则按照法律规定的进行对半分割。 放弃抚养权并不意味失去探视小孩儿的权利,只要手头有钱,孩子将来总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李晓博是这么跟唐蕴说的。 董慧那边也不贪心,在唐蕴问她要不要争取多要一辆车的时候,她摇摇头表示:“无所谓了,只要他愿意离婚就行,我只想尽快解脱。” 两个都还算爽快人,事情解决起来就没那么麻烦。 唐蕴顺带着帮董慧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为这段维持了九年的体面婚姻画上句号。 离开南城好几天,手头又堆积好些工作要处理,唐蕴坐着匡延赫的车回到酒店,第一时间奔向二楼,收拾行李,打算赶最后一班动车回去,这样他明早就可以稍微赖一会儿床。 匡延赫定了晚餐,准备和唐蕴一起慢慢享用,路过唐律师房间时,脚步顿住,问:“你今晚不住这边了吗?” “对啊。”唐蕴正忙着叠衣服,头也不抬地回应道,“陈律知道我这边快结束了,就给我安排了一大堆事情,明天上午还有个庭要开,中午又有饭局,今天必须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匡延赫站定在门口说。 “送我?”唐蕴很是意外地抬了下头,“送我到高铁站吗?” “不是,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本来也要回去了。”匡延赫一只手插在兜里,神情散漫,好像这个抉择于他而言比吃早点还要简单。 “那行啊。”唐蕴一想到自己不用赶高铁,整个人顿时轻快不少,“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吃完东西吧。” 偷亲未遂的事,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唐蕴坐下的时候,瞥了眼坐在他对面的人,觉得和先前也没什么区别。 匡延赫慢条斯理地品尝日料,把一道最为昂贵的瓷壶蒸松茸推到唐蕴面前,让他先尝尝味道。 电视机里播放着一部很老的古装剧,男女主终于修成正果,要洞房花烛。 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段吻戏,直到火烛熄灭,屏幕变黑,映出两张不由自主微笑的脸。 唐蕴尴尬地收起笑容,抬眸问道:“那待会儿要去接你助理吗?” “为什么要接他?”匡延赫一脸纳闷,好像真的很不理解。 “啊?”唐蕴奇怪道,“你之前不是说,他和你坐一辆车过来的吗?那天我开走了你的车,你还让我去接你。” 匡延赫脸色不太自然地“哦”了一声,挠挠鼻梁骨说:“对啊,我们是一起来的,后来他先走了,坐高铁回去的,他周末放假。” 经验告诉唐蕴,匡延赫的样子是在撒谎,助理肯定还开了另外一辆汽车过来,匡延赫那天晚上就是心血来潮想要让他去接,所以编了个理由。 这人怎么跟小孩儿一样? 但唐蕴并没有故意揭穿。 律师的礼仪课里也有讲:适当的给当事人留点面子,是很有必要的。 吃过饭,他们一起上楼收拾东西,中途匡延赫又很自然地走进唐蕴的房间,询问他的行李箱有没有多余的空间,因为他的两身衣服放不下了,想存在唐蕴那。 “当然有,你拿过来吧。”唐蕴再次打开地上的箱子说。 匡延赫的衣服上残留着洗衣凝露的淡香,清爽不俗,唐蕴小心地帮他叠好,放在最上层,一起被带过来的还有一瓶匡延赫最近用的比较多的香水。 唐蕴很喜欢这个味道,指了一下,问道:“我可以喷一下这个吗?” “当然。”匡延赫立刻把自己的香水递给唐蕴,“它的中后调比较好闻,前调有点辛辣。” 唐蕴只轻轻喷了一下,便感觉周身都被匡延赫的气息包裹。 这股熟悉的味道给了他一种很大的错觉,他们好像并不是来出差的甲方和乙方,而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正在分享旅途结束后的战利品。 尤其是当匡延赫很绅士地将他的行李箱一起拎下楼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所以这样的男人到底会被谁享用啊? 夜晚的高速公路没什么车,不过匡延赫开得并不快,比他在市区超车时稳多了,唐蕴用平板电脑办公,修改实习律师写的那份一塌糊涂的辩护意见,心情不亚于导师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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