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恒是九十年代初期创立的股份制公司,国内饱受关注的地产集团之一,在经济飞速发展的这几十年里,它的产业不断扩大,涵盖了文化、金融、科技等各大领域。 和梁颂家竞争的电影院,就是向恒集团旗下的,所以梁颂对向恒持敌对态度。 “咋啦?你boss不会要接向恒的案子吧?” 梁颂一语成谶。 向恒建筑部门的负责人在监督工人作业时发现楼房的部分材料和工程质量都不符合合同约定,给工程公司提出整改意见,可现在两个礼拜过去了,材料没更换,不符合预期的地方也没有改正,严重影响到了工程质量。 向恒决定起诉这家建筑公司,要求对方赔偿工程款和延误的赔偿金。 江峋最近太忙,打算把这个案子交给唐蕴负责。 “我靠不是吧?”梁颂很震惊,“这么大个集团,连个专门的法务部都没有吗,还要找外面的律所来处理?” 唐蕴对此并不意外,近几年因为疫情的缘故,导致各个行业都不景气,地产行业尤为糟糕,企业为了运作下去,肯定把能裁的部门都裁了缩减成本,像法务、人力这一类与业务不相关的部门,往往是第一批被推出去的。 “公司养不起人就只能开了外包咯。” “不过也好,反正赚钱的是你!”梁颂很快就转换了心情,拍拍唐蕴肩膀,怂恿道,“你们好好谈,狠狠地敲他们一笔!” 律师这行收费都有相关规定,不存在敲不敲这一说,况且这向恒集团的太子爷似乎还和江峋是老相识,但唐蕴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 为了更了解客户,唐蕴上网搜了下向恒集团,根据创始人匡继冲,关联出他的夫人项凌,以及他们的儿子匡延赫。 网页上只有他的头像是灰色的,没人上传任何照片,年龄不详,学历不详,目前在向恒集团任执行总裁。 看来是子承父业。 唐蕴上微博搜“匡延赫”,很快就找到了他,不过他的微博很无趣,转发的都是和地产业有关的动态,以及各种看不懂的,抬头很长的会议。 微博广场上有不少人@他。 很显然,大部分是向恒的员工,在公司项目宣传时例行@他一下,有的则是他以前的同学,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恭敬与谄媚。 唐蕴快速滑动的指尖在一条动态上停了下来。 原博是个搞笑大v,发动态说:羊尾真的可以使男人重振雄风,亲测,管用!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个叫“快乐肥宅水吨吨吨”网友在转发这条微博时@匡延赫,并说道:你要不要试试看这个,或许真有用哦。 “噗。” 合着这小子性功能不行啊!真惨! 唐蕴第一时间把手机递给身旁的人。 梁颂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笑得直拍大腿,很缺德地评价:“那他这辈子岂不是只能做个零啦!”
第三章 匡总 唐蕴是酒精过敏体质,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喝酒,就是喝多了皮肤容易泛红,头犯晕,所以梁颂带来的啤酒他只浅浅地喝了半听,剩余的梁颂包圆了。 眼见着快一点了,唐蕴便让梁颂留下来过夜。 房子是三居室,一百三十多平,主次卧相对,中间是宽敞明亮的客厅以及餐厅岛台,还有一间房朝北,透过窗户,能看见鳞次栉比的办公大楼,唐蕴所在的律所就在其中一层。 原本这是间杂物房,唐蕴搬进来的第二年,把这改造成了书房,角落放置一些健身器材。 阳台向南,一年四季日照充盈,这也就意味着,这里的房价很不便宜,但梁颂开给他的房租并不高,是行情价的二分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梁颂能够随意进出这里的原因,其中一间次卧,是唐蕴专门为梁颂留的。 许是因为白天反复提及小哑巴,梦里,唐蕴又见到他了。 他靠在阳台的沙发里抽烟,两条长腿交叠,翻阅一本全英文的名著,姿态很随意,将烟灰抖落的动作有种说不上来的傲慢与矜贵,好像睡前阅读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 唐蕴走过去问他看不看得懂,小哑巴摇摇头,说他只是在看上面的插图。 在他身上,唐蕴看到了一种很违和的感觉,他的行为举止,他的游刃有余,他手腕上偶尔散发出来的清冽洁净的香水尾调,都和他所说的汽车修理工作很不匹配。 唐蕴走过去,摘下他的面具。 藤蔓般的皱褶是他的皮肤组织,他没有眉毛,没有鼻子,也没有眼皮,比伏地魔的脸还要吓人。 唐蕴倒吸一口气。 怕伤害到对方自尊,他不敢表露出惊恐与不适,装作大方地说:“也没有很奇怪嘛。”但心里想的是,早知道就不摘了。 清醒过来的唐蕴花了半分钟才平复好心情,但梦里见过的那张面容却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上线,告诉小哑巴自己梦见他了,但摘下面具后的画面是他虚构的。 【我看到了一张打着马赛克的脸。】 小哑巴在半小时后回复他:【等我下次回老家,找张没毁容之前的照片拍给你看,你可以通过它,想象我的模样。】 唐蕴觉得这主意不错,又万分好奇:【那你长得好看吗?】 小哑巴:【没有人会这样自夸的。】 唐蕴笑了起来:【那以前有没有人夸你长得好看。】 小哑巴:【很多。】 唐蕴又被逗笑,笑完之后又感到深深的惋惜。 律所无需打卡上班,唐蕴平时都会避开早晚高峰,但昨晚上有向恒集团的项目负责人加他微信,说八点半在律所碰面,他只能提前一小时出发。 做他们这行,是非常忌讳迟到的。 七点半的高架桥堵得跟便了秘一样,一分钟才挪十米,旁边车道总有人打方向加塞,这让唐蕴看得直皱眉。 正准备打开音乐给自己放松一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猛地拽回! 汽车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他的心率飙升,脑袋一片空白,扶着方向盘的手一动也不敢动,他距离前车太近了,近到他根本没办法判断自己是不是撞上对方了。 他蒙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追尾了,汽车自动开启了紧急制动和双闪。 生平第一次遭遇车祸,他差点儿不知道该干什么,解开安全带,汽车又响起新一轮的警报——是在提醒他驻车。 他下了车往回看,发现是一场连环追尾,罪魁祸首是一辆面包车,连同他的特斯拉在内,出事的一共有五辆车。 “我靠。”唐蕴甩上车门,没忍住骂了一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后面那辆车是从左后方撞向他的,把他保险杠撞凹了一块,车尾灯也被撞碎了,脆弱得像是秋天的枯叶,悬在半空,将掉未掉,岌岌可危,变形的后翼子板将车轮卡得死死的,状况比想象中严重许多。 一同遭殃的司机里有个中年男人,脾气很暴躁,指着面包车司机破口大骂,旁侧的车辆都开得很慢,有司机降下车窗录像。 两个车道都被占据,让本就不通畅的道路雪上加霜,顿时,人声与鸣笛声交杂,面包车司机无措地抓着头发,一个劲道歉。 唐蕴没去纠结事故起因,先是打了个报警电话,然后绕着车身拍照取证,另外几个司机见状,也忙拿手机拍照。 不到一分钟,交警便赶到了事故现场,上传好照片后便让大家挪一下车,顺带指挥起现场交通。 唐蕴挂上档,但车辆仍显示故障,无法启动,他给客服打了个电话,客服立刻帮忙安排了一辆拖车。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二十五分钟,然而从高架到律所的预计时间是二十分钟。 情况很不妙。 唐蕴在群里发消息,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下情况,希望有人可以帮他接待下客户,可人倒霉起来就是要塞牙,偏逢今天周六,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距离律所最近的同事还没起床,说最快半小时能到,他还得刷牙洗脸。 唐蕴说:【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三月份的天并不算热,唐蕴急出一脑门子汗。 4S店的售后率先赶到,一男一女,都很年轻,办事讲究效率,二话不说就绕着汽车拍照,上传证据,女的则关心唐蕴的伤情,询问需不需要就医。 唐蕴摆摆手:“我人倒是没事儿,就是车子没办法发动了,我这会儿很赶时间,你们能帮我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吗?” “可以可以,”女人连连点头,恭敬道,“您只需要把车钥匙交给我们就行,接下来的定损、维修和保险赔付都将由我们为您负责,不过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您这个车子撞得还挺严重的。” “行……”唐蕴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 他平时用的一直都是手机钥匙,出门从来不带卡片钥匙,一旦汽车探测不到手机的蓝牙信号,就会自动上锁,没人进得去。 唐蕴急中生智:“我可以跟你们去4S店吗?然后我再叫个跑腿帮我把卡片钥匙送过去。” “当然可以啊。”女人一脸纳闷,“可你不是赶时间?” 唐蕴不为难自己了:“我直接跟客户开视频。” 正如唐蕴所料想的那样,向恒的项目负责人也很有时间概念,提前五分钟抵达目的地,发给他一个办公大楼的定位,问律所在第几层。 唐蕴给负责人弹了个语音过去,交代了一下自己的突发状况,然后说:“我帮你点了杯咖啡,你可以先去里边,咱们视频详聊,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项目负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闫楚,她“呃”了一声,似乎很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们总裁也来了,他挺关心这个案子的。” “总裁?”唐蕴的大脑自动检索昨晚查询到的有关向恒的资料,“是匡总吗?” “你居然知道啊?” “当然知道了……” 唐蕴的脑袋飞快地运转起来。 什么情况下,一位日理万机的执行总裁会亲自跑一趟律所去关心一个建筑工程纠纷的进展呢? 要么是这场纠纷牵涉到的金额很庞大,要么就是工程延误导致的后果将十分严重。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与他们合作的律师能收获一笔不菲的委托费。 “之前有个项目开盘会上,他不是发表了一小段演讲嘛,我记得的。”唐蕴信口胡诌,表现得好像对这位总裁的发言很上心——因为他刚才隐约地听到一点匡总的声音了,就在闫楚旁边。 虽然这样很可能会被对方理解成谄媚讨好,但谁又不喜欢因为几句话而被人记得呢? “什么时候?”一个年轻而又富有威严的声音很突然地冒出来。 音色是极好听的,唐蕴短暂地愣了愣神,迅速反应:“这不重要了匡总,反正之后我会重新认识你的,很抱歉,刚才路上出了点意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开视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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