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意为了凯撒住回裴家,裴家人也很大度,临时在草坪上安装了专门用于狗狗敏捷训练的设施,这样一来也可以快速消耗大型犬过分旺盛的精力。 宁意如周末放假过来玩,裴煜一个不留神,一娃一狗就一起跑到独木桥上去了。 裴煜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把小姑娘抱下来。在他一板一眼地和宁意如讲道理的时候,不远处的院子大门应声而开,来客悄无声息走到他身后。 “呀!”宁意如先惊讶出声。 裴煜却因为她的出神板起脸,又沉声教育了一句:“如如,你听到了吗?下次不准往那么高的地方跑了。” “是……大哥哥。”宁意如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阵,确认自己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路凛洲,又看看正在疯狂摇尾巴的凯撒,高声说,“是凯撒的爸爸!” 裴煜一愣,由于全神贯注教育不听话的小朋友,竟直到这时候才觉察到身后的注视。 他转身向后,路凛洲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却不像平时那样闲庭信步,两只手都没闲着,一边提着两个沉重的大纸袋。 裴煜狐疑道:“你这是……?” “来见你的家人。”路凛洲说,“顺便送点礼物。” 裴煜:“……” 他还没说什么,凯撒已经凑到路凛洲腿边表示满意,连转了几个圈,对着那几个大纸袋左闻右嗅,时不时摇摇尾巴。 路凛洲的来访只是对于裴煜来说突然,裴宅名义上的主人杜夕颖早已得到消息,不等人进屋,直接推着轮椅从大门出来。 裴少榕和裴君铭今天都不在家,但裴煜最不想让路凛洲对上的就是这位血缘上的奶奶。他之前在饭桌上公开了性取向,杜夕颖没说什么,可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何况在路凛洲那里压根就没有长幼尊卑的概念,他唯恐路凛洲乱说话把古板的老人家气进医院。 他不待路凛洲开口,先将人挡住,独自迎上杜夕颖,恭敬喊道:“奶奶,你怎么出来了?” 杜夕颖的犀利的目光却径直越过他。 路凛洲则一愣,垂眸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半边肩膀,唇角不禁微扬,眼神也越发柔软,随后一个迈步绕过他,大方走到杜夕颖面前。 杜夕颖沉着脸直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印象里的路凛洲在感情上暴躁易怒薄情寡义,在商场上心狠手辣从不留情。作为前任裴氏掌权人,她或许还会在气恨中对路凛洲有几分欣赏。但作为长辈,她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这样的孩子。 “来送礼。”路凛洲半遮半掩解释来意,然后才迟来地打了声招呼,“杜女士,好久不见,您身子还硬朗么?” “呵。”杜夕颖嗤之以鼻,“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嘴上尊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什么。” “您不喜欢我称呼女士么。”路凛洲也不生气,想了想后郑重地开口,“奶奶。” 裴煜:“……” 杜夕颖:“……” 杜夕颖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偏路凛洲的态度就是挑不出毛病来,她拧起眉,接着问:“送礼?路董还能有需要裴家帮忙的事?” “算不上帮忙,只是来知会您一声。”路凛洲瞥一眼裴煜,挂上笑意,这才道,“我在以结婚为前提追求苏依。” “苏依?”杜夕颖先愣愣地重复,而后才从裴煜诧异的神情中琢磨过来。 对了……她记得少榕和自己说过,裴煜的母亲用的就是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发音读作桑什么。 那从小被母亲带大的裴煜,应该也有另一个提南语的名字。她不喜欢那个女人,从未对那个女人上过心。而裴煜血脉里属于那个女人的部分,也一直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亲孙子的另一个名字。 路凛洲却故意搬出这个名字,直接让她这个做亲奶奶的落了下乘。 裴煜便只看着奶奶脸上神情变化,青一阵白一阵,却好半天都没开口说话,连一声预料中的训斥或怒骂都没有。 杜夕颖调转轮椅,不发一言地走了。 宁意如转动大眼睛察言观色,想了一会儿,赶忙追过去甜甜地喊了几声姥姥。 裴煜望着一老一小远去,路凛洲把手里大包小包交给帮佣,很快偌大的草坪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和一只狗。 路凛洲对裴煜道:“我听说郊区有一个动物公园,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要不要带凯撒去玩?” 他提出了一个自己几乎不可能拒绝的邀请。裴煜微怔,又隐隐觉得这像是一场有所图谋的约会。 他也不多问,无声一笑,摸摸凯撒的脑袋,问道:“你想去吗?” 凯撒并不能真正听懂人话,却能敏锐察觉到主人们喜悦的情绪,当即兴奋地连刨了好几下无辜的草坪。 - 宠物公园设在郊区,圈了一片堪比高尔夫球场的开阔草坪。今天是周末,两人到时公园已经很热闹了。 各种平时在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大型犬跑来跑去,凯撒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体形相仿的小伙伴,和几条雪橇犬一见如故,在草坪上你追我咬,滚来滚去。 公园周围一圈设置了供主人休息的区域。大家通过宠物而结缘,不管曾经认不认识,一谈起毛孩子都是滔滔不绝。 裴煜看一眼挤挤挨挨的人群,感叹道:“你竟然没包场?” “带凯撒来公园,不就是让它来和其他狗玩么。”路凛洲的思考和他模式不同,却努力揣摩着他的意思,片刻后又问,“你不喜欢这里有其他人?那我……” 裴煜唇边漾开笑意,轻轻摇头打断:“这样就很好。” 路凛洲也不再多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直到裴煜“咦”了一声弯下腰,他才注意到脚边那条巨大的杂毛大狗。 凯撒十分端水地在两位主人中间坐了下来,仰起脑袋,用嘴里叼着的大飞盘对着他们。 “哪来的飞盘?”裴煜先接过飞盘,又见一个娇小的年轻女孩走过来,当即猜到凯撒这是把人家扔的飞盘截胡了。 一条身材匀称矫健的牧羊犬也在凯撒身边坐了下来,看一眼飞盘,又看一眼那个女孩。 女孩没忍住多看了这过分精致的长发男人几眼,再看了眼凯撒,又惊又喜道:“原来这条狼犬是你的呀,我还找了半天它的主人呢。它真帅啊,比我在照片上看过的狼犬品相都好。它叫什么名字?” 裴煜介绍了凯撒,女孩见他个子高肯定力气大,又道:“要不你来扔飞盘吧?我扔不了太远。让凯撒和皮皮比赛,看谁先抢到飞盘。” 裴煜爽快同意,将飞盘抛得又高又远。两条大狗顿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去,难分高下。几次下来,两条大狗没少在中途发生碰撞事故,好在皮糙肉厚,爬起来后仍旧精神抖擞。 女孩越看凯撒越顺眼,不着痕迹打听道:“凯撒品相真好,放在赛级犬里肯定都是顶尖的那种,应该不便宜吧?” 品相普通的捷克狼犬就身价不低了。这种狗还需要充足的活动空间,城市里很多地方不让遛,就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这个问题裴煜答不上来,看向一旁的路凛洲。 女孩也看向这个良久未发一言的英俊男人。 路凛洲稍作回忆,回答有关凯撒身价的问题:“差不多一百万。” 女孩当即愕然失色,两条飞奔出去的大狗恰好又撞在了一起,吓得她脸色更白。等自家牧羊犬抢到飞盘跑回来,她难得没摸摸头给予夸赞,反而将飞盘抽走,半晌也没递给裴煜。 凯撒疑惑地走过去,用鼻尖碰了碰她的手。 凯撒的身价也让裴煜愣了一下,瞬间猜到女孩的顾虑,大概是担心自家毛孩子误伤凯撒以至于背上高额债务。 路凛洲把目光从裴煜身上移开,看向不知如何是好的女孩,现编出合适的理由,说道:“它是因为从小到大一直生病,自己把自己的身价提到了一百万。” 女孩:“……?” 所以是一条狗贡献了一家宠物医院十年的营业额吗? 裴煜忍俊不禁,余光里路凛洲恰好转过头来,他敛起唇边笑意,也对女孩说:“还是你来扔飞盘吧,别扔太远了,再玩一会儿它们也该休息了。” 裴煜说完才看向路凛洲,路凛洲却又把头转走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路凛洲略显生硬地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两人留下凯撒去休闲区边喝饮料边休息。回来时才想起忘记给一直在烈日下飞奔的凯撒留水了,好在女孩心细,给两只大狗倒了满满一大盆水,空了又添。 两条大狗你挤我我挤你,共享同一个水盆。 裴煜向女孩道了谢,又问路凛洲:“凯撒的水盆呢?” 路凛洲:“在车上。” 裴煜看一眼时间,这都准备走了,凯撒的食具玩具还全放在车上,一件都没拿下来。 女孩收起空掉的水盆和飞盘,牵着牧羊犬微笑道别:“那我和皮皮就先走啦,我每个周六都会带皮皮来这里,下次见。” 说着又摸摸凯撒的脑袋,“下次见,凯撒。” 凯撒:“汪!” 凯撒依依不舍地追出去几步,摇了几下尾巴作为告别,转头回来挤到二人中间。 凯撒一只狗就得霸占整个后座,裴煜先把它送上车,自己只能坐到副驾。 路凛洲却不急着开车,先拿出一个表盒。 “我看到它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随便你戴不戴,我只是觉得它适合你。”路凛洲说,“这辆车也是给你的,今天第一次开。车棚可以打开,星空模式也很棒。” 裴煜把表盒推回去,摇摇头温声回绝:“我不需要这些。” “毕竟我最不缺的就是钱,我不知道还能送些什么。”路凛洲说着带上几分委屈的责怪,“……你也不告诉我。” 裴煜无奈道:“我只是不需要,用不上。这跟钱多钱少没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在自我感动?” ……那倒不至于。 但这种被强词夺理反唇相讥的感觉并不让人厌恶,裴煜觉得好笑,仍然坚持拒绝。 “以前我送你礼物,你不是很开心么。” “因为那时候的我失忆了……” 路凛洲却不接话,从车载收纳箱里拿出一个满是狗玩具的袋子:“这些是凯撒最喜欢的玩具,你带回去。” 裴煜当然不会拒绝这份“礼物”,路凛洲便顺势把表盒也塞了进去,一起递给他。 “随你怎么说,爱收不收。”路凛洲抢先堵死他坚持拒绝的话,“我就图个开心,我自我感动。” 裴煜不由得睁大了眼,被这套蛮不讲理的强盗逻辑噎住。 路凛洲挑起眉梢:“接不接受是你的事。送不送礼物是我的事,追不追也是我的事,你管得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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