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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别管了。”说完晋邺就要挂断，似又想到什么，他补充道，“你记得提醒他每周去做祛疤治疗，不然他会忘。” 车子驶入高架桥，车内冰冷的导航语音一直反复提醒“您已超速”，可晋邺就跟听不见般，将油门踩到了底。 那种被戏耍、被当成小丑的感觉太令人窒息了，他好几次差点喘不过气来。他承认之前没有告诉温遗性向是他做得不好，可追本溯源那也不是他的错，总不能遇见一个人就没头没脑的告诉别人自己是同性恋吧？温遗这样报复他，着实让他寒了心。 哪怕再喜欢，可谁又能忍下这口气。 手边的电话不停响，他挂断了还是会被拨通。下了高架，晋邺将车停在路边，索性关了机。按照他的速度，温遗就算打车也不会比他先到家，他在小区车库把车停好，打开家门时犹豫再三还是删除了温遗的指纹。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晋邺装作听不见，它就一直响，从门铃变成了敲击，很久很久，掷地有声。 晋邺关上书房的门，想将那个声音变得小一些，可没用，那人就像是不知疲劳，声音一阵一阵，根本不打算停。 他烦躁地搓了把头发，趿着鞋走进客厅，语气十分不好，“别敲了！” 门外的动静听话的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温遗略显慌张的声音，“你让我进去。” 晋邺冷笑，“进来？进来做什么？再上我一次？还是灌醉我搞强丨奸？” 温遗闻言眉头皱得很深，他趁晋邺醉酒和药物的催动的确是上了他，可他如果对他没有感觉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你开门，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晋邺打断他，“你不要来烦我，不然我会搬走。” 温遗慌了，他试图用指纹去开门，可发现自己的指纹已经失效。他垂头贴着门，额头传来冰冷的触感，“我给你时间冷静，但别太久。” 里面再也没有声音，他叹了口气，反身回到自己家。躺在沙发上，他下单了一个小型监控，像是真的怕晋邺搬走，他打算把摄像头对着晋邺家门口，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接连几天，晋邺真的没再见过温遗。他跟以前一样，早上起来跑步，回家冲个澡又去上班。对面除了门口堆放的垃圾在逐渐变多，还有门顶上多出的一个小型摄像头，其他一切仿佛都没有什么改变。 下了课，晋邺刚回教办就被简琛拦住，他抬眸，不知他要做什么。 “你最近跟你小男友在玩什么很新的情趣游戏吗？”简琛拉他到位置上，在他耳边小声低语。 晋邺推开他，语气不耐烦，“你好好说话。” 简琛揉了揉被推搡的肩头，“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了？你们玩游戏被发现了还不让人说了？” 闻言晋邺蹙眉，“什么意思？你发现什么了？” 简琛瞪大眼，忽而又笑了一阵，“不是吧，你不知道？你们闹别扭了？” “你话真的很多，可没一句重点。”晋邺没了耐心，本来好奇被他这么一弄也不想探听了。 “欸欸欸，别这样，”简琛靠近他，拿出手机翻了张照片递过去，“我前两天拍的，还以为是小男友惹你生气你把他丢下了，可没想到连着几天都让我撞见，就以为你们是在搞什么情趣。” 照片里是温遗的背影，准确来说是温遗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而前面不远的地方，是晋邺的座驾。 他竟一直没发现过，或许是少年隐藏得太好，又或许是他根本无心去观察这些。 “所以，你们到底是在干嘛？”简琛还是好奇。 晋邺更好奇，他也想知道少年这是在干什么，跟踪吗？目的呢？他每天就这样骑着自行车跟着自己上班，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又等着他下班后尾随，他不主动找自己说话，也不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问，可点出温遗的对话框后又犹豫了。无论少年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他是不会让他得逞的不是吗？索性就跟以往一样，当作不知道算了。 “别八卦了，赶紧收拾回去吧。” 晋邺打发掉简琛，看着笔电里还没完成的PPT陷入短暂的沉思。 温遗如往常一样，看见晋邺从学校里出来躲进旁边的小巷里，直到他的车缓缓发动，他急忙扫了旁边的共享单车跟在后面。 晋邺的路线跟以往不一样，他今天不知道是要去哪里，绕了两条路后转进一个小道。车子停在路边，温遗急忙躲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见晋邺进了一个小巷子，他抬步跟上。巷子看起来像是餐馆的后门，整条路都堆满了纸箱和一些原材料的包装袋。 他蹙着眉，摸了摸鼻子，这味道实在是不好闻。他忍着胃里的翻涌在巷子里穿梭，最后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发现了晋邺的身影。他的步子快了点，在转弯的瞬间脚下被东西绊了一瞬，使他身体失控地向前倒去。 以为会摔个狗吃屎，却没想被一个怀抱紧紧接住。 他抱着人，熟悉的味道灌满鼻腔，不需要抬头看，他就能知道是谁。他将人抱得更紧，头深深埋在他脖颈间。 晋邺猛地推开他，本来是想绊他一脚看他摔倒的模样狠狠嘲笑一番，可想到少年会受伤后又急忙探出身子将他接住。 他恼于自己的不狠心，看着少年也没有多好的脸色，“你跟着我做什么？” 温遗怀中的温度瞬间消失，他怔了一瞬，迟疑道，“我怕不跟着你，你哪天就消失了。” 晋邺挑眉，“我是一缕魂魄吗？说消失就消失了？” “我担心你不回家，更害怕你真的会搬走。”温遗如实说。 “我说过，你别来烦我。” “所以我才悄悄地......尾随。”温遗声音很低，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像个变态一样。 “没必要，你这样做，毫无意义。”晋邺不再看他，转身从另一头的小巷出去。坐上车后，也不管少年在不在身后，发动油门疾驰而去。
第40章 Chapter 40 “爸爸......” 沉寂的黑夜，孤冷的破晓，沉闷的雨水坠落在窗沿上，也敲击在温遗被梦魇住的幻境里。 年幼的温遗蜷缩在客厅角落，偌大的真皮沙发中间坐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男人身形伟岸，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眉宇间是无尽的冷峻和孤傲之色，深黑的双眸因为染上醉意而嗜血般发红，加上他周身散发着的威严气势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男人双腿交叠，嘴里的香烟逐渐燃尽，他面无表情地摁灭烟蒂，随着动作顺手将盛满烟头的烟灰缸砸向角落瑟缩的人，动作之快，让人闪躲不及。 幸好，痛感只传递到了温遗的脚趾上，他害怕地抓住脚，一边庆幸伤的只是脚一边捂住嘴任凭眼泪不停掉。 他不敢出声，平日里他在男人眼里就是个透明的隐形人，只要他不出声不在家里到处走动便能安然无恙，但喝醉酒时就不同了，男人不仅会看见他，还会把视线落在他身上打量，更会暴戾地将所有怒意都撒给他。 就像现在。男人应酬喝多了，把温遗从屋里叫出来，无论此时此刻的温遗在做什么，也不管他是否睡着。 男人坐在沙发上，温遗则想办法把自己缩成一团变得不起眼。照往常般，男人会先点燃一支烟，透过迷蒙的烟雾观察他，每当到这个时候温遗都会有种错觉，一种男人并不恨他的错觉。因为此时的男人眉宇间会透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忧郁之色，带着一丝悲伤和缠绻的模样。可后来温遗知道了，男人不是不恨他，而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烟抽完了，温遗顺着他摁灭烟蒂的动作，紧张地闭上了眼。 脚上的痛感还没消散，接踵而来的又是背脊、肩膀、手臂，如果不护住脑袋，可能还会头破血流。 他再也顾不得脚，双手抱着头，任由无数的瓷器砸在身上。耳边尽是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他顺手捂住耳朵，因为那声音总让他有种自己骨头碎裂的错觉，所以只要听不见，就说明他还好，还能撑。 脸上是来不及擦掉的泪，耳边是伴随着噼啪声的咒骂。 “扫把星！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就因为你！就他妈因为你我才会失去槿凝！” “是你！是你害死了槿凝！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你趁早给老子消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最好是代替槿凝去死！” 男人发泄累了，瘫坐在地毯上，捂着胸口大口地呼吸，手边趁手的东西已经全部砸在了温遗身上散落在他身边。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嘶嚎，男人会哭得撕心裂肺，一遍遍叫着“槿凝”，一遍遍唤着温遗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温遗一直很好奇，能让这么一个阴鸷暴戾的男人思念这么多年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而她又为什么这么狠心，生下他就撒手而去，让男人心碎也让他痛苦。 周围沉寂下来，温遗微微动了动手指，怯懦地从膝盖里抬起头。视线扫过去，他发现男人坐在地毯上，大手覆盖着脸，压抑地低声啜泣。 他尝试动了动身子，还好骨头没事。他又翻转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查看，发现这次竟没有流血。正庆幸着，男人有所察觉地抬起头，手也从脸上拿下垂在了身侧，目光正犀利地看着温遗。 他唇角蓦地勾起一抹冷笑，看得温遗背后直冒冷汗。男人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踉跄着正朝温遗走近。 “爸爸......”温遗瑟缩着想往后退，但身后就已经是冰冷的墙壁，他退无可退。 “爸爸......”他反复地、惊恐地喊着男人。 男人置若罔闻，离他越来越近，仅半米的距离，他忽地停了脚步。温遗看见他弯膝蹲下，偏着头盯着他的目光里尽是冰冷的寒意。 男人起身，像是失去了兴趣，折返回沙发。温遗垂下头松了一口气，仅一秒，后脖颈就传来了一阵刺痛，接着就是冰凉的触感。 他吃痛地伸手摸了一下，却染了一手的红。 脚边，是刚才划过脖颈的水果盘碎片，棱角上还能看见沾染上的红色血迹。 原来刚才男人靠近他只是为了捡一块碎片，他是见不得温遗死里逃生的那副表情的，温遗也清楚，他不该庆幸的。 他捂着后颈，直到男人真的发泄够了回到了房间，他才微微颤颤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屋里。 背上的衣服布料已经被血染了一片，捂着伤口的手也布满了的红色液体。他脱了上衣扔进垃圾桶，拿了张毛巾将它全部浸湿后盖在后颈处。以往身上有伤时他都是这样处理的，看不见后颈处的伤，所以也不觉得严重。 他在浴室的浴缸里接了水，褪去身上剩余的裤子躺了进去。霎时，清澈的水变成了可怖的红色，后颈处的伤口也越来越疼，似乎是要将他撕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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