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梁峙松开他的手,改用胳膊圈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环在身边走,一边解释,“酒店是主办方统一订的,我们几个的房间都在同一个楼层,姜弥应该是跟着成倦过来的。” “成倦?”周崇煜皱着眉头想了半秒,忽然联系上昨天姜弥对群青行程了如指掌的事,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扭脸—— “姜弥新交的男朋友是成倦?” “嗯。”梁峙只是很淡定地向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周崇煜有几秒都是懵的。 虽然他确实对这方面比较迟钝,平时也不太关心朋友的感情状态,但这发展对他来说还是太突然了一些。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周崇煜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梁峙跟成倦出车祸,姜弥来医院里帮忙照顾的那次,又或许更靠前,早在姜弥高中疯狂喜欢群青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好啦,别乱想了。” 见他困惑又苦恼的样子,梁峙觉得挺可爱,搂住他肩膀的手往上抬,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安慰道:“其实老倦比你想象中要靠谱。” 周崇煜听了还是恹恹垂着眼皮,回以一个表示怀疑的眼神。er转群破产 两个人继续慢悠悠往回走,姜弥发来消息说他们在酒店后面的私人沙滩。梁峙先回房间放东西,让周崇煜自己过去。 从酒店大堂穿过,走出后门,外面是一片开阔的露台。 远处有草坪,有椰林,也有碧蓝色的海岸线。此时的海水还太冷,并没有多少人在海滩边玩水,大多数都聚集在有遮阳伞的地方。 刚走出去没几步,周崇煜就被泳池里的嬉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姜弥跟郑尧已经组成了统一战线,共同对抗着对面的成倦和阿岚,四个人正热火朝天地打着水上排球。一时间水花四溅,高潮迭起,谁也不甘落下风。 周崇煜安静看了他们一阵,准备从旁边人少的草坪上绕过去。 从露台的台阶上下来,拐个弯,旁边正好有个人背靠在铁艺栏杆上,手里夹了半截香烟。周崇煜脚步一停,才认出是他哥。 周崇燃扭头也看见了他,夹着烟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明显犹豫了下,最后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昨晚虽然喝得烂醉,但现在回想起来,有些事情还是记得的。酒醉误事这四个字在如今周崇煜看来,着实成了句至理名言。 躲也没处躲,周崇煜只好垂着脑袋走了过去,靠在了离他哥半米远的地方,默默等着人发落。 果然,没过一会儿,周崇燃便掸了掸手里的烟,吐出一口白雾问:“你跟峙哥,是领证了?” “……嗯。”周崇煜低下头,有点没底气地小声答道。 周崇燃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停顿了下又问:“你那时候在电话里说,要和我讲的事,就是这个?” “嗯。” “什么时候领的?” “正月初七。”周崇煜如实回答道,一边试探着瞥了眼他哥的反应。 旁边周崇燃始终很安静,既没皱眉也没不悦,像是茫然地思忖了一阵,沉默半天突然来了句:“你俩都是自愿的?” “是。”周崇煜无奈撇了撇嘴。 “行。”周崇燃点了下头,神色还是很平淡,一直没什么变化。 他把烟捻灭了又道:“领就领了吧,早晚的事。” 他的这副反应让周崇煜有点意外。 想象中,周崇燃怎么也得劈头盖脸把他骂一顿,再不济也该黑着脸,有理有据地跟他掰扯一下结婚这件事的重要程度。 “你、不骂我?”周崇煜忍不住弱声问。 “骂你顶个屁用。”周崇燃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脸上终于有了点平时生气的样子。 可算从对方嘴里听见个脏字,周崇煜顿时轻松不少。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才是他哥应该有的样子——刀子嘴,炮仗脾气,心里面却是豆腐做的,一碰是软的。 “以后再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一声。” 周崇燃淡淡望着远处金色的海滩,安静了一会儿,无奈叹了口气。 “虽然说了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我出的主意你也不一定听,但至少,能让我知道。” 说完他便垂下眼帘,用手搭在周崇煜后脑勺上,轻轻往前推了一把,又道,“我永远是你哥。” 被他拢得身体往前倾斜了片刻,周崇煜低着头,鼻腔里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酸胀来。 好像从小时候起,他们兄弟俩就很少坐下来好好说次话。 “嗯,知道了。”周崇煜咬着下唇说道。 “煜哥——” 远处的泳池里,郑尧浑身湿漉漉的,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他,正朝他疯狂地挥着手,“快来啊,帮忙打爆他们……” 话没说完,就被成倦抛来的一记远射球击中了脑门,当场摔进了水里。 周崇燃嘴角难得上扬了片刻,抬起下巴指向远处,说:“去吧。” 周崇煜侧头看了他一阵,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起身走向泳池,加入进了这场持续的混战当中去。 蓝天、白云,欣欣向荣的春季,泳池里相互扑水的年轻人。 周崇燃仍旧停留在原地,墨色的瞳孔仿佛两抹胶片,交替放映着远处正在上演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突然有个人影凑了过来,姿势慵懒地靠在他的旁边。 周崇燃略微偏头,视线里出现了身穿一件深灰色亚麻衬衫的梁峙。 盯着他看了一阵,周崇燃沉沉收回了目光,从裤兜里又掏了烟盒出来,用两根手指夹着,递给他。 “戒了,先不抽。”梁峙朝他摇摇头,转头从手边的纸袋里掏出一根糖葫芦,饶有兴致地咬了一大口。 周崇燃斜睨他两眼,瞧他俨然一副温柔人夫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讥诮:“独身主义哈。” 梁峙不免失笑,脸上挂着些讨好,耸耸肩道:“阿煜是例外。” 轻描淡写的一句“他弟是例外”,周崇燃断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发。 心里头还是有气,他稍微抬高腿,想踹梁峙两脚。鞋底全是海滩上的沙子,一踢就全都扬了起来。 梁峙只好把双手举高,一来是护着那两串糖葫芦,二来是做投降状,向周崇燃求饶。 一来一往间,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真心实意地,也如释重负地。 得知周崇煜一声不吭就跑去跟人领了证,周崇燃是生气的,但如果这个人是梁峙,他可以为之真诚且坦荡地开心。 “连个恋爱也不谈,直接就把我弟拐去结婚,可真有你的。”又斜着瞪了人一眼,周崇燃重新恢复了平时寡言少语的沉静状态,往台阶上一蹲,侧头给自己点了支烟。 旁边,梁峙一手支着栏杆,靠在那里一直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他长大了,崇燃。” 安静许久,梁峙才垂下眸,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那串糖橘子收进了纸袋里,准备留给周崇煜一会儿吃。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我爱他。” 周崇燃听完舒缓地吐出一口白雾,淡淡回了句“知道”,具体也没说清知道的是他长大了还是爱他。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周围只剩下远处海浪拍岸的声响。 半晌,周崇燃回头看了眼泳池里那帮人的战况,忽然想起了什么,微皱起眉,有些困惑地问:“所以你现在算是我弟媳?” 辈分一下低了好多,梁峙没忍住笑,骂了声:“放屁。” 一抹会心的笑同样出现在周崇燃的脸上,他仰头看向梁峙,目光扫过对方半敞的衣领,以及脖颈间那条很眼熟的冰蓝色玻璃吊坠。 那是梁峙30岁生日那天,周崇煜不远万里来找他,送给他的礼物。 周崇燃默默看了半秒,恍然明白,有些事情大概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偏头继续看向泳池里周崇煜认真扣球的样子,周崇燃安静地笑了笑,抬起手,像是完成什么仪式似的,碰了碰梁峙的胳膊。 “以后,交给你了。” ***偷文见过头七 艳阳西落,泳池里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草坪上到处是铺着防潮垫野餐的人,彼此交谈着、嬉笑打闹着,远远看去,都被夕照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灿金色。 和姜弥他们打水仗累到不行,昨晚又没休息好,周崇煜缩在泳池旁的躺椅里,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醒过来发现身上衣服已经干透了,肚子上还多了条速干毯子。有个人和他共同挤在一张椅子上,胳膊绕过他的脖子下方,轻轻地环抱着他。 趁着周围没人,周崇煜往对方怀里蹭了蹭,偷着吻了下梁峙的下巴。 “那会儿,我哥说什么了?”还没完全睡醒,周崇煜声音有点哑,小猫似的,黏黏乎乎听不太清。 梁峙用手指尖轻轻揉着他的耳垂,故意叹了口气。 “被他骂惨了。”梁峙嘴角勾起,没一会儿又低头捏了捏怀里人的脸颊,笑着道,“不过他说你以后归我了。” 周崇煜明显不信,蔫蔫地垂眸说:“骗人。” 抱着人坐起来了一些,梁峙把纸袋里的糖葫芦拿出来,递给周崇煜。 还确实是有些饿,周崇煜挺开心地咬了一大口,嘴唇上不小心沾上了一大块糖。 梁峙托着脑袋一直盯着人看,等他吃了几颗,才拍拍自己的右侧裤兜,神秘兮兮地说:“口袋里,有个东西送给你。” “什么。”周崇煜呆呆眨眼。 “摸摸看。”拉过他的手放到口袋边上,梁峙始终轻缓笑着,也不说到底是什么。 周崇煜有点不好意思,还以为会摸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结果刚一伸进去,就摸到了一张挺小的卡片。 拿出来一看,是张崭新的港澳通行证,上面是他自己的照片跟名字。 “香港?”周崇煜一愣,想起梁峙之前曾跟他要过身份证和委托证明。 他的上一张通行证还是大学的时候办的,那时为了去香港交换,还特意办的加急。 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能赶上申请的最后期限,那张签注就此作废,没派上用场。香港也就成了他一直想去,但始终没去成的地方。 “Skyline音乐节的第二场巡演,六月初,在香港开。” 安静看着周崇煜泛红的眼睛,梁峙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和说道,“我提前帮你问过郑尧了,他说,你们刚做完一单大生意,到暑期结束之前,应该随时都能腾出空闲来。” 周崇煜听完鼻尖一酸,手指来回摸着那张卡片,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梁峙把人又搂了过来。 “郑尧还说,多亏了你,工作室现在的业绩超乎他想象。我还答应帮他留两张音乐节的票,他挺高兴。” 梁峙说完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不见一点锋利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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