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摩过后,他感觉清爽舒服不少,起身去拿手机。 手机有条未读信息。 江离舟:【听说你不舒服。还好吗?】 消息是十五分钟之前发来的,现在是3点43分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离舟说会议将在3点准时开始,一般要开个2小时,这会儿应该还是开会的忙碌状态。 闻星秋有很多话想说,考虑到江离舟在开会只回了一句“挺好的”,躺回去。 他懒得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就这么抱在怀里。 半分钟后,手机振动。 闻星秋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跟着颤抖了,慌了一下。翻过手机,他看到了【江离舟】的来电显示,清下嗓子接了起来,“喂?” “真的没事吗?”江离舟问着。 听到这个声音,心慌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闻星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江离舟:“酒店会加派保安,不会让人再溜进去。” 闻星秋忽而想起崔振翱那一双含泪的眼睛,“他们怎么处理崔振翱的?” “报警了。但是证据不足,崔振翱没有被拘留,只是被批评教育。” “噢。”闻星秋不知道该说什么,闷闷应一声。 江离舟听出了不对,“你怎么了?” 闻星秋老实答,“感觉怪怪的。希望他被教训,又觉得他有点冤。” “冤?” “嗯。我说谎了,崔振翱并没有发涩情小卡片,只是给名片叫我联系他而已。” 江离舟轻哼,“但他真的闯入了酒店。” “也对。”闻星秋想起来了,“他还说了你的坏话,不值得同情,哼。” 既是答了江离舟,也是告诉自己。 江离舟被这个“哼”逗笑了,柔声哄,“嗯,别管他了,好好休息。” “对了。”闻星秋想起一个重点,“你不是在开会吗?” 江离舟似乎并不在意,“快结束了,等下去看你。” 闻星秋有点为难。他很累,只想好好睡觉。这种情况之下,他见了江离舟也是昏昏沉沉说不上什么话的。 可他不知道怎么拒绝,抿抿唇还是答应了,“嗯。” “很累吧?”江离舟竟然听出来了,“算了,你好好睡一觉,我不过去了。” 闻星秋暗暗松口气,开口还是温顺乖巧的语气,“嗯嗯。你这么辛苦,也该休息一下。” “你……”江离舟还想说点什么。 闻星秋却没忍住,打个哈欠。 江离舟便说:“你睡吧。” “嗯嗯。”闻星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甚至忘了说再见,用鼻音哼哼两声就扔开手机卷入被子,由着自己被倦意包围。 他很快睡着,却梦到了崔振翱和宋知柯。 宋知柯捂脸发抖,崔振翱搂肩安慰,看向他的眼睛因为泪水而变红,但是死死瞪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他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进退两难。进一步,在宋知柯和崔振翱紧密的距离间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退一步,又将被隔绝在外成为局外人。 最后,他不进不退,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自己的手,还有牢牢握住的行李箱拉杆。周围的一切清晰起来,他看到了行色匆匆的路人,听到值机登机的广播声音,意识到自己身处机场。 宋知柯忽而抬头,现出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得意笑容。 即使如此,也不妨碍开口时伪装的哽咽,“你真的要走吗?” 他冷笑,“你真能演戏。” 崔振翱不再悲伤,只是怒吼,“小秋!” 这一声像是闪电般炸裂开来,粉碎梦境。 闻星秋猛然惊醒,大口喘气。没一会儿,拼命吸入的空气胀满肚子,他觉得恶心,捂住嘴巴,想去拿床头柜的水杯。 可他直起身,反胃的感觉也跟着涌了上来。 闻星秋吐了。 吐过后,他有片刻的清醒,拿过纸巾给自己擦一擦。擦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手很热,似乎可以随时点燃手里的纸巾,扔开纸巾摸上脸颊,却触到了更加骇人的烫。 不光吐了,还发烧了。 闻星秋意识到这一点,无力倒回床上。他想歇口气再想办法的,却低估了自己的疲惫,闭上眼,堕入一片昏沉。 * 下午开会,主要说的还是宋知柯专辑延迟的事。 一些人仗着自己在绕梁呆久了,苦口婆心劝江离舟三思而后行。 江离舟完全不在意,甚至有一点走神。 闻星秋说过自己吃药是5小时一次,而上次闹钟响起是13点33分。下一次吃药是6点半,他现在散会,赶过去看看似乎是正好的。 江离舟想到这儿,点了一下头。 “江总,你也同意我的看法吧?”在发话的音乐总监自作多情,以为自己被肯定了。 江离舟斜睨一眼,“你说什么?” 音乐总监懵了,“我说,专辑延迟发行是不合理的。” “当事人愿意延迟,你们急什么?” “……” 音乐总监看向宋知柯。 宋知柯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被所有人看着才慢悠悠开了口,“嗯,我认为江总的决定是对的。我愿意延迟,并承担所有损失。” 会议室一片哗然。 宋知柯不看其他人的表情,只盯着江离舟,“我赔得起。” 江离舟没有感到意外,只觉得烦人:买市中心的豪华公寓,承担俱乐部的高昂会费,现在又自掏腰包补贴公司。宋知柯为了接近他,真是下了血本。 经纪人不知道宋知柯的心思,小声劝说,“没必要……” 宋知柯还是那个态度,“我支持江总。” “哦,那就这样吧。散会。” 江离舟回了办公室,坐下来就叹了一口气。 助理穆铭看在眼里,关了门低声问,“你还是担心的吧?” 新官上任,就做了一个所有人都反对的决定,江离舟当然会有压力。 江离舟也很严肃,“嗯。他提到崔振翱的时候,语气很奇怪。崔振翱是不是说了什么?” 穆铭愣住,“哈?你担心的是闻星秋?” 江离舟一脸理所当然,“嗯。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穆铭嘴角一抽,“我说的是……” “算了,我不想听。” “……” 穆铭很识时务,主动离开。 江离舟继续思考。 手机响了。 江离舟以为是闻星秋,一下子拿起手机,看到的却是【家】的来电显示。 他叹口气,接起来,“喂?” 妈妈温柔问:“在忙吗?” “没有。” “今天周四,该回来吃饭了吧?” “他愿意见我?” “当然了。他是你爸爸啊。”妈妈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也想见你。” 江离舟听到前面想吐槽的,听到后面又心软了。看在妈妈的面子上,答应:“好,我回去。” 现在春夏交接,爸妈便挑了岷华那边的别墅住着,欣赏江岸繁花。他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坐在窗边,一边赏景一边喝茶。 江离舟没打招呼,准备去找妈妈。 爸爸哼了一声,“不孝子。” “你说我吗?”江离舟故意反问,“你不是不认我了吗?” 爸爸皱眉,砰地放下茶杯,“你怎么说话的!” “学我哥的啊。他有话直说,你不是很喜欢吗?” “你还敢提你哥?” 江离舟耸耸肩,“我哥又不是死了,为什么能提?” “混账!”爸爸抄起茶杯,直接砸过来。 妈妈正好过来,惊叫一声要把他拉开。 他没动,看着那个后劲不足的茶杯在空中划出一条低矮的抛物线,摔在面前。 “没事吧?”妈妈拉过他一阵查看。 他没发话,爸爸倒是吼起来,“他能有什么事!你该担心定屿!他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妈妈收回手,揪着围裙不说话。 江离舟轻笑,“大哥都30岁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爸爸瞪着江离舟,说的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你也知道你哥30岁了?他该接管总部了,你却把他逼走?” 哥哥叫江定屿,今年30岁,按照爸爸的计划应该接管总部了。 可是,江离舟也在总部,表现更好。董事会的元老提议换人,公司上下也显然更认同江离舟,让江定屿的处境愈发尴尬。 30岁生日那天,江定屿突然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我去散心,不用找我。】 江定屿铁了心要躲起来,爸爸找不着,就冲着江离舟撒火。除了把江离舟调离总部,还要甩脸色,见了面就骂,“我不会让你这种人接我的位置!” 江离舟很淡定,“是吗?股东怎么说?蒙世伯好像指定要和我谈合作吧?” “你……”爸爸捂住胸口,跌坐回去。 妈妈赶紧扶着,“哎呀,别着急啊。” 爸爸喘着粗气,语气还是恶狠狠的,“能不急吗?不是他的,他硬要抢!我怎么会养出这种儿子!” 江离舟有一瞬的紧张,看到爸爸跌回椅子还记得避开碰撞、喘粗气也不耽误骂人,就放松下来,知道小老头又在装了。 江离舟想走了,故意说:“就是你才养得出来。你是爷爷的二儿子,当年也抢了大伯的位置,忘了吗?” “滚!” “好。” 江离舟走出家门。上车,启动,加速。一切动作都无比流畅,挑的路也毫无阻碍,让他很快离开。 十分钟后,他停下,看向江滨公园门口的商店。 这家店打从公园建成就一直存在了,用的是彩虹招牌。隔几年就刷新漆,现在还是他记忆中的鲜艳色彩。 四岁那年,他们家一起来玩。爸爸给他们兄弟俩买冰淇淋,因为他年纪小吃不了那么多,买的是一大一小的两个。 他偏偏闹着要和哥哥一样的七彩口味大蛋筒,哥哥说“我不喜欢吃冰淇淋”,把大份给他了。 江离舟陷入回忆,不知不觉盯着反光的招牌很久了。眼睛疼了,他才转开目光,揉揉眉心嘀咕着,“那时就错了。” 一个来电打断他的思绪。 江离舟看到【闻星秋】三个字,用最快的速度接起来,“喂?”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难受的低吟。 江离舟立刻说,“别怕,我现在就过去。” 闻星秋所在的江景酒店就在江边,他过去很容易,但需要时间。 江离舟先让酒店的人去看看。酒店的人说闻星秋晕倒了,需要送到附近的医院。他便不去酒店,直接去医院。 再见面时,闻星秋瘦弱的身子陷入苍白的病床,纤细的手被输液的针戳出一个骇人的洞。 江离舟不由放轻呼吸,甚至怕自己多看两眼都能把人看碎了。好一会儿,才挪动僵硬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帮着掖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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