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宁怕黑,一个人睡觉时总要开着灯,但以前只要季饶在身边,他就能在黑暗中睡得踏实。 现在,大概也一样。 后半夜季饶时睡时醒,一直注意着叶怀宁的状况,叶怀宁被他圈在怀里,吃过抑制剂又有他的信息素安抚,没再发噩梦,安安稳稳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晨六点半,叶怀宁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季饶的臂弯里,萦绕鼻尖的全是熟悉的Alpha信息素,足足愣神了好几秒,头顶响起季饶略沙哑的笑声:“怀宁,早安。” 叶怀宁回神,若无其事地起身,去了外头洗漱。 季饶跟出来,站在洗手池边给叶怀宁递毛巾,叶怀宁掬了一抔凉水浇上脸,心里的那些热燥悸动全消,平静接过毛巾。 季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洗完脸叶怀宁抬头,眼睫上还挂着水珠,在晨光中分外醒目。 季饶看着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他想亲上去。 甚至差一点就做了,在季饶身体往前倾时,叶怀宁先一步转身离开。 季饶稍怔,看着他走远,心下遗憾。 季饶也洗漱完回房时,叶怀宁已经在收拾行李,他那个仿佛累赘一般的行李箱就搁在脚边,季饶看了一眼,跟他提议:“你这个行李箱要不就别拿了吧,我让你小张先帮你带回国去。” 叶怀宁抬眼,有点不乐意。 季饶又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带回来两个普普通通的登山包。 “我前两天让小张去市区买的,我俩出去就背这个就行了。” 他说着从登山包里拿出给叶怀宁准备的装备,冲锋衣、运动鞋,全都是轻便又合用的:“你试试。” 叶怀宁犹豫接过去,目露嫌弃。 季饶忍着笑提醒他:“你要是不乐意穿这些,那我们就搭飞机去找个度假胜地玩玩算了。” 叶怀宁剜了他一眼,弯下腰先试鞋子。 季饶蹲下,十分自然地帮他系鞋带。 叶怀宁略微别扭:“我自己来,我又不是手废了。” 季饶随口说:“鞋带系法也有讲究,系的不好容易散了,还得重系,麻烦得很,我先帮你系好了,之后你穿脱不用全部解开,很方便的。” 叶怀宁没再坚持,安静看着季饶手指灵活地动作,快速帮他把鞋带花式系紧。 两只脚都穿好后叶怀宁站起来蹦了两下,季饶知道他的鞋码,鞋子很合脚,软硬适中,确实比皮鞋方便得多。 这人果真比他考虑得周到。 于是他接受了季饶的提议,只留了几件换洗的T恤,那些昂贵的高定服装和贵重饰品全部留在行李箱内,交给了小张。 “谢谢。” 季饶还蹲在地上,仰头冲他笑:“不客气。”
第76章 “看到我为了你发疯你就满意了吗?” 下火车时正值一天当中最炎热的午后。 叶怀宁发情期未过,本来就晕车不舒服,加上天气太热,头晕得厉害像是中暑了,有些站不住。 季饶上前一把扶住他,将人带到阴凉通风处坐下,给他脱下外套,里头的短袖T恤已经被汗水浸透。 叶怀宁迷迷糊糊地抬眼,对上季饶关切的目光,不由沮丧,他之前还想着一个人出来,结果这才坐了一程火车身体就开始不舒服,需要别人来照顾。 季饶抬手撸了一把他额头,还好不是很烫。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水来,很快。” 叶怀宁下意识地想抓住季饶的手,手伸出去才反应过来又顿住,季饶很自然地回握住:“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话说完季饶起身,小跑去了街对面的便利店。 叶怀宁低头看着自己汗涔涔的手心,半天没动。 五分钟后,季饶买回两瓶盐汽水,拧开瓶盖递了一瓶给叶怀宁,提醒他:“不要猛灌,一小口一小口喝,一次不要喝太多。” 叶怀宁接过喝下一小半,嘴唇不再那么干涩难受,坐了这么一会儿又吹了风,总算缓过来些,刚才苍白如纸的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季饶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在他身前蹲下,小声问:“还好吗?要不我们先去酒店歇一会儿,明天再出门玩?” 叶怀宁肚子咕咕叫,他咽了一口唾液,诚实说:“想吃东西。” 还有胃口说明确实已经缓过劲了,季饶略松口气:“想吃什么?” “随便。” 季饶拿出手机搜了一下,附近就有间网上推荐很多的当地特色餐厅,走过去也不远,但叶怀宁这个状况,走路估计不太现实,坐车他说不定又要晕,季饶四处看了看,起身跑去叫了辆人力三轮车来。 笑着示意叶怀宁:“我们坐这个。” 不等叶怀宁同意,季饶已经扶着他站起身。 叶怀宁原本有些不乐意,真正上了车发现闻不到汽油味,且还能一边吹风看四处街景,于是不再反对,安心坐稳。 狭窄的三轮车后座只能并肩坐他们两个,大腿贴着大腿、手臂蹭着手臂,对方身体的热度近在咫尺,明明热得厉害,但被心跳声盖过了其他感知,在季饶凑近过来说话时,叶怀宁甚至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 ……他果然还是不能在发情期跟这个人凑太近了,这该死的标记。 季饶好似没发现他的反常,伸手指向左前方,在他耳边说:“怀宁你看那边,那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广场,等你身体舒服了些,我们去那边看看。” 叶怀宁随意“嗯”了一声,微微侧开脸。 吃完午餐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叶怀宁的精神彻底好了,说想继续去玩,他们订的酒店就在这附近,季饶提议先回去放了行李再出门。 酒店是季饶在网上订的,一个大的套间。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们住一间就行了,你睡里面卧室,我睡外头沙发,等后天我们离开这里开车上路,条件会更差,这两天养足精神,等你发情期彻底过了我们再离开这。” 进门后季饶把东西搁下,和叶怀宁解释。 叶怀宁四处转了一圈,基地那个逼仄的小房间他都跟季饶挤了一个多月,这里好歹是星级酒店,没什么不满意的,就是略微不爽这人把发情期三个字吊在嘴边说。 “知道,不用你说。” 季饶把人拉过来,手指点了点他发青的下眼睑:“去睡午觉,黑眼圈都出来了。” 叶怀宁皱眉,季饶看着他笑。 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叶怀宁心生不快:“我发情期还没过。” 季饶挑眉:“所以?” “我今天不打算吃抑制剂了。” 季饶一愣。 叶怀宁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冷意:“听说这里的夜场挺有名的,我想去看看,说不定可以认识个让我满意的Alpha试一试。” 季饶摇头:“别说笑了,先去休息吧,晚点我们再出门。” 叶怀宁又一次重复:“我不想再靠抑制剂过发情期,我打算去找人试试。” 季饶在那一瞬间沉了脸:“你认真的?” “不可以吗?” 季饶一步上前,用力捏住他的手:“我之前说过,我不会再把机会拱手让给别人,你要是真打算去夜场找人,今天我俩就谁都别再出这个门。” 叶怀宁被他捏得手腕生痛:“你有病吧?” “怀宁,你为什么总要故意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激我?看到我为了你发疯你就满意了吗?” 季饶捏着他的手不放,死死盯着他,眼里有叶怀宁从未见过的狠意。 叶怀宁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季饶戳中了他的心事,他就是想激这个人,从在岛上那夜起他就在这么做了,看到季饶因为他的话痛苦发疯又要拼命忍耐,他承认他终于尝到了报复的快感,这种想要报复这个人的心思是后来才生出来的,他越是因为这个人心烦意躁、动摇犹豫,就越是心有不甘想要报复他。 叶怀宁冷笑:“季饶,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之前不是很大度让我去找别人吗?我真要想找别人,你以为你拦得住?放开!” “你想找谁我拦不住,我直接把人一刀子砍了就是!” 季饶用力将他拉入怀,发完疯又开始苦苦哀求:“别去,怀宁,你别去,你赢了,我受不了的,你再去找别人,让我在门口坐一整夜,我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你放开我。”叶怀宁声音冷硬。 “一定要这样吗?随便什么人都行就是我不行吗?怀宁,我求你了,别去。” 被季饶死死摁在怀中,听出他语气里压抑的痛苦,叶怀宁闭了闭眼,淡下声音:“你放开我吧,我困了,想睡觉。” 季饶慢慢松开手,依旧盯着叶怀宁的眼睛,似乎只要叶怀宁再提去找人,他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叶怀宁的眼神已经平静,目光里多了丝嘲弄:“还挡着道?我睡觉你也要拦着?” 季饶喉咙滚了滚:“你睡吧,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 叶怀宁懒得再跟他废话,进房带上了房门。 季饶低头抓了一把头发,懊恼又不甘。 同样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发生第二次。 他知道叶怀宁是故意气他,真不在意他就不会一再跟他说这些,到了今天他更不会放弃。 下午四点,睡了一觉醒来的叶怀宁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季饶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他出来自若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先前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谁都没再提。 叶怀宁穿起外套喝了口水:“走吧,我想去外头逛逛。” 他们从酒店出去,走了五分钟就到了之前来时看到的那个广场,标志性建筑的Omega平权运动纪念碑矗立在广场中央。 在非洲,Omega平权运动是几大洲里进行得最晚也最不彻底的,一直到本世纪初这里大多数国家的Omega才有了法律意义上的独立地位,不再是某一个甚至一群Alpha的附属品。但也仅仅是法律上而已,私底下将Omega作为物品进行买卖交易的行为依旧屡禁不止,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猖獗。 但比起活摘腺体,交易物品由活人变成鲜血淋漓却又让人如痴如狂的腺体,后者似乎还要更残忍一些。腺体买卖如今才是这里的新风潮,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有钱人挥舞着钞票,来到这片贫瘠的大陆,一掷千金只为求购那些万里挑一能散发出极品信息素的腺体,相较于Alpha,Omega受害者几乎是其十倍还多。 叶怀宁盯着那一方纪念碑,神色略微沉重,半晌才举起手机,拍下张照片。 季饶忽然吹了声口哨,叶怀宁敛回心神转头看去,他蹲在地上手里捏着面包,正在喂常年盘亘在这的一群和平鸽。 季饶抬头冲他笑:“怀宁,这里的鸽子好肥啊,我们捉两只带走过两天上路的时候烤了吃吧。” 这人又恢复了这副没正经的模样,仿佛之前在酒店房间里发了狠拦着不让自己离开、说要砍人的那个,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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