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宁原本心不在焉四处看,季饶拍戏进入状态后他的注意力也跟了过去,这场戏拍的是季饶变小魔术逗因为害怕打针而哭泣的小姑娘,镜头前的季饶笑得专注且温柔,是平常很少见的模样。 叶怀宁垂下眼,心里忽地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季饶回来时,叶怀宁还站在原地发呆。 “怀宁,你在想什么?” 叶怀宁抬眼,怔怔看向他。 季饶依旧穿着戏服,黑沉双眼藏在镜片之后,眼神柔和且多情。 和镜头前的他一样。 叶怀宁回神,移开目光:“没什么。” 季饶略微莫名,随即想到什么,在叶怀宁面前晃了晃手,手指间多出朵彩色折纸花来,是刚才戏中他给那个小姑娘变的小魔术。 纸花递到叶怀宁面前,叶怀宁盯着看了片刻,说:“这种小把戏,徐因醒也会。” 季饶直接拉起他的手,将纸花塞进他手里:“我说过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不跟他比。” 叶怀宁转手把花递给了身边的一个小朋友,季饶不以为意,总归他已经送给了叶怀宁。 叶怀宁撇嘴,转身去了别处转悠。 基地的临时病房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他们刚进去,就见到有医生抱着一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小姑娘大步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脚步匆匆的护士,没有停步地进去了里间的手术室,再后头跟进来的女人大约是小姑娘的母亲,被拦在手术室外,不停在流泪。 病房里的人议论纷纷,叶怀宁不由皱眉,季饶拦住一正给人打针的华人护士,问对方:“刚才那个小姑娘,是出了什么事吗?” 护士摇头,难过道:“小姑娘是Omega,发生意外伤在颈后,腺体严重受损,可能要做手术切除。” 季饶神色一沉,叶怀宁目光紧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眼睫不断轻颤。 手术室的门很快又开了,之前进去的护士匆匆忙忙地出来,面色紧绷,正快速跟外头人说些什么。她说的是英文,叶怀宁他们听懂了,小姑娘伤得太重,这里条件有限,要立刻转移到附近大城市的医院去,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但很不凑巧,因为这个地方地处两国交界边缘,几百公里外的另一边正在发生战乱,基地的几架直升机都已经派出去援救受伤难民,没法运送正生命垂危的小姑娘。 叶怀宁走上前,主动开口说:“我有直升机,二十分钟内可以调过来,借给你们使用。” 对方目露欣喜,连连和他道谢,叶怀宁点点头,出去外头打电话。 直升飞机是他来这边后为了出行方便租用的,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 季饶跟出来,叶怀宁已经几句话交代完事情,挂断电话。 “怀宁,你……” 叶怀宁抬了抬头,过于炙热的午后阳光让他眼睛有些难受:“我给这个组织捐笔钱吧。” 季饶什么都没说:“好。” 临近傍晚,片场开始分发盒饭,和基地里其他人一样。 季饶帮叶怀宁拿了一份鸡肉土豆饭,带他一起坐去了周永平身边。周永平顾不上吃晚饭,还在看下午拍摄的镜头回放,看到季饶过来,冲他招手:“你看看这里,这个地方你没演到位,情绪过了一点,稍微有些不自然,还得重拍,你要……” 季饶打断他,把帮他拿的盒饭递过去:“大导演歇口气吧,重拍也不急这一会儿,人是铁饭是钢,你不饿我都饿了。” 周永平嘿笑一声,干脆不说了,接过盒饭。 吃着东西,季饶顺口问起他:“周导,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跟这里基地负责人挺熟的吧?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问个事情?” 正狼吞虎咽的周永平咽下嘴里的食物,再猛灌一口水:“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了。” 一旁叶怀宁接过话茬:“其实是我要麻烦周导,我想通过无国界医疗组织联系上这里的新任执政官,我的矿场在这边,要办一个采矿许可证,遇到点麻烦一直没办下来,需要个中间人帮忙牵线。” 周永平一抹嘴:“我刚听人说你给这里捐了一大笔钱,你直接开口跟他们说这事就是了,他们肯定会帮你,何必再通过我这里转一道。” “说过了,基地负责人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这里,估计还要等,我急着开工,不想耽误事情,还得麻烦周导你用私人关系再帮我跟对方提一下。” “这个简单,我跟他们说一句就是,不过能不能联系上你想联系的人,这我保证不了。” “要是事情能成,我可以给你们电影投资。”叶怀宁道。 周永平闻言眼中精光乍现,嘴上却说:“那怎么好意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叶怀宁打断他:“我觉得你拍这个电影挺有意义的,值得投资,你尽管把电影拍好,经费的问题有我,按你的想法拍就行,我不会过多干涉你。” 周永平一拍手:“那敢情好,叶总慷慨!” 晚餐之后暮色沉下,夕阳余晖只剩天边最后一缕。 从基地后门出去,走上不远处的山丘,叶怀宁就着干草席地而坐,前方河对岸来打针的村民正唱着歌踏上返程,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队伍,久久不动。 季饶在他身侧蹲下,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略略一顿:“怀宁,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猜到他大约是被下午看到的那个腺体受损的小姑娘影响了心情,季饶拿出耳机,在叶怀宁反应过来前快速塞进了他耳朵里。 叶怀宁拧眉:“你做什么?” 季饶一笑:“上次发给你的歌,这是完整版的,你听听。” 叶怀宁没有扯下耳机,略空灵的前奏音乐已经响起,他的心神逐渐趋于平静,耳边只有季饶纯粹的歌声。 这是第一次,他好像从季饶的歌声里听出了他的感情。 “你……”叶怀宁嘴唇动了动,却又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季饶笑看着他。 “歌还可以,挺好听的。”半天叶怀宁才憋住这么一句。 季饶笑吟吟地点头:“我知道可以。” 在音乐方面,他一贯很有自信,重新找到感觉后,再写歌灵感也多了起来,但真正想要写给叶怀宁的那首,还没来得及下笔。 他也暂时不打算和叶怀宁说。 被季饶含笑的眼眸盯着,叶怀宁心里升起一丝微妙的触动,些微愣神。 季饶往前凑近了些:“怀宁?” 叶怀宁低头,收敛心绪,专注听耳机里的音乐。 季饶安静看着他,不再出声打扰。
第70章 “那要不然,我跟你一起洗?” 天色彻底暗下后叶怀宁起身,刚想说什么季饶忽然握住了他一只手。 叶怀宁蹙眉,远处基地的灯火映亮了季饶看向他的那双眼睛,里头有跳动的藏着希冀的光。 季饶依旧坐在地上,仰头和他说:“怀宁,之后我还能去找你吗?” 叶怀宁转开眼,声音里没多少起伏:“过段时间我会离开这。” 季饶握着他的手更紧:“回国吗?” “……不一定,可能到处去玩玩。” “我陪你一起。”季饶脱口而出。 叶怀宁没应:“你送我回去吧。” 无声僵持一阵,季饶不得不放开手。 回去还是那辆吉普车,从基地到市区有很长一段的山路,天黑路颠簸,季饶把车速放得很慢,叶怀宁靠在座椅里闭上眼,没再出声,像是睡着了。 季饶不时回头看他,脱下外套盖到他身上,将车内灯光调暗。 车子是突然被拦下的,季饶又一次视线从叶怀宁身上收回,注意到横挡在前方山路上的车,一个急刹车骤停下。 叶怀宁惊醒,借着车外大灯的亮光,看清楚了从对面车上下来的五六个高大黑人,各个手里拿着刀棍,已经围到车前,拉他们驾驶座和副驾驶的门。 叶怀宁冷了神色,季饶试图用英语问他们想做什么,但对方拒绝沟通,又或者是听不懂,只伸出手,意思很明确,要他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季饶还想跟他们周旋,叶怀宁已经快速解下手腕上价值几百万的手表,落下一条车窗缝递出去。 那些人拿了表仍不满足,还是不肯放他们离开,继续伸着手问他们讨要东西。 叶怀宁又拿出钱夹,翻了一遍给他们看,里头的钱下午已经给那些孩子散光了,最后他取出卡和证件,把空的钱夹递了出去。 季饶不比他好多少,身上稍微值钱的东西都送了,唯一藏在裤兜里的那个打火机他没肯掏出来。 “真的没有了!”季饶大声说,“你们放我们走吧,要不我们出了什么事,你们也会有麻烦!” 那些人叽里咕噜议论了几句什么,又伸手指了指他们的衣服。 叶怀宁动作麻利地脱下西装外套。 好在这些人只是劫财,在将他俩的外套都搜刮走之后,终于放过他们,扬长而去。 山路上安静下来,季饶发动车子,快速调头:“我们先回基地去。” 车重新开上回基地的路,叶怀宁莫名笑了一声:“被你说中了,真的一出基地就遇上了抢劫的。” 只怕他下午就被人盯上了,那些人说不定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他的笑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季饶暗暗握紧方向盘:“嗯,是我太大意了,该早点送你回去的,这里离你住的酒店还很远,现在这样我们最好还是先回基地去。” 叶怀宁没有异议,这个地方治安太不好,继续走夜路说不定再碰上就不只是劫财,而是要害命的了。 半小时后车开回基地,他们被抢劫的消息跟着传开。 叶怀宁今天一来就慷慨捐了一大笔钱,还派了直升机来帮忙运送病患,结果刚离开这里就碰上打劫的,且打劫的人很大可能还是下午来打疫苗的村民,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基地这边听说了事情立刻说会帮忙报警,把事情查实清楚给他一个交代。 但周永平私下跟他们说:“我看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基地自己的人偶尔在外头都会遇上打劫的,更别提你俩外来的,这回只能自认倒霉,下次小心点吧。” 叶怀宁倒是无所谓,损失最大的就是一枚手表,能找回来更好,找不回来他就当花钱买教训了。 季饶提醒他:“早点去休息吧,你跟我住一间,我把床让给你。” 叶怀宁神色莫名,季饶无奈说:“基地里这两天来了不少志愿者,住房已经安排满了,你临时要在这里过夜,只能和我挤一间。” 见叶怀宁不表态,季饶看着他轻咳一声:“那要不我把房间让给你,我去跟别人挤一晚,就是不知道谁这么好心肯收留我。” “……走吧。”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桌子,一人转身大小的空间,逼仄得很,连电灯都是挂在墙上的老式灯泡,忽明忽暗的,好似一不小心就会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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