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君延坐在了靠门的那张床边,说:“随意吧。” 陈韵城这才在靠窗的床上躺了下来,他没有脱鞋,两只脚伸在床外面,手臂伸过头顶舒展开来,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可以睡一会儿。” 宁君延很轻地“嗯”一声。 陈韵城以为他困了,便没有再说话,自己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其实也没睡多久,但是陈韵城睡得挺沉的,醒来的瞬间他有些恍惚,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在酒店的房间里。 他抬起头朝旁边的床上看了一眼,却发现宁君延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他,就连注意到他醒了也没有挪开视线,只是很冷静地说:“醒了吗?” 陈韵城瞬间清醒过来,他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拨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问道:“你醒了很久了?” 宁君延说:“我没有睡。” 陈韵城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估计自己睡了大概有四十分钟,随后问宁君延:“那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开电视看?” 宁君延回答他:“我不爱看电视。” 房里没有开灯,到了下午这个时候光线已经有些阴暗。 陈韵城起身,说:“我去趟卫生间。”说完,他已经朝卫生间走去,从里面将门关上,很短暂的犹豫之后又把门反锁了。 他靠在洗手台前面,抬起双手捂住脸,轻轻地揉了一下,之后也没有将手挪开。 陈韵城不太想承认,刚才醒来看见宁君延眼神的瞬间他有些害怕,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么,或许是刚醒过来的那一刻人还有些懵懂不清,反正下意识地心头一跳,然后语无伦次地跟宁君延交谈两句就匆忙寻了借口躲进来。 过了一会儿,陈韵城自己冷静下来,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出去,语气很自然地问宁君延:“要出去逛逛吗?” 宁君延从床边起身,说:“好啊。” 他们步行离开酒店,县城本来不大,从酒店走到周彦父母居住的小区也不过二十分钟。虽然没什么景色可看,但是小县城自然有小县城的烟火气,城区里最热闹的街道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有了星火点缀,也变得繁华起来。 晚餐是陈韵城请客,他在网上找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羊肉汤,很适合寒冷的冬天。 店里没有菜单,两个人坐下来,老板娘拿着本子和笔站在旁边给他们点菜。 “一斤肉一斤杂好不好?”老板娘熟门熟路地帮他们安排了。 陈韵城应道:“好啊。” 老板娘又说:“炒盘羊肝儿要不要?” 陈韵城看一眼宁君延,应道:“要吧。” 老板娘拿笔唰唰唰记下来,同时说道:“再加上配送的素菜,两个小伙子可能也够了,不够可以再加肉。” 陈韵城听她声音豪爽,于是笑了笑,说道:“好。” 老板娘收笔,转身去了厨房,过一会儿亲自端了盛满乳白色羊肉汤的锅底来,给他们放在桌面上,一边招呼了服务员来帮忙开火,一边对他们说:“小伙子多吃点羊肉身体好,精力旺盛。” 陈韵城瞬间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去看宁君延的表情。 宁君延倒是很平静,第一次跟老板娘搭话,问道:“是吗?” 老板娘大概是看他们长得好看,又特别多看了宁君延两眼,说:“你们是外地人吧?” 宁君延说:“崇丰过来的。” 老板娘点点头,“听口音就不是本地人。羊肉是我们这儿特色,我们的羊肉都不膻,而且特别适合煮汤喝,要是能多喝点羊肉汤,保证整个冬天你们都不觉得冷。” 宁君延很淡地笑了笑,说:“好。” 老板娘聊够了,去给新来的一桌客人点菜。 陈韵城默默地看着锅里的汤开始逐渐翻滚冒泡,心情有些复杂。 宁君延看见汤烧开了,拿起汤勺主动帮陈韵城往碗里盛羊肉汤。 陈韵城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想要抢汤勺,说:“我来吧。” 宁君延很轻松地避开了,他坚持把汤舀进陈韵城的碗里,说:“你可以多喝一点。” 陈韵城笑一声缓解心情的尴尬,说:“我身体也挺好的。” 宁君延只说道:“是吗?” 陈韵城说:“不然你觉得呢?我看起来像是很虚吗?” 宁君延说道:“看是看不出来的。”说完,他很快又加了一句:“不过我觉得你不是。” 陈韵城一瞬间又有了下午那种憋了劲儿的气闷感。 宁君延语气温和地说:“韵城,先喝汤。” 陈韵城端起碗,试了一口,说:“烫。” 宁君延依然是温柔而又严肃地对他说:“那就晾一会儿,我待会儿提醒你,别放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县城的酒店怎么可能只剩一张大床房呢?我是这么没有生活经验的作者吗?为了赶今天的更新我也是很不容易了
第28章 陈韵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晚上喝完羊肉汤从店里出来,他真的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热,于是敞开的羽绒服一直没有拉上拉链。 宁君延也将外套敞开了,他走在陈韵城身边,即使一直不说话也有强烈的存在感。 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陈韵城不太愿意就这样回酒店和宁君延在一个房间里待着,他说:“我再去周彦家里看看吧。”如果下午他爸在外面上班或者有别的事情,或许到晚上就该回来了。 宁君延说道:“随你。” 他们散步去了周彦父母居住的小区,虽然天都已经黑了,小区的大门还是敞开了半扇,任人随意出入。 冬天散步的人不多,小区里也没见到多少行人。这片小区面积不大,绿化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几栋楼房中间一个破旧的小花园,和绕着花园种的十来株树木。花园里连路灯都很少,不过寥寥几盏,相互之间隔着很长的距离,大片花园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他们没有再上楼,而是站在单元楼下朝上望。 下午造访过的那间屋子窗户里这时候仍然熄着灯,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回来了,而旁边一扇窗户应该也是同一户的,这时候被树木结结实实遮挡住了,从陈韵城的角度没看到透出一丝光线来。 陈韵城有点不死心,踩在了花坛的水泥围栏上,往前走了几步总算是寻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看见那扇窗户依然是漆黑一片,他暗暗叹一口气,说:“还是没人。” 说完,陈韵城从花坛上跳下来,右脚落在了地面上,而左脚却刚好踩在靠近花坛的一块碎砖头上,砖头滑动一下,他的脚也跟着扭了一下。 他忍不住低低闷哼一声。 宁君延转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陈韵城觉得自己真的是很蠢,他实在不想在宁君延面前显得那么蠢,说道:“没什么,好像踩到个砖头。” 宁君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光线太暗,谁也看不清地上是不是有块砖头,宁君延只是伸出脚,寻找着踢开了什么东西,然后问他:“扭到了?” 陈韵城说:“嗯,不严重。” 宁君延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臂,问道:“要不要先看看?” 陈韵城说:“没事,不是很痛。这里不方便,回去再说吧。” 宁君延说道:“好。”却没有松开手。 陈韵城尝试着走了一步,发现虽然痛,但是也能走,只是左脚不敢承力,他对宁君延说:“我可以走。” 宁君延缓缓松开了手,问他:“需要我背你吗?” 陈韵城立即拒绝道:“当然不用,哪有那么严重。” 他一瘸一拐地和宁君延一起离开小区,用手机打了一辆车,没有坚持要走回酒店。 回到房间的时候,陈韵城觉得脚踝像是比刚才要肿了,他不太确定,在床边坐下来,想要脱了鞋看看。 宁君延打开了房间里的暖气,站在床边脱下外套随手丢在床上,随后蹲在陈韵城的面前,握住他扭伤的那只脚的脚踝。 陈韵城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便要将脚缩回来,他今天穿了一整天运动鞋,脚上现在还穿着棉袜,看起来虽然还是干干净净的,可他实在不愿意这样把脚伸到宁君延的面前。 宁君延却似乎一点不在意,在他把脚缩回去的时候,微微松开手像是不愿意用力抓他扭伤的脚腕,却又握住了他的脚掌,然后他再想把脚抽出去便抽不动了。 “我看看,”宁君延语气低沉而平静,抬头看向陈韵城,“不能让医生看看吗?” 陈韵城低头看他,抿了抿嘴唇,说:“我先去洗一下。” 宁君延垂下视线看着他的脚,说:“不用。”随后便直接脱掉了陈韵城的袜子。 陈韵城感觉到他粗糙温热的掌心从自己的脚掌滑过,瞬间便痒得厉害,可他又不能躲,宁君延的表情很严肃,握着他的脚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如果一定要躲,反而显得暧昧了。 只是宁君延转动他的脚细看他脚踝的时候,手指碰触到他脚心的触感实在太难以忍耐,他有点紧张,以至于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 暖气开始起作用,房间的温度逐渐升高,陈韵城还穿着羽绒服没来得及脱,他额头起了薄薄一层细汗。 宁君延捏了捏他的脚踝,用转动他的脚,然后抬起头问道:“痛得厉害吗?” 陈韵城说:“还好,可以忍受。” 宁君延点点头,“没伤到骨头,不过肿得挺厉害,短时间走路可能比较困难。” 陈韵城对他说:“没关系,我忍得过去。” 宁君延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将他的脚放到地面的鞋上,说:“在我这里不需要忍。” 陈韵城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发怔。 宁君延说:“就像那时候不能有人当着我的面打你,现在只要在我面前,你也什么都不用忍耐,痛就告诉我。” 陈韵城怔怔看他,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宁君延站起身,说道:“我去给你买药,顺便把今晚要用的牙刷和毛巾买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陈韵城这才陡然间回过神来,他说:“没什么了。” 宁君延点一点头,去卫生间里洗了手,回来床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房卡,朝外面走去。 陈韵城听到关门的轻响,他却依然坐在床边,脑袋里反复想着宁君延的那两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该把外套给脱了,站起来一瘸一拐走进卫生间,想要这时候先洗个澡。 进去卫生间里,陈韵城想起来自己什么都没带,还要等着宁君延把新毛巾买回来才行,于是又一瘸一拐地回来床边坐下,不想看电视了,陈韵城坐在床边,转过头盯着窗户外面黑暗的天空发愣。 宁君延出去了二十多分钟从外面回来酒店,他提了两个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着超市买来的生活用品,另外一个里面是给陈韵城买的跌打损伤的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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