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刘年有些内疚,为刚才觉得花不如吃的实惠的想法。 “收着吧,”周恪拿起花闻了闻,“这花挺香的。” “是好闻。”刘年接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满满一大捧纯白色的花朵,他看不出种类,不过闻着很新鲜,还带着露水味。 “帮我谢谢她吧。”刘年对叶梓笑笑。 叶梓和周恪走了之后,刘年对着花愣了好半天,走的时候叶梓还从岳中秋那儿顺了俩煎饼,现在不是晚饭时间,也不知道她一个天天嚷嚷减肥的人在吃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负罪感。 刘年用手弹了下看起来最大的那朵花的花瓣,上面的水珠顺着手指流下来,他叹口气,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 以花啊草啊为代表的需要花时间精心培育的东西都不太适合他,刘年是很细心,但他的心落不到这上面。 转悠了半天,刘年找了个红色的塑料桶,把花外面的包装拆了,剩下的一股脑放到桶里。他又给桶接了点水,本来想放到店门口,后来一想别被晒死了,又移到了店里面。 该做的都做了,能活几天看命吧。 刘年洗好一盘樱桃,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现在早过了下樱桃的季节,难为周恪他们还买了这么一大盒,每颗都饱满红润,浑身都写着“快来吃我啊”。 “操,”咬下去第一口刘年就眯起眼睛,过了几秒整张脸控制不住的皱成一团,“这也太酸了。” 味道与长相严重不符。 “岳中秋!”刘年冲厨房喊了一声,这几天晚饭都是岳中秋做的,他的厨艺hold不住太复杂的菜,煮个面条炒个家常菜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今天的晚饭不是家常菜,而是加了荷包蛋和火腿肠的豪华版泡面,刘年一段时间不吃就馋方便面,软磨硬泡让岳中秋做了顿垃圾食品,本来他不答应的,最后妥协的结果是泡面的口味从香辣味变成了香菇炖鸡味。 岳中秋端着两个碗到了客厅,刘年比较喜欢在沙发上坐着吃饭。 “嚯,你这,”刘年看了他一眼,把樱桃挪到一边,“真不怕烫啊。” 自从被烫伤,刘年就变得对温度很敏感。刚出锅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厨房过来五米的距离,岳中秋表情平静的像是端了两碗温水,眉头都不皱一下,放下碗也没有捏耳垂之类的降温举动,刘年怀疑这人是不是没有痛觉神经。 “不烫啊。”岳中秋又起身去拿了两双筷子。 递筷子的时候刘年趁机把岳中秋的手拉过来看看,果然,老茧的厚度快赶上半个手掌了。 一双典型的劳动人民的大手。 “你刚才叫我?”岳中秋把泡面搅了搅,又挑起来吹了吹。 刘年拍了他掌心一下,拿过那盘樱桃,笑眯眯看着他,“吃樱桃,甜的。” 岳中秋眨眨眼睛,跟刘年相处久了就知道这笑容绝对没好事,不过… “是挺甜。”嚼了几口他把核吐出来。 刘年一时分不清岳中秋是在诓他还是自己真的人品太次。 他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呸,还是酸的,虽然跟第一颗比起来进步了那么一点点。 “吃个屁,”刘年一挥筷子,“吃饭。” 岳中秋在旁边看着他乐了半天。 连面带汤热乎乎的一碗吃下去,刘年出了不少汗,他用手背抹了把额头,“爽。” “万达那边新开了家鱼火锅,消费满两百打七折,”刘年吃饱喝足靠在沙发背上,“咱们有空去吃?” 岳中秋吸着面条,看了一眼他的脚,意思是就这样还想出去呢。 “等我伤好了的。”刘年又说。 “你都没去怎么知道它开业了?”岳中秋问,他其实挺好奇刘年上哪弄的这家店开业大酬宾,那家店五周年店庆之类的消息。 刘年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是一个本地的美食公众号,每天都会有推送。”他拿着手机在岳中秋眼前晃了晃。 “啊。”岳中秋眯着仔细瞅了一眼,他以前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神奇事物的存在。 “我去洗碗,”岳中秋把眼前的两只碗收起来,“今天要洗澡吧?” 刘年点点头。 不到两分钟岳中秋就从厨房出来了,下面条就这点好,方便,两个碗一个锅足矣。 刘年感觉这两天自己这待遇快赶上老佛爷了,白天不论,到了晚上,有人给做饭刷碗洗身子,外加睡前按摩,想拿什么不用亲自动手,一个招呼随叫随到,他都怕恢复以后过不惯以前的艰苦生活了。 这么一想挺愧疚的,岳中秋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个中缘由俩人心里都清楚,可是他也没有对此表示过什么,反而任由人家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刘年头一回觉得自己挺绿茶的。 “哎。”岳中秋给他搓背的时候刘年回头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岳中秋立马停下,“我手劲儿大了?” “没没,”刘年赶紧否认,“这力度正好,就是…咱俩谁电话响了?” 一阵欢快的旋律隔着门传进来,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的。 “我的。”竖着耳朵听了几秒岳中秋说。 “你快接去吧,”刘年把澡巾从他手里拿过来,“我这差不多了,剩下的地方都能够着,慢慢搓。” 一个人搓澡还是挺有难度的,尤其是搓左腿的时候,左脚不能沾地,手就使不上劲,刘年费了老半天功夫才把小腿搞定,剩下的地方他实在懒得搓了,等伤好了再说吧。 浴室里有点冷,离来暖气还有段时间,刘年把上面的喷头打开,水流开到最小,蒸发的热气慢慢把他包裹住,刘年晃了晃脖子,在雾白的水汽中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刚才他是想问岳中秋冬天习惯穿什么样的羽绒服,气温越来越低,岳中秋整天穿着那件薄外套在他眼前晃,他瞅着都冷。他们这里虽然不是特别靠北,但是一到冬天是能冻死人的,刘年想给他买两件质量好点的羽绒服,来减轻心理的负罪感,当然不是去上次的批发商城,是去商场买。 至于那个电话,刘年用脚后跟想都知道是谁打来的,认识岳中秋这么长时间,除了他大哥就没有第二个人给他去过电话。 “喂,哥。”岳中秋走到阳台才接起手机。 “中秋啊,”杜盛国那边特别吵,估计是在应酬,“我在外面跟朋友吃饭,就是上次跟你说开公司那事,他们都拿了钱的,哥打个电话问问你,考虑的咋样了?” 岳中秋拿着手机的手一紧,这几天都没有好好想过这个事,对着电话的听筒,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他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 杜盛国大概知道这个弟弟心里的想法,他叹了口气,“中秋,哥都是为了你好,你在这待着,没前途也挣不到钱,还不如跟我出去闯闯,就算闯不出名堂,我也不至于让你流落街头吃不上饭,你说是不是。” 杜盛国的话让他有点晕,岳中秋找了个离阳台最近的沙发坐下,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什么东西支撑一下。 说到底他就是在故意逃避,一个绝好的机会和一段成不了型的感情,一般人可能很快就能做出选择,但他不行。刘年在他心里不止是朋友,也是第一个让他对未来有所期待的人,除了那句“我喜欢你”,其余的那点旖旎心思他说不出口,但同样也断不掉。 “你再…”杜盛国再次开口,被岳中秋打断了。 “哥,对不起,”他声音很轻,“我离不开这。”
第50章 回到浴室的时候,刘年正一手拿着花洒,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冲着头发,脑袋与后脖颈相连的地方还有些泡沫没洗掉。 岳中秋接过花洒,把他脖子上的泡沫冲干净。 “电话打完了,”刘年问,“没什么事吧?” 这只是一个客气的问法,没有让他把电话内容一五一十复述一遍的意思,和“今天您吃了么”含义差不多。 岳中秋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了,”看他不说话刘年心里有点打鼓,“出事了?” “没有。”岳中秋把水关了,又拿了浴巾给刘年披上。 “不是,有啥你就说啊,别憋心里,”刘年抽了条毛巾往胡乱擦了擦头发,水珠子甩的到处都是,“是不是你哥有什么事?” “没,”岳中秋笑了,“你想哪去了。” 刘年没再追问,他想了想也觉得不可能,岳中秋虽然没直说,但神情还算轻松,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且如果是杜盛国那边出了问题,岳中秋也帮不上忙,没必要跟他说。 那就只能是跟岳中秋有关的事了。 “你哥是不是要给你介绍工作?”刘年开玩笑问了一句。 岳中秋正在一下下按摩的手停住了。 操,说中了? “真的啊?”刘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什么工作?” 岳中秋张了张嘴,他没想到刘年能猜的这么准。 “就是,”岳中秋犹豫一下还是说了,“他要去外省发展,想让我跟他一起,当个帮手。” 刘年一下子愣住了。 杜盛国看着一把年纪了还有精力去外省折腾,他是没想到的。不过要是岳中秋答应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马上要搬走了,那… 刘年心里突然猛的一揪。 “挺好的机会啊,”刘年勉强扯出一个笑,“你是怎么想的。” 岳中秋攥紧了手心,“我,我没答应。” “为什么?”刘年皱了皱眉,心里却像被握成一团的海绵一样一点点舒展开。 岳中秋在床上坐下,刘年看他玩了半天的手指,才吐出一句,“不为什么。” 他不告诉刘年,是不想让刘年有负罪感,毕竟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管目的是什么,都和别人无关。 “我哥挺生气的,骂了我一顿,”岳中秋叹了口气,又笑了笑,“辜负他一番苦心了。” 刘年拧着眉头重新趴下,岳中秋不去的原因结合刚才的表现能猜个七七八八了,只用一句“不为什么”就把他打发的原因也很明显了。 为什么不去,为了他呗。 为什么不说,怕他内疚呗。 当时那句“还和以前一样”现在看就跟笑话一样,谁会为了朋友放弃工作机会和大好前途。 就为了给朋友做饭? 给朋友按摩? 给朋友当老妈子? 扯淡么。 只不过刘年还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自己估摸出来的和别人踏踏实实亲口告诉他的是两码事,哪怕结果是一样的。 “是因为我吗?”做完分筋错骨刘年冷不丁冒出一句。 没有前因后果,也没有主语,但俩人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个直球防不胜防,刘年说完立马转身盯着岳中秋的眼睛,让他连伪装的空间都没有,看着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再到恢复正常,最后漏出一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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