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秋说完这句没有马上喝,他看到刘年仰起头,咕咚喝了一大口,暖橙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还有抓着酒瓶的纤细手腕和因为吞咽上下耸动的喉结上。 岳中秋感觉体内隐约有股火在往外拱。 “你怎么不喝?”刘年擦了擦嘴角看着他。 “嗯。”岳中秋低头抿了一小口。 “要不要脸啊,”刘年笑着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下,“不带这么耍赖的。” 岳中秋又灌了一大口。 “这还差不多。”刘年说。 “什么时候切蛋糕?”岳中秋吃了几口问。 “急什么,蛋糕放冰箱里跑不了,”刘年挖了一大勺饭到嘴里,“待会儿一整个都是你的。” 岳中秋第一次吃生日蛋糕是沾了去他们那支教的老师的光,一行人是从上海还是广州过来的,学校上下都对此非常重视,负责他们班的女老师过生日那天,校长亲自蹬着自行车去县上的蛋糕店买了个巨大的奶油蛋糕。不过最后他们老师只是象征性吃了几口,剩下的一人一块都给班上的同学分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以致于岳中秋对生日蛋糕的审美还停留在当时,后来同事过生日分给他的蛋糕都是一块块切好的,看不出原样,所以当刘年把那个系着深蓝色细带的盒子打开的时候,岳中秋情不自禁哇了一声。 “我真该给你录下来,”刘年小心翼翼把裹在蛋糕外面的塑料膜揭下来,“你就知道你那声‘哇’有多少女了。” 或许他是真的没见过世面吧,眼前这个月饼样子的蛋糕精致到颜色花纹都和真的月饼分毫不差,上面还趴了两只圆滚滚的小白兔,中间是一小块巧克力做成的牌牌:生日快乐。 这么好看的蛋糕,岳中秋觉得自己都不忍下口,他拿出手机照了一张,这可是他的第一个生日蛋糕。 “很贵吧。”岳中秋仰起脸对刘年说。 “你凡事先问价格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刘年用脚尖踢了下岳中秋的小腿,“又不是天天吃,一年就吃一次还吃不起吗。” 这毛病已经刻进骨髓了,要改可能还得多下点功夫,岳中秋不好意思地笑笑。 “来,寿星戴上这个。”刘年把赠送的生日帽戴到岳中秋头上,帽子是小孩尺寸,帽尖还有蓝色的绒绒球,下面刻着花纹,看着挺滑稽的,给岳中秋戴好之后,刘年笑了半天。 “是现在许愿么?”岳中秋问,作为一个第一次过生日的人,他属实不太清楚接下来的流程。 “等一下等一下,先别许。”刘年像是怕岳中秋不听他话偷偷把愿望许没了似的,手忙脚乱从袋子里拿出蜡烛,一个2,一个7插在蛋糕上,又摸出打火机把蜡烛点燃。 “OK,现在可以了,”关灯之后,跳跃的火光一下子成为屋里唯一的光源,映得眼底润润的,“闭上眼睛默许三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吹灭,千万别说出来,否则就不灵了。” 岳中秋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许什么愿好呢,好像想要实现的愿望太多,一时半会儿都涌到脑子里,反而选不出来了。 可能是第一次过生日太紧张了,岳中秋想了一分钟还是想不出来该排哪个到第一位,越想不出来就越着急,神仙会不会等不及听他的愿望就走了,那他岂不是亏大了,下一次许愿得等到明年呢。 “好了么?”见他一直没吹蜡烛,刘年在旁边悄悄问了声。 “我,”岳中秋放弃地睁开眼睛,“我还没许。” “啊,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岳中秋看上去有点委屈,“这样再许是不是就不灵了。” 刘年不知道该说他太天真还是过于认真,他叹了口气,手放在岳中秋肩上捏了捏,“没关系,你第一次过生日,神仙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只要蜡烛没灭,愿望就都有效。” 岳中秋看了刘年一会儿,又闭上眼睛,这次他没有犹豫,从一溜挤破头的愿望里挑了他觉得最重要的三个。 第一个愿望,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身体健康,平安顺利。 第二个愿望,希望能挣到更多的钱,也不用太多,够过日子就行。 第三个愿望,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刘年。 三个愿望默念完,岳中秋呼的把蜡烛吹灭了。 “好!”刘年拼命鼓掌,一个人愣是鼓出了一群人的气势。 “我刚给你照了一张,”刘年在旁边神秘兮兮地说,“特帅,特有意境。” 岳中秋伸出手,“让我看看。” 刘年拍了一下他的手,“先切蛋糕。” 蛋糕非常衬钱,送的刀子和小叉子都是不锈钢的,看着相当高级。刘年把带着小白兔的那块切下来,又把巧克力牌牌摘下来放上去,递给岳中秋。 “你一只我一只。”岳中秋把两只兔兔分开,其中一只放到刘年的碟子里。 “听着那么血腥呢。”刘年尝了口小白兔,白巧做的,甜甜的。 “月饼”是奶油栗子馅的,岳中秋塞了一块到嘴里,惊喜的朝刘年点点头。 “好吃吧。”刘年说。 “好吃,”岳中秋把蛋糕咽下去又加了句,“特别好吃。” 刘年拄着脑袋微笑着看着岳中秋,突然他伸手抹了一指尖的奶油蹭到岳中秋鼻头上。 “抹掉所有不愉快,以后就都是好运气了。”刘年说。
第39章 岳中秋怔怔地看着鼻尖上的奶油,刘年趁他发愣打开手机,一把搂过他的脖子,“看镜头,”刘年说,“比个耶!” 生日帽和奶油一点都没影响岳中秋的帅气,反而把他衬的像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 礼物? 对了,礼物! 刘年从地上跳起来,“等着我给你拿礼物去。” 岳中秋以为刘年说的礼物也会像他大哥送的那样是个小盒子,当刘年拖着半个人高的快递出来的时候,他着实惊呆了。 “这是什么,”岳中秋问,“怎么这么大?” “望远镜,”刘年蹲在地上把包装纸撕开,“今天刚到的,我还没来得及拆开看。” 岳中秋过去帮刘年一块拆,盒子里面除了一个大号炮筒和支架,还有一堆小一点的镜筒和一包零部件。 “这个是看月亮的吗?”岳中秋拿起最大的镜筒左右看看。 “嗯,月亮可以,”刘年把零件上的塑料膜撕下来,“但是其他行星就不一定了。” “你把那边的说明书拿过来,”刘年说,“看看怎么装。” 刘年和岳中秋谁都没玩过这个,两个半吊子对着说明书研究好一会儿也没摸着门道。 “我看这些都长得一样啊,”刘年掂量着三个差不多大小的镜头,“上面说先固定支架,安装主镜筒…” 主镜筒就是炮筒,岳中秋连忙把它递过去。 “然后是增倍镜…把增倍镜给我。” “哪个是增倍镜。”岳中秋说。 “应该是你手边那个短的,”刘年看着说明书,“还有那个最细长的。” 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安好,刘年又检查了一遍,“增倍镜,寻星镜,正像镜…应该都对了,走,去阳台试试。” “你说月亮上真的有兔子吗?”刘年调试焦轮的时候岳中秋在边上盯着月亮问。 “以前可能有,但现在肯定没了。” “为什么?” “刚才被咱俩吃了呗,”刘年笑着把眼睛从镜头上移开,“来吧,兔子是没了,嫦娥说不定有一个。” 岳中秋想明白之后乐呵呵傻笑半天。 望远镜是业余的,不过看的很清楚,尤其今天是个大晴天,月亮就跟个光杆司令一样挂在天上,连片遮挡的云都没有。 岳中秋透过刘年调好的镜头看过去,事实证明,上面没有嫦娥,也没有玉兔,只有坑坑洼洼的环形山。 虽然只是光秃秃的一片,但他还是很开心。 这是种挺奇妙的体验,万里之外的庞然天体变得近在眼前,甚至触手可及,好像一伸胳膊就能摘下来。 手可摘星辰。 “他还送了本指南,”刘年翻着手里的小册子,“环形山的名字这里都有。” 岳中秋把镜头让出来,裸眼看过去,满脸坑的月亮又变得和原来一样朦胧梦幻。 真是距离产生美啊。 俩人轮流看了二十多分钟,期间还想着找找看其他星星,结果发现除了月亮,别的地方都是黑咕隆咚一片,屁都没有,很对得起它业余的招牌。 “这个放你家,”刘年把支棱着的炮筒收起来,“什么时候想看了就拿出来,流星雨啊日食月食都能看。” 岳中秋轻轻抱住了刘年,“谢谢你。” 说不上哪来的勇气,就是突然很想抱他,然后就那么做了。 说起来他俩认识这么久,除了搂个肩握个手,还没有更亲密的举动,哪怕是这样好哥们儿,好兄弟一样的拥抱。 刘年看起来瘦,抱上手发现他只是骨架小,身上还是有点肉的。 很舒服,抱住就不想撒手。 刘年从头到脚在岳中秋怀里僵住了,这个答谢方式过于奔放了,他花了几秒让自己放松下来,刚准备安慰安慰他,没想到岳中秋抱的更紧了。 过分了啊,怎么抱起来还没完了。 其实直男朋友间搂搂抱抱是很正常的,气氛上来了互相摸个鸟都行,可问题就在于—— 他不是直的啊! 刘年能感觉到这个拥抱除了感动感激之外还带点别的意思,只是他也不能确定,毕竟他本人并不是个这方面经验丰富的人。 “好了好了,”眼看再不做点回应他俩得在这站一晚上,刘年拍拍他的后背,“不说谢谢啊,你开心就好。” “嗯。”岳中秋终于不情不愿的松开了。 有点尴尬,刘年手在裤缝上蹭了几下,像是要把这份尴尬抹掉似的,这时候兜里手机响了,不过不是电话,是他妈打来的微信视频。 两人一起盯着刘年手里不断闪动的屏幕。 “我,我回家去。”岳中秋像是才意识到刚刚行为颇有不妥,转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刘年一下拽住他衣服,“你去我房间,我就跟我姥她们说几句话,几分钟的事。” 岳中秋进房间之后,刘年松了口气,这实在太他妈像偷情了。 “姥姥,”刘年冲屏幕里招招手,“你们在那边待得怎么样?” “我们挺好的,”可能是信号不好的原因,声音传过来有些断断续续的,“你一人在家吃月饼没?” “吃了吃了。”刘年听到“一人”就心虚,他避开地上的纸壳子和桌上的蛋糕,把蛋糕店送的月饼在镜头前晃了晃。 “小年,还记得我不?”姨姥和老妈也凑过来,屏幕里一下多出两张脸。 “哎,姨姥你好。”刘年又笑着打了遍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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