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没有丝毫反应。 白潇猛地掀起被子,只见床单上一片红一片白,惨不忍睹。而宋怀身体蜷缩,双手紧紧捂着腹部,眉心微蹙,应当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白潇焦急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丝哭腔:“宋怀,你不要吓我……” 说时迟,那时快,白潇一把横抱起宋怀,将他抱到车上,准备前往医院。 在路上,白潇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立刻准备好手术。 连着闯了两个红灯,幸好这大清早街上本就没什么车,最终白潇在十分钟内赶到了医院。 目送着宋怀被担架车送进了手术室,白潇这才发觉自己的腿已经软得要站不住了,并且他的心脏也在砰砰直跳。 白潇来到了手术室旁的座椅前,缓缓坐下。他双手捂着脸,企图掩盖自己的痛苦。 他上一次这样害怕是什么时候来着?白潇已经没有印象了,就连前几年公司的股价连续几天跌了十来个点,他都不曾这样害怕过。 他只知道,今天早上看见宋怀奄奄一息的样子时,他只感觉世界都要塌了,好像即将要失去世界上最贵重的一件珍宝。如果宋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在等待宋怀手术的每一分每一秒,白潇的心都像在火上煎烤着。 许久,灯按了下去,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来。 陈明青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走了出来。 白潇眼睛一亮,立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步来到医生面前,询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陈明青冷眼望着白潇,声音也带着一丝寒意,“炎症引起的高烧,再加上胃穿孔。”他冷笑一声,接着道,“病人本就有长期的胃溃疡病史,昨天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直接并发了胃穿孔。” 这一连串疾病的名字刺痛了白潇的心,他追问道:“宋怀现在还有事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听过了今晚,病人才能算捡回一条小命。”陈明青长叹一口气,又道:“白潇,你最好祈祷宋怀不会有事,宋怀是宋泊瑜最爱的哥哥,你等着,不然泊瑜在九泉之下永远也原谅不了你。” 白潇垂下眼,满心都是懊悔,他语无伦次道:“我错了,昨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他失力跌回椅子上,痛苦地抱住脑袋,“我真的错了。” 今天一大早,出乎陈明青意料 ,他在医院见到了有上气没下气的宋怀,他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上次宋怀来找自己看病时,整个人虽然虚弱,但也还是活蹦乱跳的,怎的这才没过几日就被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可是看着眼前的白潇一脸悲痛欲绝的惨样,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更伤人的话。 他回到了病房,端量着熟睡中打着点滴的宋怀,一阵恍惚。 宋泊瑜有多宝贝宋怀这个哥哥,陈明青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时,宋泊瑜是个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少年,他整天围着自己宋怀长,宋怀短的,三句话有两句离不开宋怀。他在拍卖会上花光了所有积蓄,重金拍下一条红宝石项链,他只是觉得,这条项链跟他的哥哥很相配;他花了好长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一架钢琴的下落,最后,在一位收藏家那边,软磨硬泡的许久,终是买回了那架哥哥惦念许久的钢琴…… 泊瑜如果见到了宋怀而今的模样,他只怕是会整个人疯掉。 -- 宋怀做了好长一个梦,他梦到了十五岁那年,他因为一场流感,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ICU,医生说,能不能活着,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每天意识模模糊糊的,他只记得,一直有一只手在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有一天,他终于醒了过来,第一眼望见的,便是宋泊瑜。 也不知为什么,泊瑜的头发湿漉漉的,在看到自己睁眼时,萎靡多日的他眼神顷刻间有了光彩,可下一秒,他便低下头,哭了起来,“宋怀……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不许死……” 宋怀闻言哭笑不得,他虚弱地开口,声音微弱:“小屁孩别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从小到大,每次宋怀唤弟弟小屁孩泊瑜都多有不满,可这次,泊瑜没有跟哥哥计较,他捧着一张符纸,虔诚地放到病床边,得意道:“这可是佛祖开过光的平安符,我跟佛祖说好了,他会保佑宋怀平安无事的。” 宋怀无语,他不知弟弟什么时候信上佛教了,这个比自己不过小了两岁的弟弟,一直都是这么的幼稚。 嘴上虽嫌弃着那张平安符,可后来,宋怀一直将平安符贴身带着,一带就是十来年。 可画面一转,宋泊瑜就出现在了宋怀的面前,他盯着宋怀,一脸哀怨,“哥哥,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跟我抢白潇!” 宋怀张口想要解释,却发现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事情既已发生,便再无可辩驳。 宋泊瑜见宋怀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便转身要离去,任凭宋怀苦苦哀求,他依旧头也不回。 “泊瑜!” 所有画面一一褪去,猛然间,宋怀睁开了双眼。
第22章 .白潇:老婆爱我or老婆不爱我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昨晚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他与白潇……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宋怀艰难地一点点坐起身,麻药大概已经失效,他现在只要一动,便会牵扯到胃部的刀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坐起来后,宋怀从脖子里掏出了那张平安符,淡黄色的符纸过了十几年依旧保存良好,仅仅只有一点褪色,甚至连一丝褶皱也不见。 他先是如往常一般,小心地亲吻了一下那张符纸,然后,他双手紧紧攥着符纸,又将其放到胸口前。 梦中宋泊瑜的声音犹如魔咒一直在宋怀脑子里回荡。 “哥哥,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跟我抢白潇! “哥哥,你为什么要跟我抢白潇!” “哥哥——” 宋怀活了近三十年,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悲伤到极点,是哭不出来的。 “对不起,”宋怀双目失焦,不停对着空气呢喃着,“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明青进来查房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宋怀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他在床头缩成一团,手上抓着一张黄色的纸,嘴里不知在一直念叨着什么,面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只能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陈明青顿时心里一急 ,赶紧上前呵斥道:“你怎么坐起来了,快点躺下!” 宋怀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依稀还在叫唤着宋泊瑜的名字。 陈明青心中一软,他昨晚与白潇聊过,知道了二人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知道,这对宋怀来说,无异于是对自己弟弟的背叛,他也知道,宋怀与宋泊瑜兄弟情深,这种背叛,就是在狠狠地剜宋怀的心窝子! 妈的!陈明青心里暗骂,这都什么事儿啊——为什么白潇这么巧被下了药,还偏偏就与宋怀发生了关系。 怪只怪,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陈明青望着面前虚弱的宋怀,心中充满怜惜,手下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温柔,他轻声唤道:“宋怀,宋怀。” 宋怀终于抬起头看向他。 “你现在还不能坐着,我扶你躺下来好不好?”陈明青的语气就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宋怀将平安符仔细收好,微微点头。 宋怀躺好后,陈明青帮他挂起点滴,之后便轻声离开了病房。 一出病房,他便看到了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的白潇。 宋怀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白潇也在也在病房外等了一天一夜。 只见白潇此刻衣服皱巴巴的,头发乱得像鸟窝,下巴上还冒着青色的胡茬。陈明青平日里见惯了仪表堂堂的白家大公子,乍一见白潇如此狼狈的样子心中十分讶异。 白潇见陈明青查房出来,急忙走上前,“他还好吗?” 陈明青:“他已经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一听宋怀终于醒了,白潇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结巴道:“好……好,我这……这就进去。” 见白潇兴奋得找不着北,陈明青忍不住就要给他泼凉水,“白潇,如果你对宋怀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就少去招惹他,知道吗?” 白潇依旧吞吞吐吐:“我其实……我有……” 白潇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个什么,陈明青见状,摇了摇头,去查下一间房了。 陈明青走后,白潇迫不及待地就走到病房门口,正要打开门时,他又犹豫了。 这一整天,白潇想了好多,此时他脑子里就是一团糨糊。 与宋怀发生关系的当晚,他梦到了宋泊瑜。 梦中,宋泊瑜只朝他笑着,笑容还是那样灿烂,他拍了拍白潇的肩膀,道:“好好对我哥哥,我走啦!” 说完,宋泊瑜当真走了,任凭白潇叫唤,他脚步也没停,一直走,一直走,直至消失在天边。 梦醒之后,白潇想,这或许真的就是天意,他是否应该放下枷锁,大胆去和宋怀表明心意。 想来想去,他又退缩了,因为他怕。 那日宋怀与陌生男子亲密的举止,还有宋怀对那个男子露出的明朗的笑容,白潇都历历在目。 他怕宋怀不喜欢他,他更怕宋怀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可是,季夏给他打来了电话,向他汇报了有关下.药的事。 “那晚的酒确实被人动了手脚,但是,目前从监控来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所以,下.药的行为极有可能,是在包厢里完成的。” 季夏没有把话说完,但白潇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天晚上,进过他包厢的……只有宋怀。 白潇沉默不语,季夏又补充道:“不过也不一定,或许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我还会继续调查的。” 知道很有可能是宋怀给自己下的药时,白潇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宋怀就是一只人畜无害的乖巧小白兔,就算是被卖了还会替人数钱,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给他下.药? 可下一刻,白潇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万一呢? 如果真的是宋怀下的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宋怀也是喜欢他的?! 很奇怪,知道有可能是宋怀给自己下的药时,白潇非但一点不生气,内心还乐开了花。一想到这,白潇立马就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白潇就这样在病房门口,握着门把手踌躇了许久,路过的人都不禁要多看这个奇怪的人两眼。 注意到他人频繁的目光后,白潇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自嘲地笑了笑,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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