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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习惯了孤独，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工作倒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他又该怎样去面对自己的得失？是又用好几年的时间期待一样地去用好几年的时间去遗忘吗？池煜不敢去想。自他这个算得上是最后亲人的母亲也从池煜身边离开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去想那些足够让人头疼的问题。拿起放下看似仅仅是一个短暂的瞬间，但是在那之前之后触目惊心的伤痛，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历的。 池煜本是习惯了孤独和黑暗的人，是他生命里的最后一道光，才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温暖。可是如今，他连那最后一点光亮也不得不放下了。 “我会考虑您的建议，挑一个合适的机会和时间离开骆临渊的。” 即便池煜是现在这般闲散的状态，眼底被生活和现实伤到的痕迹却十分明显。没有黯然神伤，同样的也没有欢欣雀跃。就如同死水微澜，表面上看到的是纹丝不动，但实际上早已暗涛汹涌。或许离开是对己对人最好的选择，或许和以往一样，在四下无人里痛哭一场，来对自己这潦草荒谬的二十余年画上一个不算圆满的句号。可离开也是要讲求技巧和方法的，如果是悄无声息地消失，池煜会保留骆临渊满世界找自己的预料。与其如此，他倒是更希望在自己离开以后，对方能活得更佳洒脱些。 正如他们的关系目前并没有更进一步发展一样，池煜开始渐渐祈祷，宁可骆临渊对自己的好只是装装样子，而不是一个深情专一的人，那么在自己下定决心选择离开的时候，心里会不那么纠结。 那就这样吧，这段本就不应该生发的感情，也应该趁着没有陷的更深的时候迷途知返，是放过自己，也是放过骆临渊，给彼此都留下些好印象，或许在来日自己功成身退，对方功成名就的时候，不必太难堪。 “发生什么事了吗？” 出乎意料的是，池煜起身取水的路上接到了骆临渊打来的电话。电话另一头的人显得很着急，连带着语气和呼吸声一起，清晰可辨地变得焦急起来。 “…你现在在家吗？” “我一直都在啊，怎么了？” 池煜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前一秒还在想离开骆临渊以及相关的事情，下一秒就接到了对方打来的电话，还真是赶巧了。 “…没什么大事，主要中午午休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所以一有时间我就和你联系了。” 池煜从骆临渊的的话语里听得出着急，但却浑然不知，对方究竟在什么地方。就像他是听得到骆临渊的声音，却看不见也摸不着对方的人一样。 “…哈哈，梦都是相反的嘛。” 池煜略带尴尬地打着哈哈，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来和骆临渊对话的。只有足够坚毅的语气才能让骆临渊放心这一点倒是让池煜深信不疑，所以即便是他内心心虚不已，但还是强撑着用足够鉴定的语气为自己鼓舞斗志，至少这样一来，他的心里会因为这不算恰当的理由而感到些许安慰。 池煜并不知道，电话另一头的骆临渊是怎样的一种状况，他所知道的，是对方听到自己对声音以后，情绪明显平复了不少，自己不安的情绪也同样得到了些许慰籍。 “池煜啊，我们约会吧。” “好啊。”池煜先是因为紧张而不假思索地答应，随即反应过来，骆临渊说的究竟是什么内容。“约…约会？今，今天吗？还是…” 电话另一头的骆临渊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换了一种更加坚毅的语气对池煜说道： “一个小时以后我会回公寓一趟，到时候我们一起出门这么样？” 他几乎快等不及和池煜见面，不仅仅因为那快溢出来的占有欲，更因为他真的想确认池煜的心意，是否真的和正在他跟前的池妈妈说的那样，并非真心想和自己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一小时…够的够的。”池煜点了点头，在脑海里飞速闪过出门前洗漱整理所需要的时间。一个小时，完全来得及 “我在家等你回来。” 没有什么比一句“我在家等你回来”更让人觉得心安的了，有人在才算得上家。骆临渊把池煜的话听进耳朵里，但暖在了他的心坎儿上了。所有的流言蜚语，所有的猜测揣摩都不攻自破，骆临渊把池煜的这句话记到心里去，自然不会将池煜妈妈的片面之词听进耳朵里。 “好，那我们晚些时候见。” “嗯。” 简单的交谈结束以后，原本眼角带笑的骆临渊又回到了惯有的平静。他本就不是爱笑的性子，只是事情一旦牵扯到池煜，他就会比平时还要多几个心眼子。他本想做这段感情的主导者，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个，而池煜才是那个真正的主导者。骆临渊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池煜一个小小的动作，一句微不足道的话甚至于一个小小的表情，也能牵动骆临渊的心。 他早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其变得离不开池煜了，更别说是有人从中作梗，做出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来了。骆临渊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便始作俑者是池煜的亲生母亲。 “你…你想做什么？” 时间仿佛静止，一处距离两人栖身的地方甚远的公寓，骆临渊在这里找到了池煜那位已经改嫁的母亲。他看着眼前养尊处优的女人，心里生不起一丝的尊重，反而是无比的厌恶与恶心。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眼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过得不好，你心里就会开心是吗？” “你最好说话小心点，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池煜的亲妈！” “就因为你是池煜的亲妈我才没有让你去坐牢。” 骆临渊被气得牙痒痒。在池煜因为失去亲人魂不守舍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去调查过，明明一直被自己打点安排得妥当的人，怎么会意外地出了车祸，而且是非常严重的车祸。尽管连医院给出的伤检证明也最终证实了，奶奶的真正死因是机械粉碎性骨折。但分明是一个连行动都不便的人，又怎么会葬身在路边，这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于是顺藤摸瓜，骆临渊寻找这一条线索，找到了近段时间才联系上池煜的亲生母亲。 “年轻人，说话可得讲证据。别仗着那个小蹄子喜欢你，你就可以在别人家的地盘耀武扬威，你要记住，这里是私人住宅，陌生人擅闯我可是有报警的可能的，并且这个公寓里不止我一个人。”池妈妈说的，是公寓的一位负责日常生活起居的保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想用威胁的方式断绝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你倒是想想清楚，那孩子可是抱着希望我回家的念头，一等就是好几年，你拿什么和我比？” 池妈妈嚣张的气焰让骆临渊清楚地认识到，池煜的生母究竟是一个怎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不仅在池煜尚未成年的时候选择抛夫弃子，甚至家里还有一个比池煜年龄更大的孩子——自骆临渊从大门处远远往客厅方向望去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家三口的那张刺眼的合照。 “竟然还好意思拿池煜说事，你这样的人配做他的母亲吗，你真的不怕遭天谴吗？” “要是有天谴尽管报复过来就是了，你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爷，又怎么知道含辛茹苦把一家子养活的痛。你给我看清楚，这就是他们老池家给我的回报！”池妈妈说着，将自己用长袖遮住的手臂露出来给骆临渊看，一道触目惊醒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那是一道被利器所伤，因为久治不愈而留下的疤痕。 作者有话说： 更多精彩内容持续更新中，欢迎阅读支持嗷
第九十四章 我们约会吧 “你以为他们母子俩就是什么好东西？我原本可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是他们把它亲手毁了，都毁了！！这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想让我怎么告诉你？我真正的丈夫也没有了…告诉你我是被池家人拐去当媳妇的，告诉你那时候我家里本还有个正吃奶的孩子，却不得不为那一帮子腌臜的血脉怀孕的？你又知道多少…” 管家婆是个明事理的人，不难看出，她和这家人有很深的交情。于是在她家女主人的情绪逐渐失控的时候，她及时替主人家下达了逐客令。 “骆先生，您请回吧。” 骆临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或者说，他一直为池煜所讨要的公道，其实早就被原姓池的那一家子给剥夺了。沉默代替了所有，有关二十余年前的种种真相都隐匿在了良久的沉默中。 池妈妈痛苦地捶打着脑袋，天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每日对自己凌辱打骂的池家人的，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孕育池煜的。没有人能拂去她心里的那一道疤，那远比她手臂上的那一道划痕更加骇人听闻。 从某个瞬间开始，一切的真相也已经大白了。没有所谓的至善之人，也没有所谓的至恶之人，有的只是被生活和命运捉弄的苦命人。骆临渊突然觉得，含着金汤匙出生这个他生平最痛恨的词眼，他又更加痛恶了几分。如果池妈妈能逃脱被恶人拐走的命运，或许池煜也不是池煜，这个和池妈妈长相非常相似的孩子或许会在不远的将来降生在本该属于他的完整的家庭。如果可以的话，池煜也不会被仇恨的表象所蒙蔽，而对一个一心想让他逃脱那个地狱般的家的母亲产生恨意，甚至于将作为罪魁祸首的奶奶当做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一切都说得通了。骆临渊恍然大悟，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下子就疏通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池煜的奶奶后半身孤苦无依只身一人，解释了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会遭到全村人的唾骂。只有池煜这个被护着的小孙孙还算健康地长大了，虽然也有挨打挨骂，虽然也经受了各种白眼——但是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 事情的真相是，池煜的身上的确流着那一家腌臜的血，但他更多的是保留了池妈妈善良坚毅的纯良本性。这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被池煜知道的秘密。骆临渊突然觉得自己这兴师问罪的一趟实在是不该来的，事情的真相未免太过荒谬了。骆临渊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维持原本的状态，不被池煜发现破绽。他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爱，才会让这位母亲即使是有更早的机会逃脱，但却等到池煜快要成年的时候才脱离苦海。 “…我还想问。”骆临渊没有办法释怀，准确来说，他没有办法替池煜，池妈妈或者谁释怀。有关这件事的真相，骆临渊只能做一个站在一旁的无关人员，他所能做的，无非是守口如瓶。“您一开始想找池煜，是为了报仇还是出于对池煜仅存的亲情？” “什么？”骆临渊的话像是当头一棒重重地锤在池妈妈的脑勺，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句更可能从池煜的嘴里问出来的话，经由骆临渊的口说了出来。她怎么会不想让池煜回到自己的身边，她怎么忍心自己的亲身骨肉继续在外流浪吃苦。就像是天底下所有有良知的父母一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即便是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池煜是我的亲身骨肉，我怎么可能…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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