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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宁可对方改嫁找到了能真心对待自己的另一半，希望她在这些年生活得好好的。要恨一个人的成本实在太低了，但池煜是没办法原谅那个弃自己于不顾的母亲，没有办法去接受被生活千锤万打后的自己。 池煜茫然地走在街边，目空一切又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漩涡之中。这些年的生活经历让他觉得，世界上最大的欺骗莫过于此。既然那时候已经选择了让尚未成年的自己留下，现在又为什么来找自己。他不敢去想，甚至连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听，留住的只有那一则通话录音罢了。 实在有些走不动的他在一个开放式的公园停下休息，索性有公共的桌椅凳子，不至于让他更狼狈。 今晚的晚会还是不参加好了。 比起因为自己糟糕的情绪让别人担心，池煜果断选择哪儿凉快呆哪儿。 “去看看奶奶好了，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望她了。” 为了在自己抽不出空的时候也能让奶奶有人照顾着，池煜用自己努力挣来的薪水支付了护工的费用。虽说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但这总比没人照顾来得强。即使多花点钱，池煜也是愿意的。 池煜从小因为父母外出务工，整个童年几乎都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记忆力的奶奶是爱笑的，脸上总带着慈祥和蔼的笑，让人觉得舒心。 他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支组建好的健身操队伍正有序进行着锻炼，其中不乏有两鬓花白的老人，但身子骨却是肉眼可见的硬朗。 年事已高的奶奶在经历自己的儿子意外死亡的事实面前突发脑溢血，本就有高血压的情况下再加上并发症，更是让这位老人遭了不少罪。儿媳因为不堪家庭暴力而提出的离婚，更是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老人的心里防线给攻破。而主治医生的一则 要是奶奶现在能醒过来多好。 一向不擅长多愁善感的池煜，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出校门后的状态就渐渐不对起来，在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过后，他的心情更是乱糟糟的，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心起来。 刻意地让自己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的办法，今天却意外地行不通了。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多少要比成年以前成熟些，虽然有所进步，但随着性格逐渐固定下来的东西，本质上也改变不了多少。 变得非常自律是池煜排解烦恼的重要方式，但现在池煜却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意和谁说起这件事。近段时间应该找不到自己身上，所以池煜目前的打算是，能拖一时就拖一时。 虎毒不食子。如果池煜的妈妈要是真有什么难处，在有联系方式的情况下，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都是完全可以的。但令池煜寒心的就在于，亲生母亲的杳无音讯。既然对方没有想认自己这个儿子，自己是否也没有必要承认这个母亲的存在。 血浓于水。再是了无牵挂，一走就是五六年也是说不过去的。池煜现在不想去计较得失，还没等见着人，光是一通电话就足以让他感到头大。难过和愧疚的情绪在池煜的内心不断交杂，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这一通让人不得安宁的电话，他甚至拿定了不去聚会的主意。 “该怎么面对她啊。” 半小时后，池煜出现在一家疗养院。和管理人员打了个照面后，他熟练地挪步前往那个房间。 疗养院地处偏僻，但确实是一个适合静养的地方。加上交通便利的缘故，池煜才决定将奶奶安顿在这里。 把唯一的亲人带在身边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但对于连学校宿舍的钱都要扣一部分省下的池煜来说，一个人和合租室友挤一挤倒没什么，但这样一来，奶奶的生活质量必然会下降，而且相对于出租房，池煜还是更愿意把奶奶托付给更加可靠的疗养院。 一路上都很安静，往来行人也很少，自然也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依旧是云淡风轻，徐徐凉风吹过。池煜意外地想找骆临渊说说这件事，或许骆临渊见多识广，再加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定律，没准儿对方能给自己提一些建议。池煜这样想着，着手开始编辑文字。 令人头大的莫过于此。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一想到这里，自尊心隐隐作祟的池煜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那就是骆临渊对自己的看法。因为在他告诉骆临渊的内容里，自己的父母是和睦恩爱的，并没有告诉自己父亲不为人知的暴力的一面。 “撒谎可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断地为自己的错来填补，像是个无底洞一般，连带着很多东西一起，被埋进了那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里。“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说：DAO.DU.JIA.BAO.ZHA 持续更新中，欢迎打卡阅读嗷~~
第四十五章 喜欢这件事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比起自我感动，池煜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面对以后的生活。原本看望的计划顺利进行，意外成为植物人的奶奶。 床头柜前放着的花瓶里还插着池煜上一次带来的月季。花繁而色彩丰富，和奶奶的生活一般，在寡淡无味的日子里，变着法地让一切变得有趣些。尽管如此，风趣幽默的人和无聊寡淡的人在时间面前都一样的公平。命运总是哎捉弄人，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人来一记重锤。 一躺就是多年的老人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自奶奶被诊断出可能再也行不来以后，她老人家的样子就定格在了池煜所熟知的样子。 “奶奶，我来看您了。” 池煜面带着微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奶奶，所有的委屈和难受在说出那一句“看您了”这句话以后，都烟消云散不见踪影。数年如一日地打招呼，不知疲倦地更换着花瓶里应季的鲜花，时光的齿轮也在不停歇地转动着。一切仿佛都没变，可分明一切都变了。 最初，这是一间和其他病房并没有任何区别的普通房间，渐渐的，池煜把奶奶在的这一在疗养院租用的病房当做了自己的“家”——有亲人在的地方，就是心之所向。池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至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他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是在学校内被暗中排挤，在职场工作中被恶意拖欠工资的经历，不堪回首的曾经，是爹不疼娘不爱，只有奶奶捧在手心里爱的小白菜。没有背景没有金钱的池煜唯一能利用的，是自己的不断努力和远超常人毅力。 “奶奶，您还记得骆临渊吧？就是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傻乎乎地和我说什么在一起的那人。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要告诉您。他对我说，要把我带到他真正的家里，把我介绍给所有人认识，我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相信。我感觉只是享受片刻这样的幸福都让我觉得非常开心，但是我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奶奶，我接受了叶阿姨的那个提议。我知道要是您醒过来，是绝对不允许那样做的，可是我没有关系的，只要能让您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自话自说略显苍白，这些事实池煜只有面对昏迷中的奶奶才会说出来的秘密。纠结与不安在他的脸上尽显，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异常的表现了。只是说着话，回想起那些放弃尊严的事情，池煜就不由得湿了眼眶。“我有去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但不管结果如何，您都会接受我这个孙子的对吗？” 池煜说的是，自己在长时间使用信息素注射剂对以后，发觉到异常后主动去医院做检查这件事。他没有告诉昏迷中的奶奶，为了得到那一笔钱，不得不接受骆临渊妈妈无理条件的事实。现在的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自己本体的激素足够稳定，不至于被刺激到诱发第二性别的出现。 要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池煜是真的很可能崩溃。 “奶奶，我今天本来要去参加晚会的，但是我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了。你知道，我那时候多么希望她能我打个电话哪怕只留下只言片语，但是都没有。我不知道她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我不想认她。”报喜不报忧的原则放在池煜身上失灵了，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的经历向奶奶讲述一遍，其中有趣味的小事，在没有遇到特别的事情的时候，哪怕是流水账一般的生活，池煜也乐此不疲地和奶娘分享着。“今天路过我以前打工的茶餐厅，和朋友说了不少话，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爷爷，他帮我把那个人暂时糊弄过去了，但是直觉告诉我，她可能还会找来第二次，第三次。老爷子告诉我，要把自己的意愿放在前面，我知道见面是迟早的事情，可我真的犯迷糊了，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 “我真的很想当她是一名负责的母亲，就像天底下大多数的妈妈那样，能理解和体谅自己的孩子。但自从她第一次对我要挟开始，我就知道那幻想的母爱是压根就不存在的。”糟糕的回忆在池煜的脑海里浮现，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风雨交加的黑夜，为了那几个肮脏的钱，没有良心的母亲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羊入虎口，池煜差一点就真的堕入了无边的深渊了。“我不想认她，也不敢认她。换做是您，也不会原谅那样蛇蝎心肠的人吧。” 池煜坐在床边，牵住奶奶的手终于放下。他几乎是鼓足了勇气，郑重其事地道出自己的心声。他本不愿意给别人添堵，可又苦于实在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将心事写进小本子里，设置为尽自己可见的部分动态等能用到对的办法都用过，但最后发现，把心事托付给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是很好的方式。 好朋友给过池煜本人间小苦瓜的别称，可爱里透着几分可怜的昵称的确和池煜的经历相得益彰。他想也没想过的是，有那么一个人会对自己表明爱意，毕竟喜欢这样的东西，对于渴望关爱的池煜而言，是奢侈品一般的存在。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像上瘾一般不可自拔。正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做法，无疑是饮鸩止渴，把自己圈入莫名的牢笼里面。 现在的池煜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于希冀和后悔两种情绪之间纠结，不可逆转地陷入了名为骆临渊的牢笼，尽管两人之间的关系暂时还没有放到明面上，但池煜依旧贪恋上了这种被人关怀着，被人爱着的感觉。 “这次是我爽约了，还不知道要和朋友们怎么解释。果然说了一个谎后，就得用无数个谎话来填补才行。”池煜苦笑了一声。他抬起头，环顾着变化极大的四周，内心忍不住有些感慨。“对不起。” 目光所致，经过几年的增改后，原本死气沉沉的病房反而更多了家的味道，暖黄色的光调下，一切都笼上了温馨的滤镜，让人觉得舒服——可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续命的老人家无疑是这幅画里最突兀的存在，正是因为这样，然好不容易有些人的鲜活气息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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