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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掠过易北河

时间:2023-10-12 06:00:08  状态:完结  作者:美岱

  有时候重要的话总是在这样不经意间说出,叫人在当时猜不透这只言片语的重量。我只是傻乎乎地点点头,在瑟瑟寒风中把她更搂紧了些,说:“好啊,记住,记住这灯塔,还有这片灰色的海洋,此际的料峭寒风,还有你现在微笑时眼睛完成新月的模样。”

  她抿嘴笑了,在我怀里缓缓垂下眼睫,露出少女般的羞涩与恬静,良久的沉默后,她突然抬头,伸手捋顺我那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温柔地微笑着。

  “阿尔,这段日子你幸福吗?”

  “幸福,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以至于像是在做梦。”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不是梦,因为梦是会结束的。但你的幸福是没有尽头的。”

  “南希,那么你呢?最近都在做什么?为什么给我的任务越来越少,你一个人扛下了吗?”

  这时,在她怅然的眼眸深处,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忧伤,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疲惫。可南希却只是摇了摇头,以一种轻松的口吻说:“海牙这边本来就没什么事,我们是边缘人物。”

  “亨利被排挤了?”我想起了伍德对我的那次问询。

  “也许吧。”

  “你可别担心,也许上面只是在等待时机,你瞧,我们不是要去柏林了吗?在那个地区我们大展身手,帮亨利好好扳回一局。杜勒斯先生年纪大了,退位就是一两年的事。亨利要的就是这个,我知道,我可以……”

  “不,阿尔。”打断我,双眼里掠过一抹落寞的神色,说:“只有你去,你去柏林。”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搭档吗?”

  “这回不是了。”南希轻声说。

  “见鬼!这怎么能轻易说换就换,那你呢?你去哪里?”在片刻惊诧后,我平复下心情,近乎冷冰冰地问:“难道我调去柏林,是你的安排?你知道萨连科要被调回柏林?”

  南希萧瑟地笑,“我哪有那个能力。”

  “那是亨利?”

  南希耸了耸肩,表现出一种默认的态度。我皱起了眉,“你对我隐瞒了太多。”

  “可我并不是无所不知。”

  我像个孩子般讪讪地低下了头,“我只是不愿意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你很悲伤,亲爱的,这悲伤已经不能被你强装的笑容所掩盖了。你和亨利发生什么了吗?还是他出了什么事,之前有人来调查过他,你知道吗?”

  “哦,我亲爱的阿尔,我为什么一定要为别人伤心,我可不可以为了自己伤心。”

  “当然可以!只是……最好不要伤心。”

  这时,一阵彻骨的海风吹来,说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我们同时打了个冷噤,牙关顿时磕碜起来。南希突然像个小女孩般笑了,童真而多情。她移开自己噙泪的亮晶晶的双眼,将视线落在大西洋灰蓝色的海面。远处铁灰色的云层密不透光,从雾里传来海鸥凄彻的鸣叫。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彼此不再说话。

  过了很久,直到我们冷得受不了才互相搀扶彼此站起身,在往回走时,南希突然挣脱我的手跑向灯塔。

  “阿尔!”她欢快地笑着,“你说,站在这上面会不会看到爱尔兰?“

  “也许吧,南希,可今天起雾了。”

  “起雾也要看一看,故乡是不能忘记的。”

  她露出少有的狡黠的笑,转身便走进了灯塔,牛津皮鞋踩在旋转金属楼梯上的声音清澈来回激荡着,我跟随这声音,想起了活在幻想里的那名爬上树梢眺望故乡的少女。

  她站在了灯塔顶端的环形露台上,深棕色的裙裾飘扬在海风里。

  一只海鸥盘旋在上空,朦胧的灰色中,它的翅膀划出美妙的银色弧线。

  我看见,她朝海鸥伸出了手,比出了一个枪的手势,就如同多年前,她站在远渡重洋的甲板上时,她第一次幻想用枪时所做的那样。

  食指指尖随鸟儿的飞行而移动,她追寻着这痕迹。

  却迟迟没有等到,在她耳边曾出现过的那一声枪响。

  于是——“砰。”

  这一回,红唇微张,南希自己轻轻地开了枪,转头——她笑着看向灯塔下的我。

  目光交缠,于朦胧中,我似乎轻触到这笑容里的含义。

  双眼湿润,我同样回赠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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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经验主义在认识论上和理性主义相对。可以这么理解,经验主义通过感性来认识世界,理性主义则用理性。唯理论的代表为笛卡尔,而经验论的代表则为洛克、贝克莱等人。折中的就是康德。阿尔之所以逃避理性,是因为理性不能给他一个具体的答案,也不能给他力量,在这一方面,我认为其更加倾向于叔本华的意志论。其“玄”就一种意志。如叔本华所言,“意志只在行为活动中使自己现身,事实上它应该被理解为某种无法抑制的冲动,确切的说是盲目的冲动,某种非理性的欲求。人类所有的行为都是这种盲目的冲动,一切表象中的活动只是使人们感觉自由的假象。意志是一种不能被克服的东西,人类每一行为都是意志的现身。”


第70章 Chapter 69

  ===

  猜猜我的搭档是谁?当我来到指定的车厢坐到指定的位置时,保罗·伍德懒洋洋地将他的目光从窗外萧瑟的冬日里收回,略带骄矜地落到了我身上。

  我把手提箱放到了行李架上,合身坐到了他对面。

  “您剪头发了。”

  “是啊,太招摇了嘛。”

  “没错,之前就想提醒您,您长得好看,又是一头长发,太惹人注目。”顿了顿,他说:“可我没资格提醒您。”

  ”您现在有了,我们不是搭档了么?”我挤出一抹笑。老实说,和他搞在一起我还怎么去找萨连科?搭档意味着互相信任,甚至亲密无间。为这个问题我愁眉不展好几天。

  他微微一笑,再次把目光落向了窗外。这时,火车启动了,将穿过荷兰跨越国境线去往德国。驶出站台后,视野里迎来大片衰败的灰黄色平原间,偶尔几棵醋栗树飞速掠过,伴随歪斜的电线杆。远处天际泛着灰蓝色,稀稀落落的云层间渗透出不那么温暖的光线。不难发现,大面积景物移动的速度总是稍慢,给人一种列车缓行的错觉,如果没有那些孤零零的醋栗树和电线杆留下的一晃而逝的虚影的话,大概慢就会成为一种无法分辨的“真实”。在这个时候,参照物就有了作用,甚至意义。

  还记得我说过时间的快慢吗?萨连科就是我的醋栗树,我的电线杆,没有他,我会被假象所蒙蔽。就比如此刻,眼前的端坐如钟的保罗·伍德,在这隔开的飘着香烟味儿的双人车厢,抛开自吹自擂的某些神秘气氛,从视线的延伸之处寻找尽头,我感到恍惚,不真实,为了自己作为间谍去执行任务的不真实。

  我真的是一个间谍吗?

  扪心自问,我竟一时给不出答案。间谍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杀手?窃取他国机密的情报人员?没错,是这样,可我一开始的初衷分明只是想自我放逐,因为间谍可以是任何人却不能是他自己。比如此刻我的手提包里存放的一本印有“弗里德里希·施奈尔”的名讳的护照。可现在——因为萨连科,我在世界上的存在之由,我的参照物,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是阿尔弗雷德·莱利。

  “您在想什么?”突然,伍德打断了我的神思。

  我几乎是惊醒,嘀咕道:“没什么。”

  “抱歉,我不是要如此冒犯地打听您心中的思想,只是您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甚至可怕……您在冒冷汗,是不是有些呼吸不过来?要开窗吗?也许您需要点新鲜空气。”

  “不,保罗……请允许我称呼你保罗,我只是有点紧张,毕竟……”我放低了声音,小声道:“那可是柏林,东柏林。”

  保罗莞尔:“我记得您并非胆小之辈。”

  “有时候人会变的。”我搪塞过去。

  保罗若有所思地注视我,良久,他清了清嗓子,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您大概多久会这样子一次?”他顿了顿,似乎说下去很艰难,“我是说,您告诉过我,您有癫痫,这可不是个小毛病,我们俩这回在柏林,可以说是非常危险。虽然我不明白赫克谢尔先生为什么一定要为你争取到这个任务……没错,莱利,这个任务原本只有赫尔姆斯先生负责,可赫尔谢尔先生非要掺合一脚,把您塞了进来。请原谅,我并非否认您的水平,只是我这次还有别的任务,不仅仅是咱们合作的那一件事。鉴于您的病情——这玩意儿说犯就犯,是吗?我没那个能力看顾您,可以的话,除开合作,我们也许得保持点距离。”

  天知道保罗这番长篇大论让我在片刻的不解后有多么兴奋,强压激动,我拧着眉头,低声说了句:“这是当然,总不能麻烦你。”

  保罗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满意的神色。我知道,他看不上我,他是军校毕业,专攻情报业务,不像我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可这又如何?我巴不得他跟我保持距离。

  一天后,我站在了我在东柏林的寓所。

  这回,我是橱柜商人施奈尔,来自巴登符腾堡地区,在西柏林为一家百货商店安装好货柜后,在东柏林进行最后的一波业务,(当然,在社会主义化的东德经商得有政府的通行证,毕竟公有制经济主体下个体工商业受限),拎着皮包入住,和房东太太打好招呼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花店。

  “五盆雏菊。”我对花店老板说。

  花店老板撇了撇嘴,说这寒冬腊月的可弄不来品相好的雏菊,我耸肩表示无所谓,然后将买回来的雏菊摆在了位于二楼的寓所的窗台上。

  我心想这些花儿一定要坚持久一些,然后便去各地看板材,挑选油漆的供货商。总之花了三天时间见了不少客户,当然,都是中情局一开始都打点好的,我只需要依据名单一个一个去见,商定好合作事宜,向监管部门报备。只是在路上时,我偶尔会避开人眼目窜进街边的酒馆里,在举杯之际讲述一只美洲红鹳的故事。

  “人们都说这种鸟儿叫声难听,因为它的声带缺少鸣管和鸣肌肉,可有一天,有一只红鹳突然唱起了天籁般的歌声,于是它面临被驱逐出红树林和沼泽的危险,因为那里是容不下如此嘹亮的歌声的。为了合群,它不得不隐藏自己的声音,因为一只单独的鸟儿是活不下去的,它是群居动物。”

  “可唱过歌和没唱过是两码事,要知道,歌声对它来说意味着天赋,意味着祝福,是美好,是理想,是梦,于是这里就有个一个抉择,生存还是梦想。它喑哑着嗓子和同伴交流,却时刻担心有一天那傲人的天赋会离自己而去。在这种细火煎熬般的痛苦里它度过了整整五年,要知道这种鸟儿的寿命也只有十五年。有一天,算不得什么特殊的一天,当它于绛紫色的清晨时分睁开眼睛时,翅膀突然被什么控制,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命运,它飞过沼泽,来到树梢的最高处,用它嘹亮的歌声渲染了整片盐碱地。它唱啊唱,不知疲倦,直到泣血,直到俯冲的鹰隼用利爪结束了它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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