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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掠过易北河

时间:2023-10-12 06:00:08  状态:完结  作者:美岱

  我僵硬地转身,迎上他毫无暖意的眼神。即使在橙色的夕阳中,从那双深蓝的双眸里淌出的寒冷也幽绿如磷火。在这避无可避的几秒内,我不禁端详起他。时过境迁,他的气质被时光酝酿成熟,气息——就我从这两米的距离所感知到的,由活泼变为沉静,如夜色下漆黑的、深不可测的河水。十一月德国寒冷的的秋季,他穿着件灰黑色大衣,戴着顶相同色系的羊毛圆礼帽,手上是做工考究的羊皮手套,紧握报纸,带有颤抖的弧线。面容未变,两颊却更加苍白消瘦,我敏锐地注意到,在他下颌处有道隐约的伤疤,浅浅的,却透露出这人不那么平和的生活印迹。

  深吸了口气,我强压内心的悸动,朝他走去,将菜单递给他。

  “您要点什么呢?”我脑海里飞速盘旋着应对之策,不管怎么说,也不管他目前是什么身份,只要他认出了我,我美国人的身份就会暴露,南希以及这个的情报站都会陷入危险。奇怪,在这一刻我竟把间谍的身份放在了和他相爱之前。

  “要......”他也不看菜单,仍旧直勾勾地盯住我,我确信他已经认出我来了,“一杯咖啡,另外,再来点培根?有吗?”

  “没有!”我脱口而出,纯粹不想让他在这里吃饭,他突然弯起眼睛笑了,丝丝缕缕嘲讽的意味不甚明显。

  “为什么没有?你以前不是最爱吃培根了的吗?”

  啪的一声,我手中的铅笔落在地上。

  “先生,您,您大概是记错了......”鬼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这一刻我是真的慌了神,不仅妄图狡辩,甚至转身拔腿就跑,可如果有的选.......

  然而还没来得及跑上两步,我的胳膊肘就被一道大力攫住,甚至没能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我就被他仰面按在了柜台上。我挥舞双臂奋力挣脱,人半分未动,却把酒瓶一片地全扫掉在地砖上,哗哗啦啦,爆发出连绵清脆的响声,酒香霎时弥漫,自下而上将我们包裹在内。再度安静时,我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却不发一语,用他那双发红的眼睛冷漠、甚至恶狠狠地谛视我。

  我忍不住打颤,紧咬牙关。

  “怎么回事?!”厨师从后厨擦着手就冲出来,“怎么全碎了?......你是谁!”

  他收回心疼酒的目光,壮着胆子朝萨连科吼道:“放开他,我要报警了!”

  “不!”萨连科根本不理他,我艰难却快速地转头,对他说:“弗兰克,没事,你先回去,今天提前打烊。”

  “老板!”弗兰克挥舞起拳头,“咱们俩打得过他!”

  “滚开!”萨连科突然吼出一声俄语,弗兰克顿时僵硬在原地,东德人对苏联人的惧怕刻在了骨子里,他猛地回过神来,谁也不知道什么可怕的念头钻进了他那个可怜的脑袋瓜子里,弗兰克打了个冷噤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餐厅,还贴心地帮我们带上了门。我真的欲哭无泪,萨连科的手还抓着我的衣领,我的腰快被折断了。

  “有话好好说,我,我呼吸有点困难。”我艰难地挤出微笑,试图讨好他。

  “你是谁?”他俯下身,上身逐渐与我贴紧。

  见鬼,他分明知道我是谁,各种情绪的折磨下我快吐了,认和不认似乎都没好果子吃。

  “阿尔萨斯·诺伊。”我喘着粗气,回答他的问题,然而不再挣扎的两只手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毕竟我也得确认他现在的身份。

  “哦?阿尔萨斯?”他狐疑而嘲讽地眯起眼睛,“美国人?”

  我正想着怎么迂回,或者编个入籍德国的理由,探入他大衣内左手却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那腰间枪套的质感和其上的花纹我不用看就知道,哈哈!我真的想笑,他是军方的人!他竟还是一名军人!而从他制服我的格斗术来看,站立式擒拿,大开大合一招制敌的哥萨克风格——西斯特玛——

  他居然是一名格鲁乌!

  上帝!他竟和我是一路人!

  见我表情风云变幻,最终落在一道似是而非的绝望中,他突然笑了,似乎已经知道我意识到了他的身份,这就说明,他是容许我去探明他的身份的,他也根本不隐藏,因为他猜出了我——不,他已经通过我存在于此地得到了自己的结论。

  没错,我是中情局的人,而他是苏联军方情报参谋部的人。此时是我们对垒的舞台。

  见我不回答,萨连科摁住我的手也松了松,我反应过来推开了他,大口喘起气来。他见我挣脱,反手就想再给我一下,这回我有准备,一个回身堪堪从他手里逃脱,却一不小心撞在桌角,腹部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

  萨连科见状朝我伸手,我捂住肚子躲开了他。

  “你想怎样?你还想打我吗?你把我抓走好了!”我破罐子破摔地说,甚至表现出不耐烦,就好像多年前他拿着艾文的扣子来找我时的那样,我默认他还是爱我的,还是纵容我的。多么可笑,这大概源自于直觉,毕竟九年能改变的有太多,谁知道这个人是否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妻儿?而我,竟这么理所应当地索取,甚至忘记了表露自己——分明我也是,我也是......

  出乎意料的,他愣住了,在我想当然地滥用他的“爱”当中,他的爱似乎一股脑儿地回来了。或许,这爱本身就从未离去,他只是惊讶于这么多年原来我们彼此什么都没变,而有些东西却面目全非了。

  在我的逃跑和拒绝中,萨连科的眼睛里流出大片受伤的色彩,所有的冰冷倏忽褪去,他难过地、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想打你,也不是来抓你的。”他突然哽咽,转过身背对我,好似怕我看见他动容的模样,“这对我来说不公平......阿尔。”

  他艰难地叫出我的名字,仿佛在战胜什么似的,垂下头颅,如受伤的白鹤,“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成为了一名间谍?为什么来到德累斯顿,为什么开了家叫‘琴声’的餐厅?”我气冲冲地道,说不清楚是在对谁生气,但我觉得更多的是在对自己生气。

  “不——”

  他转身,坚决地否认。发红的双眼泪光闪闪,将我深深印刻在内,萨连科——我的罗曼,我一生的挚爱,用他颤抖的嘴唇,用他的眼泪,向我发出毫无谴责、只有委屈的质问:“为什么不给我写信?我,整整九年,一直在等待你的信。”

  怒火瞬间消散,我彻底愣在了原地。

  ----

  PS:格鲁乌(Главное Разведывательное Управление,意为情报总局)总部设在莫斯科市阿尔巴特街的苏(俄)军总参谋部内,代号是44388军事部。可以理解为,是为军方服务的情报部门,但也要受克格勃监督(克格勃属于中央,几乎监督一切)。

  直属第一处,负责莫斯科地区的间谍情报活动;直属第二处,负责在柏林地区的谍报活动;直属第三处,负责在第三世界和恐怖组织中进行谍报活动;直属第四处,负责在古巴对美国进行谍报活动;直属第五处为政治处,直属第六处为财务处;直属第七处为护照处,负责研究、伪造各国护照相各种票证;直属第八处,负责文件的加密和解密;直属第九处为档案处。


第16章 Chapter 15

  ===

  信?什么信?

  是我在那分开的头几年还会间歇性地用那种发狂而又绝望的思念写下来的信么?

  是我对他的唯一一次地在断桥上拉着他的手、沉默地在那曲“小路”里应允下的承诺?

  不,萨连科,你看错我了,你看错了,这里不是阿尔弗雷德,是阿尔萨斯。他不再是九年前的那个凭借在战争中残留下来的一丝人味儿和你谈起恋爱的年轻美国大兵,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常年潜伏在德国地区的美国中情局,一名渗透的间谍,你注定的敌人。

  而现在,你要从敌人这里得到答案么?

  可他面色通红,目光灼灼,显示出毫无改变的心意,我就像被掐紧了喉咙,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为什么?”他朝前走进一步。

  “看,看不出来么?我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回到美国就开始做这个了……我没有,我没有心思写什么信。”

  “骗人。”他说,“你答应过。”

  “承诺就是拿来违背的。”

  有时候人为了和自己较劲,是不惜伤害自己和最在乎的人的。若是别人,早就一拳挥向我的鼻子给我狠狠地来上一下,让我好有机会心安理得地还手,可这是萨连科,那个在断桥上拉着我怕我掉进河里,给我吹我想听的任何一首曲子,抱住我、吻我的萨连科。

  仿佛答案在意料之中,又或许再度伤了心,他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点点头说:“知道了。”

  他慌忙转身揩拭眼泪,略有些不好意地吸了吸鼻子,说:“是我看错了人,这是我自己的原因,不怪你。”

  这种毫无道理的自责深深刺痛了我,我终于忍不住,面向他孤寂而悲伤的背影,愤慨道:“萨连科,九年了,过了九年!”

  “我知道。”

  “九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一个国家都被瓜分,曾经的盟友如今成为敌人,那短暂的……感情又怎么……”我低下了头,说不下去了,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说,这是违心的话,真的,可好像保持理智是件特别值得骄傲的事,毕竟我还有情报站和南希要守护,是的,没错,间谍的身份还是在爱他之前的。

  “短暂,的确短暂,不过就一个月,不,甚至对你来说就半个月,反正你什么都不在意,那个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是那种……那种飘在天上的人。可我的确还妄想,妄想过……阿尔,哪怕就一封信,哪怕就一句话。”

  “可那又怎样?别说我们现在的身份,就是两个普通人在这铁幕之下注定不可能!你这么怄气和恼火,是因为我不守约定,还是依旧在爱我?”

  话是脱口而出的,后悔是瞬间到来的。此时,我将自己安置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即既渴求他的回答,又害怕听到他的回答。

  也许过了三十秒,或者三分钟,这暧昧的岑寂才逐渐消散,夜色此时降临了,窗外人影幢幢,却没有一人推门进来,我想弗兰克在离去时翻开了打烊的牌子。门是锁着的,灯未开,喧嚣不属于我们,光亮也不属于我们。这黑暗渐袭,连绵不绝。

  他开了口,我却不敢看他。

  “倘若,倘若我说,我还在爱你呢?”

  我惊诧地后退一步,几乎喊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

  “萨连科,九年!整整九年!我……”

  “你是不是不信?”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咬牙质问,仿佛又是威胁,又是乞怜。我应声而退,踩在破碎一地的酒瓶碎片中,也许是酒液让地砖太滑,又或是他的回答让我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我的双腿竟不由自主地发软,前不久执行任务胸口受的伤也突发尖锐的阵痛。就在我朝身后那片狼藉的柜台倒去时,萨连科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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