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珩往身后看去,看见站在长廊出口的幸池,才对付承安道:“没有。” 付承安拍拍胸口:“我就觉得不太像,但今晚你们……你,我看出来了那么一点,也不太确定,主要我刚才问你你没否认,哎……” 他不知怎么又叹起气来,一句话拐了好多弯,最后化作一声叹息:“那幸池……” 程亦珩知道他要问什么,回答:“他不知道。” 付承安又叹口气,半晌没说话。 程亦珩侧了个身靠在栏杆上,望着一个方向。 付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见站在长廊入口的幸池:“你……” 程亦珩打断:“走吧,他等很久了。” 付承安在他身后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只是……” “只是这条路不好走,我是说跟直男,”他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说,语气有点犹豫,也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认真和语重心长。 他以前跟程亦珩开玩笑的时候,经常说天菜多好多好,能跟天菜在一起该多幸运,愤愤程亦珩连天菜都看不上,还能看得上谁。 然而当程亦珩真的喜欢上幸池时,他又说:“你该怎么办?”他是天菜,也是直男,你怎么办? 程亦珩轻轻勾了下唇角:“我知道。” 他转身看向付承安,长廊的灯光下他的眸色淡而柔和:“我知道,我做我该做的,其他的……” 程亦珩没说后面的话,再次勾了下唇,对付承安的笑容真切许多:“谢谢,走了。” 说完他转身往前方走,清烁的背影被长廊的灯光拉得稍长。 - 这边幸池懒散地靠在墙壁上,瞅自己的脚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他直起腰身:“好了?” 程亦珩点头:“嗯。” 幸池朝他身后瞥去:“付承安呢?” 程亦珩也朝后面看,发现站在阳台上的付承安不见了,往边上瞥了眼,猜测:“上厕所去了吧。” 幸池哦一声,抬脚往前走:“他找你什么事?” 他问得漫不经心,没指望程亦珩一定会告诉他。 但程亦珩说了,还说得很轻易:“他问我们是不是一对。” 幸池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亦珩望着前方,下颚线清晰流畅,语气随意:“他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在……在一起了?幸池脚步顿住。 程亦珩回眸看他:“怎么了?” 幸池奇怪程亦珩怎么这么淡定,难道真的心里没鬼,就能这么淡定吗? “你怎么说?” “我说不是,让他别瞎猜。” 幸池点头,他没法像程亦珩这样淡然,嗓音略微气愤:“下次他再乱问,你让他找我,我给他说。” “不,下次有什么你让他当我面问。”幸池加强语气,“我看看他哪个筋搭错了。” 竟怀疑他跟程亦珩是一对,疯了吧。 他跟程亦珩这么大俩个直男,哪儿像gay了? 程亦珩抿了下唇:“……好。” …… 然而这夜回去,幸池做了个梦,他梦见漫天雪花飞舞,细碎晶莹,其中一片落到他唇上,在上面停留了很久—— 那朵雪花,是热的。 - 幸池早上醒来并不记得他昨晚梦见了什么,依稀记得是个美梦,其间的感觉让人回味,醒来后有那么些怅然若失。 程亦珩推门进来,幸池仍坐在床上发呆,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衣领子翻起一个角,平日里的冷酷锐利完全不见,表情还有那么点呆滞,好像从漂亮的狐狸变成一只傻狍子。 程亦珩没忍住笑。 听见笑声,幸池转眸看来,迷蒙的眼神在触及程亦珩时渐渐变得清明。他翻身从床上下来,边下边问:“又锻炼去了? ” “嗯。”程亦珩休假有晨练的习惯,他把给幸池买的早餐放到桌面上,随手拍了拍幸池的肩,“去洗漱吧,洗完吃早餐,别放凉了。” 幸池背部微僵,觉得被程亦珩碰过的地方,像有电流划过,一点麻,还有一点烫。 对方手心的温度透过幸池薄薄的睡衣传过来,明明并不是很热,幸池却觉得肩膀有点烧。 他轻呼口气,将此归结为晨间的敏感,若无其事朝浴室走去,他的脊背挺得很直,步伐却稍显仓促。 他到浴室后,连忙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个脸,关闭水龙头,对上镜子里湿漉漉的容颜,额发也有点湿,他方镇定下来,开始刷牙。 等刷完牙出来,幸池完全平静,神色如常地走回宿舍,拿起程亦珩放在他桌上的早餐,问:“多少钱?” 程亦珩经常晨练回来,会给幸池带早餐。 幸池照例给他转了钱,转得支付宝,免了收款这一项,不然程亦珩总是忘记领。 中午吃饭的时候,幸池突发奇想问程亦珩:“你要不要跟我合唱?昨晚那首我觉得你唱得挺不错的,你要不介意我们可以再合一遍,我制成音频发出去。 “正好我还没跟人合唱过,可以当成我的作品新风格。”幸池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你觉得怎么样?” 程亦珩欲言又止。 幸池以为他不愿意:“你要是不愿意,我……” 程亦珩打断:“没有不愿意,只是……” 他又是那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 幸池直接摆手:“你愿意就行,那……” 他想说就这么定了,又想到是他找程亦珩帮忙。 程亦珩开口:“好,就这么定了,你觉得可以就行,我没意见。” 他弯起眼睛:“我们什么关系,你说得我怎么会拒绝?” 幸池拿筷子的手微抖,什么关系,不就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为什么让程亦珩这么一说,好像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幸池有点不太敢直视程亦珩的眼睛,总觉得程亦珩眼睛里的光芒太盛,能把人吸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生了一双桃花眼的缘故, 看谁都多情。 幸池保持镇静:“谢了。” 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冷淡? 程亦珩:“你不用跟我客气。” 幸池手又抖了一下:“……哦。”他怕是得了帕金森。 他们吃完饭在附近散步,幸池随口问:“你是不是很久没去打球了?” 程亦珩:“嗯。” 幸池:“怎么不去?” 程亦珩停下脚步看他,眸色微深:“不记得了吗?我说过在你腿好,能去打球之前,我不会去。” 幸池愣了一下,记起来后声音略微滞涩:“你……不用这样,你要想去去就好。” 程亦珩继续往前走,他们走到北苑附近的杨柳溪,杨柳垂到他头上,他轻轻拂开,望着湖光秋色,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道:“我听说你打球很好。” 幸池:“你听谁说的?” 程亦珩:“忘了,” “……行吧。”幸池走过去与他并排,听他开口。 “其实我比较想和你打。” 其实我比较想和你打……幸池迟缓地哦一声,过会儿开口:“等有机会……” 他改口:“会有机会的,等我彻底好了,我们就来一场。” 程亦珩:“好。” 他们并排着往前走,秋色很好,蓝天碧柳,湖波荡漾,微风拂过他们发梢。 幸池提议:“要不要现在把歌录了?趁着没事。” 程亦珩微诧:“现在吗?” 幸池睨他:“不行?你现在有事?还是跟我在这儿录歌委屈你了?” 他抬起下巴、用凌厉漂亮的丹凤眼睨程亦珩。 程亦珩为他这儿动不动就给自己扣帽子的言行感到无奈,但也顺着他道:“好啊,听你的,谁叫你是我好兄弟呢。” 幸池轻怔,头往边上偏了偏,再侧回来,看向湖边的长椅上:“过去坐。” 他走过去坐到长椅上走去,望向站在原地的程亦珩,催促:“你站那儿干嘛,过来。” 程亦珩这才缓缓朝他走来,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跟他隔了半个拳头。 幸池状似随意地往边上动了动。 程亦珩看向自己跟幸池 中间加宽至半人的距离,沉默一瞬,抬眸看他,见他表情自然地靠坐在凳子上,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程亦珩淡色的桃花眼暗了暗,随即也像什么都没发生,朝椅背靠去,温声开口:“怎么录?是直接录音频还是……要不要伴奏?” 他有些犹豫:“我清唱不太好。”肯定比不过幸池,估计一半都比不上。 幸池不赞同:“别这样说。” 他皱起眉头:“你这样说好像自己多差一样。” 程亦珩莞尔:“我好像……”也没说什么。 幸池眉头松开,拿出手机和一个有线耳机,递给程亦珩看:“就这样录,用唱歌软件,有伴奏,也有歌词。” 程亦珩拿过有线耳机看了看,瞥幸池一眼。他知道幸池平时喜欢听歌,有时走在路上会用耳机听歌,兴致来了还会录一首,因此蓝牙耳机、有线耳机会随身携带。 幸池解释:“分开录太麻烦了,刚好我俩在一起,就一起录,像昨晚那样,你唱完我接,我唱完你再接,可以不唱完,我到时候传音频估计只会传几段。” 幸池:“当然,能录完更好,这样到时候我可以剪,看留哪几段合适。” 程亦珩点头:“具体怎么操作?” 幸池把耳机从他手中拿回来,对准手机上的孔,将另一只耳机递给他,递到一半看到两人间的距离…… 程亦珩自然地笑看他。 幸池:“……” 他动了下嘴,先发制人:“你离那么远干嘛,坐过来点。” 程亦珩顺从地朝他靠近,没怪他倒打一耙。 转眼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到几寸。幸池再次闻到程亦珩身上的淡香,以及感受到他清浅温热的吐息。 一瞬间,幸池汗毛直竖,好像裸露在外的颈部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恍惚又感受到程亦珩双手的力道,压在他身上的力道,手指托在他下巴上的力道,以及冷白修长的食指蹭在他唇上的温度。 是热的,温热,还有那么点淡淡的潮。 不合时宜,幸池回忆起当时包厢里开了空调,空调的温度还有点高,因此程亦珩的手指似乎出了汗,落在幸池唇上,一点咸湿。 他本该 觉得恶心,想起来却只有那一瞬的惊悸,如影随形,突如其来,此刻想起来都让人恍惚。 应是程亦珩昨晚的举动太过突然,他被惊到了,幸池想,转眸对上程亦珩隐雾一般的眼睛,里面藏着一片烂漫的桃花林,桃花林近水,笼在蒙蒙水汽中,好似笼着一层柔薄轻烟。 他应是对幸池凝滞的状态感到奇怪,清隽的眉眼里显出淡淡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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