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俞寂会想,他如果像沈璧那样优秀,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傅朝闻身边。 可是他不是,来京城已经快七年的时间,还在为生活琐事庸庸碌碌,还在为他儿子的奶粉和幼儿园发愁。 两人交谈耽误些时间,俞寂匆忙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去上班。 跟同事协商调班后,俞寂就开始上夜班,白天照顾鱼崽儿,晚上梁漱能陪他睡觉。 好在鱼崽儿很听话,跟着干爹睡得习惯,白天时看见爸爸烫在地毯上睡着,不哭不闹,跌跌撞撞跑到卧室,拖出被子给爸爸盖。 晚上八点上班的时候,俞寂路过备餐区,有个服务员满脸兴奋跑进后厨,激动地抓住她小姐妹的手臂—— “你听说了没,傅少居然来咱们翰城了!” “傅朝闻?!” “对啊!” “真是少见!” 俞寂的心脏瞬间吊起来,若无其事走近些假装整理盘子,仔细听着下面的话。 “他现在就在总统八号包厢,和他几个朋友们来的,有中心医院那个特别厉害的医生,其他的我倒是没有看清。” 那小姐妹满脸八卦的样子:“点的谁点的谁?” “当然是珍妮弗和妮可,以前那大学生被傅景明包i养以后,翰城就数她们俩最吃香。” “你看妮可平时就谁都瞧不进眼,今晚再陪着傅少睡完,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我送啤酒的时候看见妮可,她穿的火辣白丝透视装,那大长腿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看来她今晚势必要拿下傅少了......” 听到后面,俞寂就有点站不住,心里酸溜溜的还有些委屈和郁闷,满腔的愤怨给他壮着胆儿催着他来到总统八号包厢。 俞寂对这片区域很熟悉,他以前陪酒时,主要就是陪能花钞票买的起这些包厢的顾客。 门上有块黑茶色的小玻璃,但是很难看到里面的景象,只能听见包厢里的音乐声很吵,不时传来女孩们的笑闹声。 俞寂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进去,他戴着口罩帽子谁都认不出,只要假装进包厢收拾碟子,自然而然就能全身而退。 而且他那么想念傅朝闻,如果傅朝闻真的在房间里面,那他们现在就只有一门之隔。 但是俞寂藏在墙后,迟迟不敢进去,他怕进去后,看到的景象自己不能接受。 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傅朝闻对于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男孩儿女孩儿没有兴趣。 何况他们比自己更漂亮,身材性感火辣,在风月场混得久,知道如何撩拨男人更开心。 这时,拐角处突然出来个跟俞寂穿差不多衣服的前厅服务生,步履匆忙。 俞寂听墙角被发现,尴尬得转身想走时,却被那服务生强行塞了托盘:“sorry我尿急,帮我送到总统八号!” 说完就捂着肚子,匆忙钻进了离他最近的洗手间,留下俞寂凌乱地站在原地。 托盘里有两盒名贵的香烟,精致打火机,以及员工间专用的对讲。 俞寂并不打算进去,等那服务生出来他自己送也来得及,自己就暂时帮他端一下。 但是那对讲里很快传出阵噪音:“八号八号总统八号!顾客催烟了!还不快去送!” 被经理一喊,俞寂顿时就乱了阵脚,仿佛以前被催着陪酒的日子又回来了。 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敲响了总统八号曝包厢的门。
第87章 我不是非你不可 包厢里灯光昏暗,翰城特色原麦啤酒的味道淡淡弥漫,仔细闻还有股玫瑰香水味。 吵闹的背影音已经换成柔和轻音乐,俞寂怀里像揣小鹿似的怦怦乱跳,他低垂着脑袋慢吞吞走进去。 幸好帽檐和口罩挡住了大半边脸,否则他慌乱的表情就会无处遁形。 借着放香烟的动作,俞寂鼓起勇气,心虚的视线迅速且果断地抬眼偷看,果然是沈璧和艾乐意还有宋景乾。 他们坐在沙发上,翰城壹号的头牌珍妮弗和妮可黏糊糊陪着宋景乾和艾乐意,沈璧独自喝酒,并不见傅朝闻的身影。 俞寂稍稍松了口气,或许后厨那八卦服务生没看清谁是谁,据俞寂对他家少爷的了解,他不喜欢这种钱色交易的场所。 这也是为什么俞寂在翰城陪酒三月之久,却从来没跟傅朝闻碰见过。 就在俞寂心里逐渐平静时,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艾乐意立刻站起来,露着小虎牙招呼道:“闻哥快来喝酒,兄弟们看你心情不好,来翰城放松,别老往外边跑。” 傅朝闻走到沙发落座,晃晃手里的手机,如常道:“集团的事儿,年底忙。” 见傅朝闻过来,妮可立刻黏过去,半边身子都快钻进傅朝闻的怀里,热情地倒酒喂他。 傅朝闻动作自然娴熟,倾身就着妮可的手从容喝掉半杯,然后亲密地捋着她的长发拍她的腰示意她去伺候其他人。 随即右手端着高脚杯,左手又拿起手机,拧着眉头紧接着开始浏览手机屏幕。 俞寂在不远处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他狠狠咬着自己的后牙根,强迫自己全神贯注手头的事情。 按翰城壹号的规矩,服务生应该当着顾客的面把烟盒打开,然后连带着打火机和烟灰缸周到地放到顾客面前的桌上。 可是俞寂的手指一直在抖,高档烟盒开关处有个金属卡扣,他哆哆嗦嗦的就是打不开。 时间久到脾气蛮好的艾乐意都没了耐心,“兄弟你新来的吧,等业务熟练点再来伺候,不然只会砸你们东家的招牌。” 傅朝闻闻言掀起眼皮,草草看了眼俞寂,毫不在意地迅速低下头接着看手机。 俞寂感觉有好几道视线落到自己的肩膀,他歉意地低着头,手忙脚乱终于打开金属扣,忙不迭想要撤身退出去。 匆忙间,他还不慎踢倒了两只酒瓶,叮呤咣啷地滚到了傅朝闻脚边。 俞寂心脏快跳出来了,也不敢出声道歉,连忙跑到傅朝闻面前把酒瓶扶起来放回原地,急出了满身汗。 露出来的半截雪白后颈泛着层光泽,傅朝闻皱眉盯了片刻,忽然偏着头耸了耸鼻尖。 逃出总统八号包厢钻进盥洗室的隔断间,俞寂靠着墙喘得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快呕吐,很久才平复呼吸。 慢吞吞地摘掉帽子和口罩,俞寂的脸颊变得湿淋淋的,额前微微卷曲的碎发也被打湿。 他懊恼委屈到极点,擦着擦着汗珠,眼泪就控制不住掉落。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心里就是憋屈得很难受,想起傅朝闻跟妮可亲密的模样,更是忍不住抽噎起来。 安静的盥洗室只有俞寂哽咽的声音,这里没其他人他可以稍微放纵,把自己反锁在隔断间哭湿好几张纸巾。 这时候俞寂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还是用的自己买的那款老年机,平复情绪着接电话,那边儿是翰城壹号后厨区的经理。 “你去哪儿偷懒了,顾客订单都堆着呢,快回来干活儿!” 俞寂匆忙地戴好口罩帽子,边压低声音连连道歉,“对不起经理,我马上就回去。” 说着俞寂推开隔断间的门就往外走,可是他没留神前面有人挡着,刚跑出去就撞到了对方的胸口。 他整着被撞偏的帽檐,急得又要哭出来:“不好意思先生,我不是故意——” 喉间嘶哑地道着歉,俞寂抬头望向挡住他去路的男人,瞳孔骤然收缩,眼圈瞬间红了。 傅朝闻面色平静,抬手掀了俞寂的帽子,解开他的口罩,露出汗湿到泛着嫣红的脸颊,睫毛湿漉漉的低垂着不敢抬眼。 他周身萦绕着冷戾的气质,像以前那样俯身在俞寂的颈侧轻嗅,“你知道自己的味道有多浓吗?” 俞寂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他对自己平时的味道的感知,全来自傅朝闻的形容,俞寂的雨水味只有傅朝闻能闻到。 傅朝闻抬手捏住俞寂的后颈肉,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那望向他的眼神真是冷得可以,毫无久别重逢的惊喜。 “你有意思吗俞寂,玩什么捉迷藏,我放着东南亚的生意不管回来找你,你就跟我躲猫猫是吗?” 俞寂呆滞地看着傅朝闻,全然没想到傅朝闻会说这些话,心脏像被刀割似的阵阵抽痛。 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去触碰傅朝闻的手,“对不起,我没有......” “你怎么想的俞寂,放着好好的集团主管的位置不坐,来翰城壹号这破地方当服务生,还是你想重操旧业,继续陪人喝酒。” 傅朝闻捧着俞寂的手掌,那瘦长的手指几乎贴满了创口贴,经常接触冷水被泡得发白,跟以前柔若无骨的手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他面上还是板着脸:“人往高处走,有你这样自甘堕落的吗?” 俞寂依然垂着脑袋,闷闷道:“我没钱,崽崽要奶粉,我要生活,这里工资高。” 他不在乎什么高处不高处,哪里工资高他就去哪里,他需要钱,那沓沓的钞票就是俞寂安全感的来源,就是崽崽未来生活的保障。 像傅朝闻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从来就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概念,他们在这方面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俞寂从最开始就深知这点。 俞寂那样说完,傅朝闻更是烦躁到极点,“那你为什么还带着孩子在外面乱晃,缺钱你怎么不回家?” “我回哪里......” 傅家祖宅不是他的家,要是他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的地方,不会被逼到今天这种地步。 说着说着,俞寂突然忍不住哭了,他不动声色地擦干净眼泪:“傅家祖宅是少爷的家,不是我的家。” 傅朝闻彻底被惹烦了:“你他妈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吗?这本来就是特别简单的事儿,你为什么非要把它弄得这么复杂?” “好,俞寂,我答应你,等别墅装修好,我们就立刻搬进去住,就你我跟你宝贝儿子,房款你来付,这他妈是你的家。” “还有叶清的事情我也处理好,我保证她不可能再威胁你离开傅家,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回去,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傅朝闻近乎爆发式的承诺,俞寂死咬着嘴唇不断地啜泣,瘦削的肩膀轻微地发着抖,傅朝闻现在的模样让他有点害怕。 见俞寂无动于衷,傅朝闻直接上手暴力地圈住俞寂的腰,只要给他扛回去,哪来那么多臭毛病。 俞寂开始哭喊着挣扎起来,与他平时温顺乖巧的样子截然不同,像是面临恐怖的野兽,哭得倒不过气剧烈咳嗽起来。 即使是强硬对峙的时候,傅朝闻也看不了俞寂这样,弄了他几下很快就放弃了。 他满腔的怒火没处撒,挥起拳头狠狠砸到了墙面上,清晰的震痛感从指骨蔓延到手腕,再到手臂和肘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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