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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瞧不起谁呢，唐文静听到这儿，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些，指尖微微泛起了白，面上却不动声色似的淡声回道：“这就不用了吧，我感觉副主任这个位置就挺好的。”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傻。”那女人原本想再说挖苦几句唐文静的，却被戚铮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思路。 戚铮领着唐锦鸿，大摇大摆走进了戚家门，见屋里热热闹闹的过年气氛，直接笑了出声，向爷爷以及他那些战友兄弟打招呼道，“爷爷，小铮来晚了，不好意思啊，大家过年好。” 戚正江见到孙子，喝酒喝的满面红光的脸上，又添了几分笑容：“呦，今天嘴真甜，心情不错？”说着又转过脸，疑惑的看向跟在戚铮身边的唐锦鸿，问：“这位是，你朋友？” 这男孩子比自家孙子矮了快一个头，但长得很可爱，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看起来和戚铮关系很好的样子，不好的话也带不了这里来，头一回见戚铮除了梁子尧以外的朋友呢。 这边的动静太吸引人注目，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唐文静在内，不约而同齐齐朝他们看了过去。戚铮嘴角上扬，拦过唐锦鸿的肩膀，用下巴颏抵在唐锦鸿的脑袋上，向戚正江以及众人介绍道：“这是我小舅舅，带过来一起过年。”接着又垂眸扫了眼唐锦鸿，示意他喊人。 唐锦鸿眨眨眼眸，乖巧的微微一笑，嘴甜的很：“爷爷过年好。” “你好小朋友，很早就听小铮提过你，过去坐吧。”戚正江有点喝高了，向唐锦鸿点了点头，又继续和他的老战友聊天去了。 戚铮把唐锦鸿领到唐文静那桌走了过去，一桌七八个人，等所有人入座后。热腾腾的饺子端上了桌，还有丰盛的年夜饭。 “大姐……”唐锦鸿拘谨的坐下来，先和唐文静打了声招呼。 “小铮你怎么带他来了。”唐文静透出疑惑。 “家里没人一起过年嘛。”戚铮淡笑一声，向唐文静解释着，又怕唐锦鸿见外似的，还伸手帮人夹了一筷子菜放他碗里。 唐文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看着两人那相处模式，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戚铮照顾别人。自上一次和儿子见面就闹得不愉快，怎么今天儿子直接带唐锦鸿来到了戚家过年！隐隐约约的别扭感，越想越不对劲，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唐锦鸿被唐文静的目光盯得如坐针毡，因为今天下午和戚铮的那场情事，让他越看唐文静越尴尬，只想去埋头吃饭。 但大姐和唐锦鸿的位置，正巧是面对面坐着的，遥遥隔着张餐桌，抬头不见低头见，戚铮夹来的那口菜，吃进唐锦鸿嘴里，不小心呛到了嗓子，直咳嗽。 戚铮连忙递过去饮料杯子。 唐文静：“……” 之前和唐文静说话的那女人，见这一幕诡异的气氛，见缝插针的问：“文静姐，我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个弟弟啊。看着这么小，认得？” 不等唐文静应声，戚铮率先开口，嘴角带笑的接了句：“我亲舅舅。” 那女人就笑，语气不温不火的说：“那你姥姥姥爷可真够拼命的，多大岁数有了这么个儿子。”关键唐文静还把这孩子带来戚家，是嫌自己一个人不够，想再拉来一个弟弟，帮着自己吸光婆家人的血吗？ 唐文静脸上写满了不悦：“……” 唐锦鸿喝了一口水，往下压了压嗓子好多了，听闻女人那句玩笑话，感觉这人说的也没错啊，他爸妈确实是四五十岁要的他，如果没有他，也许他妈那会还能身体好点，自己还是这么副怪异身体，只为给他们带来麻烦。 “你踏马说谁呢，不想吃饭赶紧滚蛋。”戚铮眉头一蹙，霎时间摔了碗筷，眼眉间的怒火是噼里啪啦往外冒，说完又忍不住发愁起来，他的小九本就敏感，不会因为这句话，大过年的，就哭鼻子吧。 唐锦鸿：“……”不至于吧，戚铮可千万别为了他，去跟家里人闹成这样。 “不好意思啊，阿姨说错话了，”那女人被戚铮拧眉立目的表情，惊了一瞬，眨眨眼眸，还是向唐锦鸿陪了句不是。暗暗想到：戚老爷子家的孙子这么不好惹吗。 “我们有事，你们慢慢吃。”戚铮把身旁犯傻的唐锦鸿拽了起来，伸手去够餐桌上的一盘韭菜馅饺子，端在自己手上，然后拽着唐锦鸿的手腕子走出去了家门。 唐锦鸿就跟在戚铮身后，他去哪自己就跟到哪，默默无言的跟了一路，谁知戚铮身高腿长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他垂着头想事情没看前面，就这么朝戚铮的后背直直撞了上去，碰到鼻梁骨，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戚铮端着那盘饺子，不发一语的站定在原地，得知唐锦鸿哭鼻子这事还是要来了，嘴上却没哄人：“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不好意思啊，刚才其实没必要那么帮我说话。” 唐锦鸿觉得自己只是个外人，怎么能让戚铮这么帮他说话，为了他再和自己家人吵起来多么不值当。 天空上的雪停了，戚铮剁了跺脚边的积雪，黑夜里一点朦胧的光，映在唐锦鸿眸子里，戚铮望着眼前人，骂道：“操，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到底在瞎琢磨的想什么？” 唐锦鸿支支吾吾，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觉得我爸妈为了生我，才身体那么不好早早去世的，我又一副那样的身体，对不起他们……” “你把他吃完，然后跟我去一个地方。”戚铮无语，把自己手里端着的那盘饺子递给唐锦鸿。 中间唐文静还给戚铮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在哪，他给他妈了句回家，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出门的时间有点长，外面又天寒地冻的，饺子已经犯了凉气，唐锦鸿立即把那盘饺子捧过来，拿起一个就往填自己嘴里，还含含糊糊的问戚铮：“你不吃吗？” “我吃，但没有你这个小馋猫喜欢吃而已。”戚铮学着唐锦鸿的样子，伸手也去拿一个饺子填进嘴里，见他吃到饺子露出满足的小表情，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唐锦鸿吃饺子的那一年除夕夜，眼眸弯弯，问：“为什么这么喜欢吃饺子？” 唐锦鸿三下两除二就把盘子里小一半饺子干光了，打了个韭菜味的饱嗝儿，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我妈每年过年都会包饺子，去你家的那一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就想吃。” 戚铮应声点点头，把最后那几个饺子吃完，一手牵住唐锦鸿的手，一手拿着空盘子，十指相扣踏着风雪转起了军区大院，走了没两步路。戚铮先停在一处小花园前面。 唐锦鸿问：“怎么了？” 戚铮从羽绒服口袋掏出一盒烟，点上一根，深吸了一口：“唐锦鸿，我跟你恰恰相反，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唐文静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我被他们放养在军区大院跟爷爷奶奶生活了十二年，等我奶奶去世才想起来我把接回去。然后那一年来又把我扔在家里自生自灭，想管我了就回来给我一巴掌，不想管我了，我去哪快活都可以。” 唐锦鸿上前一步走，捧起戚铮夹着烟的手，凑过去亲了亲，鼻尖触到一片冰凉以及淡淡的烟草味，戚铮的手好冰，一边帮人暖手一边打着商量：“咱们能不能不抽烟。” “……”戚铮受到蛊惑，听话的把那烟扔进了雪堆里。 “你继续说。”唐锦鸿踮起脚尖，又去亲了亲戚铮的唇角，眼眸一眨不眨盯着戚铮，初恋特有的情动在唐锦鸿的眸子里映成光。 戚铮声线里带着青春期少年人该有的沙哑，“就那十二年，我差不多一放学都会来这个小花园坐坐，羡慕别人家小朋友有爸妈陪在身边。后来你也知道了，他们究竟什么样儿。” “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唐锦鸿问。 戚铮闻言，嘴角微微上翘，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好呀。” 等戚铮唐锦鸿两人手牵手，一路走走停停，快走出军区大院的时候，戚铮迎面碰见了俩熟人，是梁子尧和他哥，“宥哥，梁子。” 那两人由远及近的走过来，向戚铮打了个招呼：“小铮，过年好。” “嗨，兄弟。”梁子尧一见还有唐锦鸿，一脸复杂的看了戚铮一眼，站在他哥身边，默默不做声。 那高大男人身姿挺拔将近一米九，举止投足间正气凛然。男人旁边那人唐锦鸿是认识的，知道他是戚铮的朋友，怕影响不好，下意识就想松开戚铮的手，谁知那人却握得更紧了些，唐锦鸿不由抬眸朝戚铮的脸看了过去，又被戚铮挠了挠手心才得以放开。 戚铮对着眼前那位高大男人淡笑道，“宥哥过年好，从部队回来了？” “是啊，我还在部队天天等着你呢，高中快毕业了吧？打算啥时候入伍？”梁子宥说着，还伸手去跟戚铮比了比肩膀，几年不见，两人的身高竟然变得几乎持平，不由感叹道：“没想到你小子都长这么高了。” 戚铮点点头，问：“是啊，五年不见了呢。在部队怎么样？” 梁子宥豪爽一笑：“无拘无束，就是苦点，你啥时候去，我俩跟爷爷那刚出来，还说你呢。”转头之际看向戚铮身边的唐锦鸿，问，“你朋友？” “我小舅舅，当兵那事到时候再说吧。”戚铮点点头，遇见他们才想起来件事，得再回去一趟，有些话得给他爷爷当面解释清楚，说他不想去当兵了，想安安稳稳考大学。 没遇见唐锦鸿之前，去不去都无所谓，那种部队生活确实挺让他向往的，但自从有了唐锦鸿，离开一天都难受，三四年不得要他命吗？ 戚铮跟梁家兄弟俩说了两句话，就跟他们挥手告别了，他与唐锦鸿的手自始至终都没分开过，就这么紧紧的牵在一起。 “咱们得回去一趟，我有件事没说。”戚铮向唐锦鸿解释一句，抬脚原路返回，往爷爷家走。 回去就回去嘛，唐锦鸿点头啊点头，走在半路上，又举了举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放心的问戚铮，“他们不会说什么吧？” 戚铮淡然一笑：“没什么，我告诉梁子我跟你在一起的事儿了，他会保密的。” 在一起？不可能吧？刚才那人不是还说，戚铮毕业要去当兵吗？毕业前就分手也是在一起的意思吗？唐锦鸿默默的想，本来他一开始就没抱任何希望让戚铮喜欢上自己，现在得来的一切像是做了一场美梦，一听他要走，胸口疼的发闷，想原来这场美梦还有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走进楼道口，唐锦鸿对戚铮道，“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戚铮还以为，唐锦鸿是怕见了唐文静而尴尬。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下来，一边脱着羽绒服外套披在唐锦鸿肩膀上，一边承诺道：“不五分钟，我就下来。” “嗯呢。”唐锦鸿点头，挥着手送戚铮走上去。 戚铮真的像约定那样，没到五分钟就从楼上走了下来，跟戚正江说清楚后，老爷子有些酒醉后的茫然，听的一知半解，就摆摆手应了下来，他还去十二岁以前那个小卧室的橱柜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那是他奶奶临去世之前，送给他的一个宝贝，说什么把爷爷奶奶的定情信物留给你，不管小铮将来喜欢上一个怎么样的人，就把这个宝贝送出去，奶奶能在天上保佑你们，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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