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机口到停车场,周存安沉默了一路,最后上了驾驶座,将车子开上公路他才问,“苏予,你怎么回事?” 副驾驶上更加沉默的苏予此时埋下头,片刻后将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我昨天给你发了多少消息,打了多少电话,你理我了吗?” “所以呢?” 这话太冷漠,苏予一下子红了眼眶,“我没有知道你行踪的权力么周存安?” “关唐书年什么事?”周存安置若罔闻地问,“你叫丁嘉文来,就是为了让他把人接走是吗?” “是,”苏予放下手机,直视着他,“你们住一间房吗?昨天不回消息是在陪他吗?” 周存安眼里是震惊,但更多的是失望,他再次沉默下来,听着苏予说,“我知道你们认识很多年了,但我还是会怕,这世上哪有人不怕男朋友的窝边草?” 周存安荒唐的发笑,他专心开了会车,情绪平复下来,“昨天跟合作方喝了些酒,书年送我回房间后立刻走了,我还没喝到神志不清的程度,即使神志不清,也不会对我朋友胡作非为,当然,他也不会。” 周存安本是在解释,可苏予却心悸似的难受起来,这两个人,不仅说话模式相像,话里话外也都在维护对方,再多的,苏予觉得他们筑了一道他们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铜墙铁壁,无形中将除他们之外的人死死挡在了外面。 “那就好,”确认周存安的想法就够了,苏予没有蠢到去提醒他什么的地步,他抹了把脸上的湿润,服软道,“抱歉存安,是我想多了。” 周存安没说什么,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唐书年没想到他的无心之举会给周存安带来麻烦。 周五午休,那人拿着两瓶冰镇的苏打水过来敲了实验室的玻璃窗,唐书年摘下护目镜,出去后跟着他去了楼顶。 “朗逸那边有动静吗?” 两人坐在水泥台上,周存安回话时将易拉罐的拉扣拉开后递给了唐书年,“没那么快,他们也知道这事需要处理的细节太多,做好了是合作共赢,做不好就是个大麻烦,给他们点时间吧。” “那个李总,看起来还挺有合作意向的。” 周存安歪头打量了他一番,笑说,“你不止要习惯酒桌上不谈技术,也要习惯酒桌上的话,不能百分百当真。” 体系不同,负责的重点不同,唐书年鲜少在工作上跟周存安有交集,只不过他觉得这一刻的周存安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而他还是象牙塔里那个什么也不懂的闷葫芦。 “没事,不习惯也好,”周存安突然改口,“我在这儿,你不用习惯这些事。” 唐书年无条件的相信,但如周存安所说,他不能百分百当真。 喝完苏打,俩人在天台多坐了会,到点准备下楼时,周存安走在他身边,没头没尾的道了个歉。 唐书年摁下电梯按钮,“抱歉什么?” “昨天,是苏予不懂事。”周存安说。 “哦,”唐书年反应过来,正色道,“他不懂事让他来道歉就好,你弄这副家属行径做什么?道德绑架?” “我,唐书年你跟谁学的这么伶牙俐齿?” 电梯刚巧到了,唐书年闪身进去,一边摁关门按钮一边拦住了冲要进来的人,“你走下去吧,走下去这事儿就过了。” “唐书年!” 电梯门合上,唐书年堪堪退到了墙边,苏予昨天在机场说的每一个字都沁着对他的排斥,而他察觉自己并没有底气为苏予的举动置气,他更多的反而是无措,无措于周存安将苏予护在身后,倒让他显得那么滑稽。 快下班的时候,唐书年还在实验室里,另一头的李星言已经在收尾了,一旁的陈景问起,“你家五弟怎么样了?” “没事了呀,”李星言说,“小手术,昨天已经满屋子乱窜了。” “没事就好,现在小动物养的娇,是容易生病。” 唐书年在这话里看了过去,李星言正在把一件件实验用品归还到柜子里,见她回来,便把人叫了过来,“你上次请假,是因为家里的小动物生病了?” “唐工,您是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啊,”李星言埋怨地瞧着他,“我家五弟进手术室我还发朋友圈了。” 唐书年一时卡顿,解释说,“我很少看那些。” “那好吧,没事那我走了,我得回去陪我五弟,” “你等等,”唐书年组织好措辞,才说,“你还需要宠物吗?” 唐书年快八点才到家,他今天偶然想起周存安说要安顿九九的话,奈何李星言说养不了太多,他拿着手机坐进沙发里,正要给周存安发消息说这事,周存安的信息便率先弹了出来: 【上次游戏存档了吗?】 唐书年立刻回复:【存了,怎么?】 周存安:【我明天过来。】 唐书年:【周末你不陪苏予吗?】【哦对了,今天星言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说是可以通过人家找宠物领养家庭】【你真的决定好要给九九重新找个家庭了?】 周存安隔了很久才回复,只是简短的一个【嗯】,唐书年看着,搞不懂他回复的是他哪句话,可惜文字无法准确传输情绪,他觉得周存安许是不愿意跟他多聊,便退出聊天界面,撂下手机回了卧室。
第10章 隐瞒 周五 7:00 PM Youta咖啡厅半小时前已经打了烊,苏予在吧台处留了一束灯光,后头储物间里昏暗,气氛却灼热的吓人。 周存安停下来的时候苏予松开了抓着置物架的手,带着一阵颤栗转过身埋进了周存安怀里。 “你叫我来店里就是为了这个?”周存安温声问。 苏予没说话,只是将他的腰搂紧了些。 周存安未等呼吸平复,微微抻开怀里的人,就着微弱的光线扼住他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粘人?” 不知道是情欲未褪尽,还是周存安的语气有点凶,苏予眼底泛泪,委屈的说,“我想你不行吗?” “不是昨天才见过?” “昨天你送我回去就走了啊……”苏予本就昂着头,说完话嘴唇碰到他下巴,触碰换成亲吻,绵绵密密的从喉结到了胸口,不过周存安似乎不太想再做一次了,握着腰身让他站直,又在他嘴角亲了亲,“好了,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从储物间出来,周存安拿了吧台上的车钥匙,正要往门口去就见左边玻璃窗墙外趴伏着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朝里头打探,周存安便去到电闸前打开了大厅的主灯,灯光瞬间亮起,外头的人也惊愕的站直了身子。 “哪位?” 声音一出,那人吓的一哆嗦,小心翼翼地转身,用一口别扭的方普道,“额,我,我找王新阳。” 周存安打量着他,这人看起来五十来岁,皮肤黝黑,身材瘦小,让挂在身上的那件灰色衬衫显得十分肥大。 “这里没有王新阳。”周存安说。 “有,有的,”男人慌张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纸,上头不知是谁拿蓝色的笔写了一行字,他递过去,“阳阳给的就是这个地址。” 男人的手很是沧桑,手指还有干涸的裂痕,周存安看着,将纸接过来,上头的确写着咖啡店的地址,他正要说什么,就见男人忽而兴奋起来,指着里头喊,“欸,阳阳,儿子!” 周存安看过去,只见苏予站在吧台前,不知为何,他明明已经看到朝他跑过去的人了,脚下却没有半分要挪动的迹象。 周存安没多时也跟了进去,男人跑到苏予面前,情绪激愤,“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说我到滨江了,我还想着你去接我呢,也没事,你老头我还没傻到那一步,我一路问过来了!” 苏予呼吸很急促,但他似乎在强迫自己平静,男人拉着他的手用方言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什么,他的视线却越过男人落在缓缓走进来的周存安身上。 令他心惊的是,周存安没什么情绪,他那双眼睛里连一点好奇都没有。 “存安,” 男人也应声停下来,看过去,“你是阳阳朋友吧,谢谢啊,谢谢你开门出来迎我。” 周存安没过多的沉默,“赶路也辛苦,安顿下休息两天,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他要走,苏予情急的甩开了男人的手跑过去,“存安,存安你听我说,” “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周存安压低了声音,“好好照顾你父亲,王新阳。” 丁嘉文接到周存安电话便赶来了酒吧,到的时候周存安坐在吧台前正让酒保给他杯子里添酒,丁嘉文捂住杯口,示意酒保先不用理会后才问,“什么情况这是?” 周存安没喝多,他只是心情烦闷罢了,刚给唐书年发了消息,这会丁嘉文在他身边坐下,他便跟他复述了一遍那个陌生的名字。 “王什么阳?”丁嘉文莫名其妙,追问,“你新欢啊?” “哪来的新欢,”周存安随口道,“是苏予没跟我说过他还有这个名字。” 丁嘉文听懂了,重新招手叫来酒保,“白兰地,加点柠檬汁。” 等酒保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再开口,“没准就是人曾用名呢?” “小县城你肯定呆不习惯,”苏予很认真的告诉过他,“我爸妈也无趣的很,一辈子在县城中学教书,他们的世界到县城边上的高速路口就截止了。” 教书?王新阳? 苏予说过的话如今亲眼见着,竟是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丁嘉文不知道周存安在想什么,伸手搡了他一下,“实在不放心就去问问清楚,我是不是提醒过你要小心?你自己没当回事的。”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有什么心思。”周存安这话是在解释,可现下听起来明显连他自己也说服不了,“算了,随便吧。”他拿过丁嘉文那杯喝了两口的白兰地一饮而尽,从吧椅上下来朝外走,“买下单。” “哦,”丁嘉文眨了眨眼,“我买啊?” 酒吧门口人来人往,丁嘉文出来后,凑在周存安跟前借打火机点了根烟,烟雾四散,他开玩笑似的问,“你以前谈的差不多几个月就分了,这个怎么一年多了还好着,有什么不一样吗?” 周存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不一样?” “嗐,我意思你这个早点分不就没这档子事了?还给人家开了个店,有钱烧的啊你?” 这话周存安不知道怎么接,他只是觉得恋爱好像没那么深奥,大家都需要人陪,至于哪一个合适,总得谈了才知道,而苏予出现的正是时候,那时候丁嘉文忙得不见人影,唐书年又倔得跟头驴似的非要接那个外派的项目,三个人还闹了次脾气,大概是累的吧,周存安想,苏予里里外外都是当时能留在身边的不二人选。 于是答非所问,“是,一年多了,唐书年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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