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不送,”周存安耐着性子,边签字边说,“照做就是了,去忙吧。” “是。” 过来这段时间,市场和销售大大小小开了几十次的会议,K系虽然解决了一部分,但大头还是没有明显的改善。 品织也就是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在周存安脑子里的,只不过要让兴盛跟品织架上桥梁,还得先过闻晁这关。 下午孙妮准时到了,张扬将她径直送来了分区中心,见到周存安,虽然难掩激动,但她还是把正事摆在了前头,“周总,这是盖过章的合同,另外还有两件事也办妥了,” 孙妮说着话从包里掏出了另一份文件和一个小盒子,“这是授权书和您吩咐的礼品。” 东西摆在办公桌上,周存安先将小盒子拿了过来,“孙妮,还得辛苦你明天陪我去见一趟闻晁。” “我没问题,”孙妮笑说,“这次来能搞定品织,也算能帮上您一点忙了。” “你在,我能放心不少。” 孙妮颔首,“那周总,我先回酒店。” 唐书年下午没在酒店呆着,因着雨过之后外头清风凉爽,也因着周存安租的套房挺大,虽然一应设施俱全,但他总觉得跟平水湾那房子没什么两样,下楼后跟着导航找到了一条花市街,买了盆好养活的绿植,回来路上又顺带买了些点心。 周存安下班早了点,进屋后没见着人,倒是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到浴室门口才发现唐书年正在捣腾一株植物。 “嘛呢?” 唐书年刚才就听见开门声了,头也没回地说,“我要在这儿住几天,放盆白鹤芋,看着心情好。” 周存安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忍不住走进去,摸了摸那带着纹理的叶子,“那你走了它怎么办?” 移栽好后,唐书年拍开了他的手,端着往外去时故意说,“扔掉就是,反正你也不喜欢照顾花花草草。” 周存安跟出去,看着他将那盆白鹤芋放在桌上,“你就不能说你不走吗?” “周先生,请记住,我是来度假的。” 周存安没等他说下句话,勒住他腰身抱着人后退,直至双双跌坐进沙发里,才说,“别走了,留在这陪我。” 唐书年听着,歪下身子靠在了他怀里,“于承还在等我答复,不管答不答应,我都要跟他当面说清楚。” “不想有压力么?” 唐书年知道,周存安对他升职的事一定有跟进,但看样子他并不知道具体的安排,他也知道,不管是林祥还是于承,或者他自己,都没办法把这个具体的安排告诉周存安。 唐书年于是点了点头,“所以来你这儿啊,算了不聊这个,我买了点心,”从他怀里起来,走到柜子前,“这个跟你以前给我买的还是不大一样,可能会甜一点……” 唐书年一边说话一边将点心盒子摆出来,周存安就坐在那,看着他的身影出神。 他觉得唐书年好像一辈子都这么沉静,这种沉静和软弱不同,他不会轻易被击溃,还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神秘莫测的黑洞,企图独自吞噬掉一切的坏情绪。 他也很难不想起回滨江找唐书年那天。 那天赶回平水湾拿到车后,在去牛家的路上等了好长一个红灯,他百无聊赖的戳了戳周久雨送给他的小熊挂件,见它晃荡又握住让它停滞下来,也就是那会,小熊突然发出了些声音,仔细听才听出来是周久雨—— “无所谓,反正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不管我想没想多,我都希望你和哥哥都要幸福快乐。” 对方一时没有答话,等电梯抵达的声音传来,才有听着有人在说,“小雨,你没想多,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周久雨兴奋起来,“我说嘛,也就我哥那个笨蛋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也好,省得最后闹一场,形同陌路。”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担心很多啊,担心他无法接受,也担心他当着我的面说他不喜欢我。” 周久雨大约无法解开这道题,顿了顿,“书年哥哥,你知道吗,我觉得你跟我小时候见到的你完全不一样,那年去你们学校,你还跟我哥打闹,吵架,你什么话都跟他说。” “是嘛,”唐书年迟钝的发笑,“那可能是大家都长大了,很多话不想再说了。” 电梯到了,再往后是丁嘉文跟唐书年说话的声音,窸窣一阵,只听周久雨拿气音说,“哥,你要认真听,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哦!” 所以赶去镇上那一路,这段对话都在重复播放。 …… 唐书年摆弄点心,嘴里还在说什么,周存安忽然过来,从身后将他裹在怀里,又将脸埋进他颈窝,压低了声音道,“我真想钻进你脑袋里,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45章 习惯 周存安真的睡不好,尽管唐书年睡觉很安分,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但只要在视线范围里,他就没办法放任他独自睡去。 可气的是,唐书年明明是生手,却一点也不推拒,他什么也不会,不会说不舒服,也不会说舒服,疼的厉害就索吻,喉间连绵的呜咽,浑身颤栗,一偏头,让眼泪浸入枕头里。 而这对周存安来说,跟饿疯了的狼忽然看见一只鲜血淋漓的麋鹿没什么差别。 唐书年连着两天通身都带着湿软昏睡过去,周存安说不心疼自然也不可能,他小心地清理好他的身子,重新调整好房间的温度才躺回去,唐书年在这期间醒了,迷糊的跟他说,“我要早点回滨江。” 周存安的手摸到他后头,用有些凉的指腹顺着一个方向轻轻给他按摩,唐书年的话落了半晌,他才哑声道歉,“我错了,唐书年。” 话毕,手腕被唐书年温热的掌心握住,周存安乖巧的收拢手指,“还疼吗?” 未听见回话,但手已经被唐书年带到了胸口,周存安这样被动的抱着他,“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想跟你上床是什么时候?” “你没多想,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小熊录音里唐书年的声音钻进脑海,周存安塌下身子,嘴唇蹭着他头发,思绪突然飘回了大二那年—— 他跟隔壁系的男生起过一次冲突,起因是他在奶茶店里招人搭讪,兴致来了跟人姑娘多聊了几句,后来被几个男生拖进宿舍才知道,那姑娘是这宿舍某一个的女朋友。 几个人剑拔弩张,没说两句就打了起来,周存安寡不敌众,险些被群殴的时候是唐书年抱着灭火器进来一通乱喷才将他救出来带回了宿舍。 那天宿管带着导员来过之后,事情才暂时平息下去,晚上,唐书年不让他出宿舍,亲自跑了趟校诊所,买来碘伏和活络油给他消毒疗伤。 “脱掉吧,”他说,“脱了我才好检查出遗漏的伤口。” 周存安便将自己脱的剩一条内裤,在唐书年给他背部的伤抹药时,被药水刺激的撑住了长桌,“你轻点儿……” 唐书年还是不言语,手上倒是轻了很多,上药时间也变久了,久到周存安不耐烦,回过头问,“有那么多伤嘛?” 唐书年仓皇的将碘伏撂下,“没了,你自己弄吧。”说完便跑了。 当时周存安只觉得莫名其妙,没注意唐书年也受了伤,更没注意他为什么那么慌张。 思绪回到现在,周存安亲了亲他后脑勺,“什么时候?” 唐书年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挪开,身子也蜷缩了下去,“我也忘了。” “是嘛。” “嗯。” 周存安叹气,将他抱紧,“傻不傻啊唐书年。” 翌日,中午。 从农场回市区的路上,张扬开着车看了眼右上方后视镜里的人,话却是对副驾驶上的人说的,“妮姐,闻总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哪句?” “就是糠咽菜什么的……” 孙妮不知想了些什么,忽而回头,“周总?” 从东郊进市区,周存安一路都没有吭声,今天跟闻晁头一回见面,对方连圈子都不愿意兜,给出了完全不合理的条款,导致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推拉了有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没达成共识。 “你说。” “我想明天再见闻总一面。” 周存安摇头,“让他好好考虑吧,张扬,送我回酒店。” “诶。” 早上出门前,唐书年在床上抱着他,问他在珞城生活了多少年,周存安没给个准数,只说小学没毕业就被带去了滨江,他猜到唐书年因为这事今天定会出去逛逛,也猜到这会他肯定还没出门。 张扬载着孙妮回酒店,周存安便上了楼,手刚碰到门把手,唐书年便从里头将门拉开,见了他,怔愣的退了一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回来陪你。” “你忙就是,我可以自己,” “你不可以,唐书年,”周存安斜倚在门边,说话时凑近了他一些,“是不是以前习惯了自己做这做那的,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我哪有……” “唐书年,帮我带份早餐。” “唐书年,我先走了,岑子云等着我呢。” “唐书年,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唐书年,我今天不回宿舍了,宿管委查寝帮我兜着点儿。” “唐书年,你自个儿先吃着,我这还得一会。” …… 这些声音一并在脑海回响,周存安单就这么看着唐书年,心口都像是在遭人撕扯,他很想质问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不怨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变成,“那你就黏着我。” 说完,路过他进去,从柜子里拿了相机,“走吧,带你出去逛逛,刚好也试试你送的礼物。” 相比起滨江的繁华,珞城的大街小巷确实都散发着古早的韵味。 唐书年不愿意上镜头,是周存安觉得唐书年送他的礼物里面应该全都是唐书年才对,才给他拍了不少照片,唐书年时而气不过,拿手捂住镜头咬着牙警告,“歇会儿行么,你都拍了几百张了!” 那会两人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周存安在离他两步远的距离再次举起相机,摁下快门时跟他说,“你让我没心思工作,跟闻晁谈完后我不担心这事成不了,我都在想你醒了没有,酒店送的早餐你有没有吃完,在想你今天会去哪,会不会打给我说你也想我。” 唐书年听着心里泛酸,笑着斥道,“冷不防的说什么胡话……” 周存安放下相机,接着说,“原来你以前拍我的时候,是这种感受。” 原来,你站在我面前我也还是想你,是这种感受。 绿灯了,人群从停滞到涌动,唐书年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边往斑马线走边嘀咕,“还以为你三分钟热度,没想到真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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